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化当地,有一家世代富豪王家,家资巨万,在当地颇有影响。”陈丽缓缓说道:“王家在西南经商的时候,素与我家交好,陈丽或许能够帮上大人的忙。”
吴剑点点头说道:“西北道人的团结我也素有耳闻,不过亦有地界之分,比如西州对于中州,中州对于中化,大概都是如此,要想在当地站稳脚跟,离开了这些大家庭的支持,那是万万不成的。陈姑娘既然有这层关系,那是最好不过的,到了中化,要仰仗姑娘的地方还很多,吴剑在此先谢过了。”
“大人客气了。”陈丽淡淡地说道:“帮大人等如同帮自己,家父的仇,陈丽还想拜请大人,让我姐妹亲手报了这深仇大恨,陈丽就对大人感激不尽了!”
她说的非常淡然,但吴剑却长长叹息了一声,自从虎牢关城破,陈诚慷慨死节后,陈丽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这外表柔弱的姑娘,其实内心却坚定无比。
“老大,沈不二他们来了!”还没有等吴剑来得及安慰些什么,虚空一骑快马飞来,大声说道。
吴剑大喜,远远看到沈不二、吴天和黎龙三个,带着百名精锐士兵,从远处奔来。
“大哥,可终于等到你们了!”还没有靠近吴剑,沈不二几人就从马上翻下,对着虚空等人连捶带擂,欣喜不已。
忽然看到吴剑身后几百个逃难的百姓,沈不二神色一下暗淡下来:“这些都是虎牢关的百姓?兴化交通闭塞,我们也是前几日才得到虎牢关城破的消息,心中一直在挂念着大哥,能不能突破蛮子的重重包围,今日天幸得见,老天终于没有瞎了。”
“这些也不说了。”吴剑和几个兄弟翻身上马:“这一路这些老百姓可苦了,你赶快带我们进中化,先把他们安顿下来。”
从此到中化,尚有两天的行程,西北道一直没有遭到战火的侵袭,倒也太平。此地正和张长永所说的一样,属西南丘陵地带,交通极不方便,居民居住在封闭的环境中,活动范围很小,许多居民一生一世都在一个山村度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难以同外界交流,因此对于这支逃难的大军,大都充满了好奇。
沿途并没有一个西北道官员出来迎接,中化本是小府,知军事虽然节制一方军政事物,但这个官职倒还没有放在那些西北道官员的眼里。
吴剑也不在意这些,在马上问道:“你们到中化也有些时候了,我算了下时日,中化也应该小有规模了吧?”
沈不二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倒是边上吴天心直口快说道:“屁,那些西北道人个个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把我们这些外乡人当贼一样防,我们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肯合作,还有那些个贼厮鸟的官员,一个个阳奉阴违,恨不得把我们赶出去才甘心。”
吴剑皱着眉头说道:“来之前我就和你们说了,对那些不肯合作的官员,必要时可以采取非常手段,你们为什么不照做?”
“其实这和老百姓没什么太大关系,主要是那些当官的弄出来的事。”沈不二解释道:“我也曾经想杀了几个官员立威,曾经把一个官粮库的小官抓了起来,可就在要开刀问斩的那天,竟然有数百乡民呼啸而上,都拿着武器,生生把那官员从法场劫走。”
“混蛋!”吴剑大怒:“你们手下不是有五百士卒,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暴民劫持法场?你们的刀是做什么用的!”
黎龙等吴剑说完,为难地说道:“大哥,你是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要就那些暴民也就算了,当时法场外还啸聚着上千乡民,个个对我们虎视眈眈,一个弄的不好,就要生出大祸,所以我们才没有轻举妄动。”
吴剑冷静了下来,光是那么老百姓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量,背后必定有人在那煽动撑腰,这个人一定是在当地颇有权势的人,他忽然想到了陈丽所说的那个中化王家。
“中化有个大富豪王家,这事和他们有没有什么关系?”王竞尧冷冷地说道,这时他的心里已经动了杀机,象这种地方大豪如果不除掉,对自己的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
“大哥也知道王家?”沈不二一怔,接着说道:“这事和王家倒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到了中化后,去拜访过王家几次,王家人虽然不热情,倒也没有怎么为难我们。事情坏就坏在那个叫重方的人手中。此人是黎州大富豪重中和的堂弟,重中和大哥你可能不知道,在西北道,尤其是在黎州气焰熏天,当地官员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里,那些当官的甚至逢年过节还要到他府上孝敬,否则别想再把这官当下去了。重方依仗着堂兄的势力,哪里会把我们这些仍看在心上!”
吴剑听的目瞪口呆,楚国的商人地位虽然大大提高,但也不至于到了这么离谱的地步。堂堂的官老爷,竟然要给一个生意人送礼,这才能把官安稳的当下去,简直闻所未闻。
“难道这个什么叫重中和的,是皇帝的亲戚?”吴剑好容易才回过神来问道。
“呸!”沈不二重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什么鸟亲戚,大哥,我和你说,这重中和可不是我们中原人,那是一个番邦人士,据说是大食人,后来才改姓的重。从他太爷爷辈开始,就以黎州为中心,往中原运送象牙、犀牛角等物品,又把咱们的瓷器、丝绸等物运到海外,获利无数。生意大到听说有一次,黎州市舶司一下子还买不起他们的货物,还得分期付款,然后拍卖一半货物,这才把王家的本钱付清。到来后来,趁着中原战乱不休,他们大肆招募人手,光骁勇善战的外国士兵就达到了两千人之多,能够用于远航的大型武装商船你猜猜看有多少?
好家伙,八十条,这样的力量,有谁得罪的起!”
吴剑听的不断冷笑,蛮子入寇中原不说,现在居然连小小的大食人也欺负到楚人头上了。在自己的国土上,居然驻扎着这么庞大的外国军队,难道真当我楚人那么好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