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突起,藏龙院山门上立着的巨大院旗猎猎作响,寂静的山林间,林木摆动,山风突然呼啸不止,吹得至嗔身后的其中几个执法弟子一个站立不稳。
原本晴朗的天空飘过片片乌云,厚重的云层仿佛要把天压塌了一般,压抑彷徨的感觉充斥天地之间,雷声滚滚,闪电刹现,滂沱大雨不期而至,霎时淋湿山门前的众人。
狂风大作,雨势强袭,藏龙院中众僧为圆寂的法空老和尚祷念普渡的诵经声在这狂啸的风雨声中显得苍白无力,好像整个藏龙院都在风雨之中飘摇,是因为法空老和尚的往生么?这蹊跷的风雨或是在预示着某种天昭?谁也想不到这场大雨席卷了大陆整整一个月。
玄城最高的城楼之上,悬台之中玄源公子双脚跨立,双手背负,望着楼外的大风雨,口中呢喃:山雨欲来风满楼,雨已下,该变天了……
某处,魔情站在山巅,冷眼注视着倾盆而下的大雨和着烈风肆虐着的山下大城。雨水临近他身体不到半寸就被护体的光芒挡住,后面身披篷衣的尚婉清痴迷的望着这个大气凛然的情郎开口问到,“怎么了?”
“风雨突兀,大陆终起风云,我将俾睨天下。”
……
此时藏龙院的山门前,风雨之中的聂怀戈还是执拗的向着山门冲去,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一道道血印在褴褛的僧衣中显现。
“呸”
聂怀戈再度站起身,满身泥泞,朝地上吐了一口和水的浓浓血沫。双眼泛红,右手食指一伸对着至嗔指到,“再叫你声师侄,你让不让我进山门?”
“绝无可能,你走吧。再叫你声三戒师叔,阿弥陀佛。”至嗔单手立于胸前,对着聂怀戈打着一声禅语,随后棍指聂怀戈言到,
“再闯,则休怪我无情。”
“马勒戈壁,别以为你三戒小佛爷不敢揍你这个大师侄。自己的师父圆寂,唯一的弟子却不能拜谒,还要被逐出山门,这是哪门子道理!”
嗓门一吼,聂怀戈把半身之上已是破烂不堪的僧衣一扯,露出强壮的肌肉和满身的疤痕,佛气动荡,双掌之上慢慢的浮现出麒麟手。
“咔咔咔”转眼手化臂,麒麟臂的战斗形态成型,对着不远处的麒云叫到,“你我三世今天再见,来吧,开始我们第一场并肩的战斗。”
“吼”
麒云回应着聂怀戈的召唤,瞬间变回本体大小,一跃至聂怀戈的身边。它也是怒了,聂怀戈三世之前与他从小共生,不分主仆,那个不过源液境四层的秃驴竟然在它的面前把他的几世的生死伙伴就这么揍着,真是孰可忍麒云不可忍,如果不是聂怀戈的摆手,它都要一口麒麟紫火直接把这个秃驴烧个灰灰。
麒云心中的那股愤恨,聂怀戈能够感受得出来,变回本体大小的麒云足下四团紫火直接把站立之地的丈许方圆少了个焦黑,落下的雨水离不到一寸直是被蒸发掉。宽大的鼻中呼出道道灼热的鼻息,火属的聂怀戈身在其中感觉到阵阵的舒爽,可是这舒爽之中带着的却是一人一兽的满腔怒火,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战斗即将爆发。
“住手”
一声爆喝至正殿中直传而来,一道身影转眼出现在山门之前,皇级巅峰高手的气息显露无疑,来人是宁言,四大首座中最温和的一人。
宁言来到山门,首先打量着麒云,苦思一时半刻,终于口中出言,道:“传说中菩萨座骑?藏龙院唐突了,至嗔,道歉。”
被宁言这一句弄了个晕头转向的聂怀戈仔细端量了麒云,可不是么,地藏菩萨某一场合的座骑确是麒麟,加上麒云是靠佛者大能的舍利恢复,身上紫火的确是含着佛门气息,怪不得宁言会误会,法空老和尚都是因为麒云的沾染佛气的变异源气把他当成佛缘深厚,才引他入佛门的。
“不用了,宁言师兄,带我去见师父吧,哪怕就算师父真的圆寂,身为唯一弟子不能送他老人家一程,佛心不稳,禅念不坚。”看着是好言好语的宁言到来,聂怀戈此时稍微平复下心情收起麒麟臂,对着宁言淡淡说到,心底里终于松了口气,应该能见到师父了吧。
“阿弥陀佛,三戒师弟,你还是走吧。师叔往生之前说过,三杀孽世,这是种孽缘,事不可违,佛在天地之间,他曲解了天意是他命该有此一劫来承担藏龙院沾染三杀之人带来的恶果。师徒之情是真情,但是已是缘尽。如果你能化解三杀之身,希望有-****能在藏龙院危急之时照拂一二,看在藏龙院给了你明王传承的份上,走吧,师叔圆寂之身不可能因为你再次沾染三杀之身而让他老人家往生极乐不成,阿弥陀佛。”
话落,宁言递给聂怀戈两样事物,一样是法空老和尚手抄的《度厄经》,一样是那天在玄空城一源商会拍到的那份寂灭禅师与大魔的陨落之地的地图,大手一挥直是把聂怀戈与麒云扇至百里之外。
“《度厄经》、陨落地图?师父,你有心了。可是为什么非得在圆寂之后就要断你我师徒情分,我已经有可能化解三杀厄运,如你所说一样有天在平顶之上守护藏龙院,为什么你圆寂了才不相信我?”
