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徐薇进了东苑的大门不顾满世界疯狂的大雨跳下马车就直奔内室,连一旁撑伞的宫女都没能跟上她的步伐,几步之外徐薇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层,进入门之后双脚出了两个乌黑的脚印。
“青绾,青绾你来了。”陈氏一把揽着徐薇的双臂泪眼朦胧,“青绾,你爹爹他……”
徐薇宽慰了陈氏几句,然后快步走到了内殿的床边,傅庚年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半死不死的样子,看到女儿来了勉强撑开眼睛眯了眯。
“青绾,你来了。”
徐薇看他这样子也有些心疼,毕竟相处这么久了感情基础已经打的差不多了,不过要是被人知道她是个冒牌货肯定会咔嚓咔嚓。
“爹爹,你感觉怎么样了?”徐薇这闺女当的其实也很合格,嘘寒问暖十分到位,在傅庚年面前更是文武双全,彪悍与温柔齐飞,狠辣与善良并驱。
傅庚年对这个女儿也是打心底里满意的。
“爹没事,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浑身无力无法起身,兴许是人老了突然引发了什么顽疾,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
傅庚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直接透露什么内部消息,只是和徐薇打迷糊眼儿,不过徐薇不是傻子,他这是逢场作戏而已。
一会儿顾陌寅也进来了,大家请了安之后他就走到傅庚年床边,傅庚年挣扎着要坐起来给他请安,被顾陌寅十分仁慈了制止了,“大人好好休息,不要起身了。”
徐薇始终不想给顾陌寅一个好脸色,声音也是冷冷的硬硬的,“皇上国事繁忙还是不要再这里耽误时间了吧?我爹爹有太医看着就够了。”
顾陌寅虽然一张热脸贴的是冷屁股可是人家就是乐不思蜀,依然笑眯眯的道:“傅姑娘说的哪里话,傅大人是大齐的肱骨栋梁,朕关心他便是替大齐效力,朕担心傅大人的心情与傅姑娘是一样的。”
徐薇相当不屑,哥们你说话可以不这么不要脸吗?呵呵,你厉害,可以将这么虚伪的话说的如此坦然自在,我自愧不如!
“皇上,病人修养时还是安静一些为好,若是人多了反而嘈杂混乱不利于病情好转,民女恳请皇上不要再这里了。”
这是明显的逐客令,是的,徐薇不需要客气,她也不想跟顾陌寅客气,冷着一张脸始终挂着冰渣子,谅谁都看得出来她对皇帝的不满。
陈氏赔笑道:“皇上千万不要生气,小女实在是顽劣人性,被我宠坏了,一会儿我亲自教训她。”
顾陌寅摆摆手道:“夫人说的哪里话?令爱只是心疼父亲的身体所以有些不不知所措罢了,朕可以理解,夫人千万不要责罚令爱。”
徐薇胃里一阵恶心,顾陌寅却往前走了一步附身靠近了徐薇,徐薇不经意的往里面挪了挪尽量跟这个人保持距离。
“傅姑娘,令尊的身体固然要紧,你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朕已经让御膳房熬制了鸡汤,你一会儿趁热喝了吧。”
徐薇道:“多谢皇上,民女会喝的。”
顾陌寅回头对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说:“你们都好好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马上来告诉朕。”
一行人齐齐的回答:“是!”
等所有的安排工作都做完了,该秀的慈悲也秀好了,顾陌寅终于摆驾离开了东苑,风雨之中浩浩荡荡的马车和随从缓缓离去,徐薇隔着窗户瞥了一眼。
“青绾,你这些天也受惊了,让娘看看你,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陈氏拉着徐薇的手上下看了一遍,徐薇笑道:“娘,女儿的身体好着呢,一场火灾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小命,多亏了四爷救我,不然我今天可就不能站在您二老身边了。”
徐薇有意无意的总是在傅庚年夫妇面前称赞四爷,傅庚年每一次都会蹙眉,这女儿是不是已经有些失控了?
傅庚年咳咳两声,“青绾,四爷可是咱们大齐的王爷,你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徐薇扁扁嘴,就知道这位倔强的大叔又要不高兴了。“爹爹,这次不是我去打扰四爷,是当时四爷知道消息之后赶过来的,爹爹,四爷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与情与理女儿也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傅庚年气的吹胡子,陈氏及时出面和解,笑着说:“好了好了,这才刚刚难得一家人团聚就要斗嘴了?青绾,不可对你爹爹无理。”
徐薇不服气可是也不想惹陈氏生气,只好委屈自己,“那好吧,不提了。太医是不是开药了?爹爹可喝药了?”
陈氏道:“药倒是开了,只是太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因,所以只是开了一些舒活经脉的药,已经在熬了。”
门外站着七八个宫女,一侧还拥挤着五个太监,外面的走廊内站着十几个佩戴长剑和大刀的侍卫,徐薇嘴角不由一笑,“皇上想的倒是周到,配送这么多人伺候着我爹,是生怕我爹爹一不小心飞走了还是怕我爹被妖怪抓走啊?”
