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剑看得紧紧咬住牙根,怒发冲冠,要不是怕吵醒了庙里的兄弟,只怕当场就要发作出来。他也知道陈诚看不上自己,但没有想到到了要把自己置之死地的地步。
这封信中写道:“吴剑此人,胆识过人,临危不惧,于成功守住虎牢关有莫大帮助。但其人虎狼之姿,其心深不可测,现虽无甚权柄,然久后必成朝廷隐患。弟以为,朝廷用人,当以‘忠义’二字为先,若岳武穆、韩臣良一类人物。以吴剑为人观之,不出十年,当成曹孟德、吴巨君一流,于朝廷大大不利。以弟愚见,能除则除之,不能除先用之,而后以吴剑之性格,桀骜不驯,不服上官,随意可找一二借口杀之。弟与其人并恩怨,然为大楚计,为朝廷计,此人非杀不可”
吴剑本以为自己虽然和陈诚不和,但他还不至于想杀了自己,尤其是在突围前陈诚那番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更让自己完全抛弃了和陈诚之间的那点芥蒂,尽心尽力的想为陈诚办事,为虎牢关搬来救兵。
但万万没有想到,陈诚竟然是在利用自己,利用完后,还想把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若是自己死在蛮子的千军万马之中,倒也轰轰烈烈,但要是死在一代忠臣,民族英雄远山的手里,那自己成了什么?楚奸、还是卖国贼?
陈诚这人人是个大大的忠臣,可为什么就那么恨自己呢?居然把自己和、王莽相提并论,这也未免太抬举自己了一点。
假设现在陈诚就在面前,吴剑只想告诉他,自己一颗心只想着杀蛮子,挽救行将破碎的河山,挽救民族即将崩溃的文明,绝对没有其它任何的心思!
如果不是自己晚上睡不着,只怕自己将来死了都不知道原因。在外敌入侵面前,应该做的是万众一心,同心协力,戮力杀敌,为什么总喜欢内斗呢?
吴剑慢慢的将第二页信纸撕得粉碎,在地上挖了个坑,将信纸埋了起来,然后将公文重新装进,细心地封好,重重地叹了口气。
“陈大人心里装的只有朝廷,只有虎牢关的百姓。”忽然一条人影出现在了吴剑的面前,轻轻地、但却无奈地说道:“你不要怪陈大人,一切他认为可能危害到朝廷的人,他都会想着办法除去,其实他和远山大人一样,都是我大楚的栋梁之才。”
吴剑吃了一惊,抬头看去,见是王亮不声不响的站在月色之下,有一些疲倦,有一些落寞地说出了那些话,显然自己私拆公文,销毁信件的举动全部落到了他的眼里。
王亮在他身边坐下,说道:“大人,你不用害怕,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其实,我是陈诚大人派到你身边监视你的,只要你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就第一时间杀了你。”
“我早就知道了。”吴剑忽然笑了一下:“陈诚大人莫名其妙的给我委派了个副总兵官,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不过我看你这人不错,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呢?”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虎牢关的十数万百姓。”王亮淡淡地说道:“我们楚人比蛮子多的多,十个打一个也能赢了,可为什么一败再败,眼看着整个中原都要沦陷到蛮子的手里?楚京一战,我们为什么会败?楚京历来为朝廷军事重镇,城高池深,粮草充足,驻有重兵防守,蛮子虽然团团围困,但久战无功。甚至每当楚水上涨时,我军仍可由水路运送物资进城。只因丞相怀有私心,久久不肯增发援兵,守将亦有私心,以城而降,远山大人乃以‘罪魁’二字骂之。现在陈诚大人因为一己之见,必将你除之而后快,这岂不是自己乱了自己阵脚?我们楚人什么都不缺,勇敢善战的士兵,运筹帷幄的将军,只要能把这‘私心’二字抛掉,何愁蛮子不灭,何愁江山不能光复?大人,我虽是陈诚大人的亲信,但我也懂得国难之时,我们自己切切不可内斗不休,否则,否则你我都将成亡国之人!”
吴剑这才知道原来“罪魁祸首”这几个字居然是远山大人说出来的,又听了王亮的一番话,大是感动。一个民族好人坏人都有,但现在看来,我大楚民族象远山、王亮这些忠贞赤胆的义士大有人在,吴剑那颗被陈诚举动挫伤的心,此时又再度火热起来。
“不要叫我大人,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吴剑紧紧握了下王亮的手:“我也不想瞒你,我这人野心是有的,但不是想要得到多少权势,我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驱除蛮子,恢复大楚,除此之外,别无他想。只要你们兄弟同心,必能在这个时代做出轰轰烈烈的事业。蛮子眼下虽然气盛,但终究无法在楚国长驻。也许我们无法活着看到这一天,但五十年、一百年后,蛮子必然被我们的后人从这里赶走,这里永远是我们的锦绣江山!”
他这话倒不是一味胡说,元朝在另一个时代的历史上,灭楚入主楚国后,不过百年时间,就被赶回了夏朝平原。
异族人无论怎样努力,也终究无法在楚国长久地立足,这是他们永远不可改变的宿命!
吴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楚族人被压迫,被奴役的这一段最黑暗的历史,但他始终相信,这江山,是楚人的江山;这天下,也必将还是楚人的天下。
“夜深了,大哥,回去歇息吧。”王亮微微动情地说道:“你既然以诚相待,我也把自己的这条命交给你。只要能让我们这个民族重新强盛起来,从此后,天南海北,王亮任凭驱使,百死无憾!”
吴剑撕开了衣襟,让自己****的胸膛在夜风之中。失去的信心在这一刻又重新回来,有了这些肝胆相照兄弟们的帮助,也许自己将能在这个时代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