徐薇在凌乱了一分钟之后,人已经站在了气味儿刺鼻的破败房子里,在盲人老婆婆的介绍之下才知道,这座城市自三年前遭遇了一次强盗的抢劫之后就一直不太平。
每年的冬天都会有一群一群的劫匪过来收租,要是不给钱就抢东西,没有东西的就抢人,闹得城内人心惶惶,有钱的人家看这里不太平,能走的都去了别的地方,剩下的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不想离开老家的。
但是一年一年都要承受巨额的租金,收租的人并没有一个正规的理由,不过是一些山贼看老百姓好欺负,有仗着有人撑腰便横向霸道。
不仅如此,这些日子还有人贩子在西平和附近的一些地方拐卖妇女,有好几家的新娘子在路上就被人劫持了,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还有一些女子是被劫持之后有人索要银子,给的起钱的人家将女儿赎了回来,给不给钱的女儿就被人带走了,也不知道带去了什么地方。
一年来西平附近已经丢了一百多位年轻的女子,人贩子却还是不罢休,将毒手伸向了周边的一些城镇,报给官府几个月却没有一点消息。
老婆婆说着昏暗的眼睛里满是泪。
“我老婆子年龄大了,这些人拿我没办法,我老婆子也没钱,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只是可怜我那相依为命的孙女,今年才十七岁啊,就被那帮人给抢了去!”
说到自己孙女老婆婆更是无法克制眼泪,破旧的棉衣上蹭了一层眼泪鼻涕。
徐薇看不下去了,掏出手帕递给老婆婆,宽慰道:“您放心,一定会有人来处理这些事情的,您知道那些人在什么地方吗?”
这些人一般都要有自己的据点,只要是想到这些据点应该可以一步一步的查出被劫持的女子在何处,可是老婆婆所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这个,我不知道,我知道他们每次来都骑着马,一阵横扫过之后就骑着马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把人关在了什么地方。呜呜,我可怜的孙女……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
徐薇看老人情绪太激动了也不好再继续询问,看看这房子也找不到一点果腹的食物,老婆婆看起来似乎也有几天没进食了。
“老婆婆,这里哪儿有卖吃的东西的?”
“吃的?现在街上恐怕店铺都关门了,哦,我是记得有一家饭馆,就在进城往前直走右边,门前挂着两个葫芦的。”
“好,您先在这里等着我,我现在去买点吃的来。”
“等等,姑娘,你这样过去他们是不会给你开门的,你跟他们是说张婆婆让来的,他们就开门了。”
徐薇一听张婆婆喊自己为“姑娘”,便知道眼睛看不到的人对声音的辨识度很高,看来要瞒过他们还要再伪装伪装声音了。
“好,您等着我。哦,不过,您还是不要叫我姑娘了,您叫我何青好了。”
张婆婆自然知道出门在外女子行动的不便,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当务之急是解决吃饭问题,徐薇放下马按照老婆婆的说法去找了那户人家,果然在城门不远处有一户人家外面挂着葫芦。
门窗都紧紧闭着,徐薇第一次敲门的时候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这一次挂上了张婆婆的名号又试了试。
“有人在吗?张婆婆让我来这里买点吃的。”
徐薇喊了一声之后没有立刻得到回应,正要喊第二声的时候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门缝里挤出了一颗脑袋,一位约莫有四五十岁的大伯开了门看到徐薇,谨慎的问:“你是?”
同时不忘朝外面张望两眼,看外面没有人才放了心。
“大伯您好,张婆婆说您这里有卖吃的,我这里有一些碎银子,可否给我一些包子馒头?”
徐薇取出了一些碎银子,有钱不外露是出门人的原则,徐薇只把一些散碎的银子装在了钱袋子里,男子看到徐薇手中的银子道:“你等等。”
看到有人家开了门,对面的一户人家也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这位开饭店的男子在城中也是个有名望的人,看到他接待了这位外来者其他的人也放松了警惕,做生意的看到有客人来自然是最开心不过。
徐薇回头看了一眼对面打开的门,冲着那开门的小女该一笑,小女孩羞羞答答的红了脸。
“公子,包子。”
男子把包子给了徐薇之后徐薇道了一声谢便要走,男子突然道:“公子,自从张婆婆的孙女小兰被劫走之后她一个人在家着实挺可怜的,你肯帮她,可见你是个好人,不过我要奉劝公子一句,这个地方最好还是不要久留,太不安全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拼了命的往外走,你怎么偏偏要往这里来呢?”