那守在门内的宫女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富姑娘果然是仗着有人撑腰什么话都敢说,居然连皇帝的坏话都说的这么顺口。
“你们几个这么冷的天守在这里不无聊啊?我爹爹有我亲自照顾就够了,你们是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还是知道他喜欢喝什么?你们是能陪他谈天说地还是能替他操心国家啊?”
徐薇这么一说那几个宫女纷纷耷拉下脑袋,一个一个盯着自己的脚尖找地缝,几个太监也绷紧了神经,傅姑娘这脾气好古怪啊,不是个好惹的主子。
“怎么?都不说话了?皇上让你们来不就是要你们帮助我分担工作的吗?你们倒是说说你们能分担些什么?”徐薇抱臂在一群耷拉脑袋的小可怜面前晃悠了两趟,没人敢回答。
徐薇无力的笑了笑,“好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这样,既然你们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就都各自去忙吧,省得在这里碍眼。”
宫女们个个脸色铁青灰白,支支吾吾道:“可是,皇上吩咐的事我们不敢不从。”
徐薇笑道:“不敢不从是吧?那我来问你们,你们现在是听皇上的吩咐还是听我的?”
几个宫女低声说:“自然是听姑娘的。”
“那好,很好,既然知道是听我的话,那我现在让你们全部去偏殿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踏进这里一步,从还是不从?”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可是皇上说要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的。好为难啊!
徐薇摆出严厉的表情瞪着她们,这些丫鬟都是吃硬不吃软,宫里人都一样一样的,“怎么?不从?不从的话本姑娘可就不知道会如此处置你们了。”
几个宫女在徐薇的手腕咔嚓咔嚓声中怯怯的离开了寝殿,灰溜溜的顺着廊子跑去了偏殿避难去了。
打发走了这些人之后徐薇瞬间觉得空气干净了,“爹,人都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氏看女儿这手段由衷的竖起大拇指,“娘早就看着这么多人心里烦闷了,只是怎么让她们走她们都不肯,还是女儿有办法。”
徐薇笑笑,“娘,我也是觉得她们在这里有些碍眼,而且人多嘴杂,说不定要出什么篓子呢。”
傅庚年道:“青绾,爹爹是中了毒,并非是顽疾突发,可是这种毒爹也没有见过,不知道如何解除。”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反应的如此淡定,徐薇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氏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然后叹息道:“你说这是不是故意有人陷害?”
徐薇冷冷的哼了哼,“陷害?这倒不是陷害,而是有人要逼我出来。”
呵呵,顾陌寅,你至于吗?为了放太后松手放人连这么卑鄙的手段都用得出来?你难道就不怕被人耻笑?
陈氏问道:“逼你?是什么人要逼你?”
徐薇笑笑打马虎,“没事,没事,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要想办法尽快查出爹爹身上的毒,也好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
傅庚年道:“天下的毒种类繁杂,要想查出这是哪一种也不会容易的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下毒的人。”
“爹爹说的是,可刚才我娘已经将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这中间并没有任何人有下毒的机会,爹爹进宫之后要吃了什么东西?”
陈氏道:“没有,宫里送来的食物到现在还放在外面呢,你爹爹一口也没吃,我与你爹一起出入,为何偏偏是你爹中毒了而我却毫发无伤?”
难道还有什么毒是分性别传染的?
徐薇察看了那放在碗碟之中的饭菜,抽出一根银针将所有的菜都试了一遍,“饭菜没有毒。”
傅庚年道:“饭菜根本没动过,就算是有毒也无妨,只是我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这毒进入我的体内的。”
古代人下毒的水平果然惊人,无声无息的就把一个好好的人整的躺着起不来了,不得不说古代人的智慧是惊人的。
以徐薇观察宫斗剧的经验来说,一般中毒分为两种,直接和间接,直接的好说,但是间接的可就太多门道了。
什么放在熏香里面啊,放在化妆品里面了,放在衣服或者香囊里面了,简直是五花八门应接不暇。
可是傅庚这毒似乎都不在怀疑范围之内。
徐薇拖着下巴沉思良久,觉得有点口渴了,“娘,要不要喝茶?”
陈氏道:“不渴,自进宫以来这宫里的东西我可什么都没碰过,水也不想喝一口,娘总觉得宫里阴气重,浑身不舒坦。”
徐薇笑道:“难得进宫一次要是连一口水都不喝那岂不是亏大了啊?说不定一会儿不光是茶水,连年夜饭皇上都会命人送来呢。”
傅庚年道:“茶水怕是已经凉了,我方才喝了两口。你让人添一些热的来。”
徐薇拎着水壶倒水,看到那旁边傅庚年用过的杯子还剩下本杯水,放下水壶将杯子放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水杯中的茶水是淡淡的青色,没有任何异常。
放在鼻端闻了闻,没有异味。
可是,徐薇再看那摆放在桌子上的饭菜,却多了一份怀疑。
毒药,不一定是单纯的一种,两种气味相碰撞,只要用一种便会中毒。
徐薇将杯中的茶水往每道菜里面倒了几滴,然后拿出银针挨个试,当银针插入那盘清炒冬笋的时候,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