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消失了。
在没有任何征兆没有打过任何招呼的前提下就这么无影无踪了。
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问遍了所有可能知道的人之后徐薇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云竹这家伙居然玩儿失踪!
云竹的消失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是非常明显的,首先是徐薇有点不习惯没人在耳边嘀嘀咕咕的念叨“小青青、小青青”了,其次就是再想明目张胆的出去玩没那么方便了。
最后就是云竹这家伙离开之后徐薇突然发现所有的事情失去了意思,练剑不好玩儿了,下棋不好玩儿了,跟傅大叔一起商讨国策也没劲了。
晚饭之后。
“小姐,你都盯着西苑看了半天了,眼睛不酸啊?”
下棋中。
“师妹,该你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练剑中。
“师妹!出剑啊,差点就伤到你,怎么了这是?”
傅大叔书房内。
“青绾,爹刚才问你的问题考虑好了吗?”
徐薇彻底的萎靡了。
如烟困惑,小姐喜欢的人是四爷又不是云竹怎么这位混世魔王走了之后小姐的反应比失恋了还难受?一整天一整天的都跟丢了魂儿似的。
落梅也困惑,莫不是小姐正赶上了月事心情不舒畅?要不然就暂时停了她的课业给她时间好好调整调整?
南风也困惑,师妹最近的剑术怎么没有精进反而哗哗的退步了,是自己的教学方法有问题还是怎么了?要不要换个方式教她?
徐薇自己也困惑了。
云竹这厮早就是她的心头恨了,这家伙在的时候她就没逞心如意过,每一次都让她丢人,他这人说话不靠谱又喜欢动手动脚简直就是个小无赖!哼!
长得帅了不起啊!长的帅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了他哪儿有水嫩嫩的顾陌白长得好看?
为什么突然想跟云竹吵吵架呢?
为什么没有他在一旁叽叽喳喳觉得太过安静了呢?
徐薇怒了!
“云竹你这家伙再不出现老娘我就废了你!不,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遥远的某个地方某帅男妩媚的打了个喷嚏。
可是啊可是,徐薇骂了好几天,云竹还是音信全无,最奇怪的是傅庚年居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说什么他就是这样的人,经常来无影去无踪,不与放在心上。
哎,人家好歹是一个大活人啊,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居然都没有人担心一下,师兄,你混得好惨。
不过呢,在徐薇的世界里有一种品质还是很不错的,那就是习惯好,云竹走了之后徐薇开始寻找新的乐子,很快就把这份缺憾弥补了回来。
云竹消失后的第十五天,徐薇决定振作起来好好做人!
具体表现如下:
“落梅师姐,走吧,今天我想多看会书,上次咱们说的那个《政纲大略》我觉得有必要深刻的思考一番。”
落梅。愣。
“南风师兄,上次的那套新的剑法不如多教教我吧,我想尽快学有所成!来吧!”某徐长剑一把嗖嗖飞过去。
南风。愣。
在各种人各种愣完之后,徐薇又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事,某天徐薇吃过饭大手一挥郑重其事的宣布:我要学跳舞!
陈氏听到她这么说手中的佛珠差点啪嗒啪嗒滚下来,慈眉善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青绾,你为什么要学跳舞?”
据陈氏所知,她的女儿长这么大最讨厌的事情有三个,一是做饭,当然她也不需要亲自下厨做饭,十指不染阳春水那是素来的惯例。
二是不碰绣花针,虽然屋里面常年备着绣花针和绣架,但是傅青绾姑娘的梦想可是登上万人之上的宝座,这些设备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三是极度厌恶女子扭动腰肢搔首弄姿,这是她平生最最最最讨厌的事情,没有之一。
看着那些女人摆弄自己的肢体讨男人的欢心傅青绾就恨不得一掌劈下去将她剁碎,怎么会主动提出学习跳舞呢!
所以大家都震惊了,个个张大了嘴巴吃蚊子。
在陈氏努力平复了震惊之后徐薇双手扶着她的胳膊温婉的笑笑,“娘,您听我说。是这样的。”
陈氏的小心脏还是一时无法正常跳动,眼角的细纹在惊讶中更加深了一层,怎么青绾自从醒来之后频繁的做出奇怪的举动?匪夷所思,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娘,俗话说女人要讲究妇言、妇德、妇容、妇功,女儿想清楚了,若是只做一个身怀绝技却毫无女孩子样子的女人,难以立足于当下。女儿虽然有鸿鹄之志,可也要有云雀之巧不是吗?妇容说,要盥浣尘秽,服饰鲜洁……”
徐薇滔滔不绝的解释了一通,听得陈氏和如烟目瞪口呆,陈氏在惊呆之后面,色缓和的拍了拍青绾的手背柔声道:“青绾,你果然是长大了,娘看到你这么知书达理,心里真的很欣慰。娘现在就去给你找京城最好的教坊教你。”
徐薇眼含热泪点点头,“娘,多谢你。女儿一定好好学习不辱使命。”
可这学习跳舞的真相,可绝非徐薇说的完善自己向十全新女性出发这么高大上,徐薇只是想“女为悦己者容”罢了。
因为徐薇姑娘在各方八卦打听之后得知,顾陌白喜欢会跳舞的女孩子。
顾陌白身为皇子身边一直不乏名门美媛,可为什么偏偏还是独身一人连一个暧昧对象都没有呢?就是因为顾陌白至今还没有遇到一个可以用舞姿打动自己的女孩。
要不怎么能说流言蜚语害死人呢?徐薇真该先去考证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再采取行动的,不过徐薇认定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谁也无法改变的,于是艰苦卓绝的舞蹈训练课就惨烈的开始了。
于是,这个分外寒冷的冬天徐薇再也不觉得冷了。
与其同时,宫里也传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那就是顾陌寅的寿诞就要到了!