徐薇笑道:“大伯,曾经这里是一处风光极美的所在,我也是慕名而来,没想到如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大伯您放心,迟早有一天这里还会回到以前那个样子的。”
徐薇也没有多罗嗦,辞别了男子就去了张婆婆家里。
张婆婆几天没吃饭了,两人一起吃着包子聊起了这几年西平发生的事情,徐薇越听越来气,天高皇帝远,这里的人便都逆了天!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上演黄世仁与杨白劳的剧情,简直是天理不容!
一个包子攥在手心里,徐薇决定要帮这里肃清贼子!
徐薇在西平的第一天过的充实而快乐。
首先,徐薇帮助张婆婆打扫了房子,刚进门时候的脏乱差经过徐薇的一番收拾已经窗明几净可以住人了。
徐薇还帮张婆婆洗了衣服,晾晒了被子,张婆婆口口喊着天上下了神仙来帮助她了。徐薇一再强调她不是神仙,张婆婆还是故意的要把徐薇当成仙子,徐薇最后也不想再解释了。
其次,徐薇在敲开了饭店老板的门之后又成功的与卖布匹的老板取得了联系,卖布匹的老板卖给了徐薇一些布料,徐薇把布料分发给了一些跟张婆婆的情况差不多的人。
然后徐薇还在药铺里面买了药,去看望了巷子里面生病的几个孩子和老人,中间徐薇还遇到了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孕妇自己说孩子就快出生了,但是孩子的爹因为交不起租金被带去当了苦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天结束之后徐薇累的浑身无力,钱袋里的钱也基本上用光了,仰头看一看残月,徐薇心里万千感慨。
有人正在衣食无忧寻欢作乐,可是还有更多的人在承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也不成眠,从京都到西平,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西平在出事之后立了一个规矩,晚上要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留在城内,虽然徐薇做的努力很多,可是也没能彻底的让城内的居民放心,所以可怜的徐薇在身无分文之后还是被赶了出来。
泪啊!
可是徐薇心里却是十分理解的,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城内的居民虽然有许多的感恩,却还是无法改掉立下的规矩。
“没事,我在城外找一个住处就好了,各位不必抱歉。”
张婆婆虽然也想挽留,无奈还是只好挥手跟徐薇再见。
出了城,徐薇的世界也从刚才的喧闹瞬间转为冷清,城外的气温也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徐薇牵着马站在官道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
饭店老板说出了城直走两刻钟便会看到一处客栈,徐薇吐纳了几口气之后骑上马接着惨淡的月光直走向前。
浑身酸的简直要散架了,徐薇晃晃悠悠的坐在马背上只想睡觉。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马停下了脚步,踢打着前蹄提醒马背上的女人该下马了。
徐薇睡意朦胧的从马背上滑下来。
“云来客栈?”
徐薇不太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客栈,怎么还是云来客栈?难道她又回到了昨天的地方?但是不可能啊,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会跑那么长的一段路。
观察之后徐薇才发现这一家云来与昨天的云来不是一个位置,这家客栈比昨天的更大一些,而且里面十分的热闹,简直就是顾客盈门。
不过,这反差是不是也太大了?
城内此时人人关门闭户不敢出来,这里却一派热闹歌舞升平,这真的是一个地方吗?
徐薇满是狐疑的走进了院子。
“公子,是要住店吧?”
咦?怎么老板开口也是直接问是不是要住店?
徐薇懂了。
“还有客房吗?”
“客房当然有,公子是想要什么样的房间?”
老板一脸客气的笑,这让徐薇不得不怀疑“云来客栈”的老板是不是一个培训机构出来了的,一样的开场白,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待客之道。
“一间上房。”
“好嘞,客官里面请。”
老板引领徐薇进了门,安排小二将马牵到了后院。
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徐薇看到一帮人在吃饭喝酒,气氛好不热闹,徐薇不得不怀疑,这云来客栈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客官是从城里出来的吧?”
老板直言问。
“不错。”
“我猜便是这样,这西平城要说荒凉的确是荒凉了一些,但是公子你看这些人,他们都是从外地来到西平做生意的,不过知道西平的规矩晚上不留人才住在小店里,明天一早进城拿货。”
西平居然还跟外面有生意往来?难道是城内有什么特产?
“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我倒是也想做一些小买卖,只是不知道哪一种最好。”徐薇探着老板的口风。
西平既然有生意做,为什么她在里面的时候不见有人透露一丝消息?
“嘿嘿,小公子,这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这些生意人都是跟他们里面的人常年有来往的,生人若是来了只怕会造闭门羹。哎呦,这间便是公子的房间了,公子要是方便的话看看房间就去下面把钱付了吧。”
徐薇脸色瞬间“哗”黑了。
付钱?
可是徐薇姑娘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