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绿漆的铁窗,飘进许多风,一如多年后的今天。
屋子里呈现一片昏暗的光景。
黑色的桌子,黑色的凳子,黑色的电视机,以及黑色的地板。
那一扇窗,还在发光,投进屋里,带来了些许的光亮还有色彩,映着墙上的挂历红红绿绿的字。
头顶,是一把大风扇,绿绿的扇叶开得正好,只静静悬挂,教人不禁猜想着什么时候掉落下来。却始终没有。
记忆中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
家贫,种有橘树数亩。
父母与爷爷奶奶同居一屋。
大人们的明争暗斗,在小孩眼里看来不过泥沙一捧,玩得不亦乐乎。
还在老家的童年,我记得黑白色电视机里,包青天的剧在播着。一家人,围着电视机转着,不厌其烦。
我两岁的时候,父母终于搬离了爷爷奶奶的老家,在小镇上有了一个小小的单元房。为了方便照顾我和弟弟,爷爷跟我们住在了一块。而奶奶,则跟了二伯一家,帮忙照顾堂妹堂弟。
记忆中的爷爷是个烧得一手好菜的乖爷爷。
小时候的他,会牵着我的手,骑着掉漆的老单车,载着我上下幼儿园。
那时候的天蓝得很纯粹,温暖的午后,却是被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手打破。
我也很想忘掉曾经那个傲娇任性的我,那个紧紧抓住爷爷衣袖,抵死耍赖,不买零食,势不回家的我,那个在家里墙上画满图符的我,那个刁蛮地撕毁了爷爷给的五毛钱的我,以及那个被幼儿园孩子欺负的软弱的我。
现在每每想起,我的心依旧久久不能平息。
我也会想着对爷爷好,小时候的笨拙的爱,爷爷会知道吗?
依旧是幼儿园的年纪,爷爷还在,我抢掉爷爷的枕头,说你枕这个。
那时候,我觉得我的枕头比较舒服,我想把我认为好的给爷爷。
但是现在每每想起,那时爷爷大概是睡不习惯罢。
毕竟枕头睡久了,习惯了。
那时候的我,不过是给了爷爷再一次的折磨。
等我慢慢成长起来了,爷爷却是不见了。
先是爷爷生病了,回老家养病去了。
再后来,爷爷在我念小学的时候,病逝了。
自此,再也不会有人拉着我的手,送我上下学;再也不会有谁,搭着我的手,教我读书写字;再也不会有谁,可以容忍我的任性胡闹,给我买零嘴。
一切一切,全部消失,全部不见。
小学一年级,由于爷爷回老家了,我和弟弟便开始了自己上下学。
学校很远,便是长大以后,跑到学校去也得在路上花掉半个钟。我早就忘记了那时我们是怎么样的上下学。
只记得,爷爷走的时候,我没有哭。
但是,每每想起爷爷,泪水却是控制不住般汹涌而至。
人们常说,睹物思人。
我拿什么来怀念你呢,我的爷爷。
我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爷爷曾经给的玉,却是被年幼我摔坏了。
爷爷曾买给我的铅笔盒也早就生锈了。
但是,何须信物?
便是年少轻狂,爷爷的模样早已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