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寿诞,不管是家宴国宴还是团圆宴,不折腾三五天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距离皇帝的寿诞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宫里已经早早的开始准备了。
就连跟司仪苑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傅庚年也被拉去了当晚宴的参谋,傅庚年是脸色铁青一肚子的郁闷,堂堂一个尚书大人,稳坐文官的第一把交椅,居然被顾陌寅一道圣旨传去了宫里负责监督宴会的布置。
“爹,这顾陌寅到底怎么想的?明知道国宴对于皇族来说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而且关系到朝政风气,怎么他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犯糊涂?”
是够糊涂的!为了生日宴会可以将朝中的大臣从十万火急的国家大事重临时派遣去监督舞台的搭建工作,这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什么?
当然,傅庚年胸中有丘壑也不过是表面上愤怒一下而已,装给同僚看的自然要装的像一点,在朝中为官多年别的或许不会,装样子倒是活灵活现。
什么时候该积极,什么时候该忧伤,什么时候该高兴,什么时候该恨铁不成钢,火候和时长必然要拿捏稳妥。
傅庚年可以在众位棉里藏刀的笑面虎之中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可不是靠的运气。
“顾陌寅这次糊涂的好,他很快就会知道一时糊涂要付出什么代价了。青绾,爹先去宫里,这些天爹听说你在家练习跳舞?”
傅庚年临走了好像突然被这个消息击中的左脑,回头看着徐薇等她回话,这个女儿是不是翅膀硬了不肯服从管教了?
徐薇不敢武逆更不敢向对陈氏撒娇那样糊弄过去,诚恳意切的道:“爹,顾陌寅虽然如今荒淫无道可毕竟齐国的根基牢固,必要的时候女儿可不不惜以自己为代价迫使他走向覆灭,爹爹请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的飞黄腾达。爹爹也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女儿一个人的付出可以换来大齐的长治久安,女儿义不容辞。”
傅庚年听完也欣慰了,果然这个女儿没有让他失望,不过还是象征性的叮嘱道:“自己的身体要紧,注意把握好分寸,不可劳累过度。”
徐薇点头微笑。“爹爹放心,女儿有分寸。”
傅大叔,你是恨不得我一夜之间变成舞蹈家扭一扭腰就让顾陌寅乖乖就范吧?不用装了,你我都是明白人。
某天舞蹈课结束之后徐薇累成狗趴在桌子上等待灵魂复原,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小青青,起来。”
徐薇软绵绵的四肢使不出一点力气,只在喉咙里闷哼了一声,“云竹师兄,你怎么才回来啊?”
可是隔了半天却再也听不到云竹的声音了,徐薇这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一场错觉,郁闷,怎么会突然想到这家伙了?
难道真应了那句歌词“只是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还是会惦念着他”?不对不对,一定是最近自己太累了出现了错觉。
睡吧睡吧,睡醒了我还是那个活泼充满魅力的千金大小姐。
徐薇在心里暗示之后愉快的进入了梦乡,一定是最近身体活动开了,所以觉得浑身都是少女般的活力,不然大龄剩女徐薇怎么会有这么粉红色的想法呢?
后花园的案几上趴着的女孩,在嫣红的梅花与粉嫩的美人菊掩映下灵巧可爱宛若仙子,斜斜的午后眼光打在一丝无暇的嫩粉色脸颊上,光线自上而下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浅灰色的影子,熟睡中的女孩眼皮轻轻一颤,投影也随之晃动一下。
“南风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吗?”
如烟端着针线筐从小花园出门准备去找翠玉要几个花样,出门迎面看到南风抱着常用的那把银白色雕花长剑倚门站着。
南风看到如烟面色一如往昔的沉稳内敛不苟言笑,平稳的道:“该练剑了。”
如烟回头看了一眼花丛中仍然在熟睡的徐薇,蹙眉道:“恐怕现在不行,小姐刚从教坊嬷嬷那里回来,恐怕是累了,趴在小花园的石案上睡着了。”
最近她确实把自己累得够呛,起早贪黑的练武跳舞看书。作为丫鬟不可谓不心疼。
南风眉目不兴的点了点下巴,“我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