聂怀戈坐在麒云的背上,不断的悲嚎着,从今往后他已不再是藏龙院之人了,他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了。
小路之上,聂怀戈不再骑着麒云,如行尸走肉般徒步行走着,肩上的麒云闭目不言语。山间小径之中,哒哒哒的脚步声清脆的响着。
这是城与城之间的小路,距离宁言把他扫离藏龙院已是过了四个月。在这个四个月中,聂怀戈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行走,他不知自己走出了多远,反正就是离藏龙院很远很远。
……
玄盟首城,玄城之中一座高大的高塔奢华的房间之中,玄公子的面前跪着一人颤声说到,
“公子,藏龙院的法空老和尚四月前已殁,但是三杀之人不知所踪。”
“废物”
玄公子一掌拍碎跪在地上之人,口中说到,“三杀,看来明王残缺的传承让你暂时摆脱了20岁必魔必死之局,你又给我出了个难题,玄盟一统天下的布局非得提前提上明面了。”
……
一座大城之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尚婉清端着一杯散发着热气的清茶,疾步进入一个房间之中,对着正在案台之上仔细的研究着地图的魔情说到,
“魔郎,法空老和尚死了,聂怀戈不知所踪,就在四月前。”
“哦,倒是省了一环,看来我还是必须得走一趟,看看为什么脱了20岁必魔的天命之数。三杀,这世天若杀不了你,你的躯体值得我一用,佛门湮灭已是定局。”说着,接过尚婉清手中的茶杯,对着地图上的一个点狠狠的砸下,在尚婉清微笑的目光中,大声说到。
“天下大势已起,风云开始动荡。令,魔神卫控制光明魔教,不服者杀。攻,天下佛门。”
……
这一个月,整个玄源大陆风云动荡,大事不断。
半个月之前,天下二等宗门藏龙院在祖师法空大和尚圆寂往生之后,被两方势力深夜突袭,灭了宗门,逃出者不过寥寥数人,据后来的消息证实是藏龙院祖师收了一名弟子是三杀之身,被认为是光明魔教寻找多年的三生魔子。
光明魔教上门讨人,却是不见其踪怀疑是已被藏龙院杀害,遂攻之。让人回味的是,玄盟的第一盟卫玄卫团刚好巡视至藏龙院玄空城,闻信驰援,与光明魔教的战堂斗得你死我活,双方各损失人马,藏龙院还是被蹊跷的灭门。坊间流传其实是玄盟与光明魔教合演了一出戏,因为藏龙院是之前大陆第一宗门寂灭禅宗的真传,而当时光明魔教是被寂灭禅师杀得差不多分崩析离,玄盟则是被翻出串联大陆多个势力在寂灭禅师陨落之后屠杀寂灭禅宗一十八万人的始作俑者。虽然玄盟多次声明,事非如此,但是仍然堵不住悠悠众口的猜测臆想。
第二件事,则是更加蹊跷。作为现今天下佛门第一大宗的天龙院只是联合天下佛门宗派对光明魔教发起全面攻击,对于玄盟则是象征性的要求合理解释,让人不禁怀疑天龙院是否与玄盟早就珠胎暗合,走在了一起。
第三件事,尸教竟然与兽门打了起来,天下哗然,不知所谓。
第四件事,煞佛谷竟然不是炒得沸沸扬扬的寂灭禅师与大魔的共死之地,而是千年前横扫了大陆的邪僧,人称九转邪佛的传承之地,被把八大家之一的贾家贾仁得到了传承,整合八大世家对画院发起了进攻。
整个大陆硝烟弥漫,进入了乱世之局。作为明面上****的始发之源,几大正道势力只是发了个大陆通缉令悬赏一千万三阶源石捉拿必会成魔为祸人间的三杀之人,三戒和尚聂怀戈,而尸教和光明魔教则是通告三杀之人愿自入教中直予下代教主之位。
迷离的局势,暧昧的结盟,残酷的战争,让得大陆上的普通人八卦又八卦,整个大陆剩下唯一还可以掺和的大势力狱城什么时候参战,甚至赌档都是开出了各种赌局。
大陆局势纷扰杂乱,战事连绵而起,各种扑朔迷离,好似有一个或几个人在暗中以各种势力为棋,在进行着山水对弈,这些都不关聂怀戈的事,他也不知道藏龙院在他离开不过五个月的时候被灭了,他只知道现在他面前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个强盗模样的家伙阻断了自己的去路。
矮个胖子,如同一坨圆糟糟的糯米团子,一撇八字胡,手拿开山刀,根本就不是机甲武器,如同一个杀猪的屠夫站立在前,身高不过四尺八寸。本来糯米该称一团,但是在聂怀戈看来只有用一坨来形容最合适。
高个瘦子,如一根焦黑细长木炭,身有六尺高虽然瘦却是钢筋铁骨的感觉,半个肩上扛着杆血红长枪,也是不是机甲的一般武器,站立在后。
一胖一瘦一矮一高一白一黑两人带着点匪气,站在路中央,对着聂怀戈伸手一指,同声喝到。
“呔,那个秃驴,强盗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