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终不在乎那份孤独,只要守住你,什么都好,却还是忽略了,人的贪念,人的向往。——节记
黑羽千影缓步下车,向自己的住宅走去。
静静地从衣服上拿下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刚才和亦诗的一席谈话,早通过预先安在衣服上的窃听器与摄像头传到了快斗那里。
那么他,能承受住吗?
快斗定定的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女子沉静的细碎笑容令他一阵恍神。
细品她脸上的似喜似悲,他只敢有什么东西模糊了眼。
为何你永远都是这么傻,这么逞强。
午后的阳光搬进了屋子里,洒在女子熟睡的脸上。
南宫炎踏进房门,便见到这幅美景,他知道她很美,但此刻的她美得令人窒息。
阳光已没那么刺眼,为她洒上一片光晕,面颊微红,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着,两手无意识的交叠,身子微微蜷缩着。
她不知何时养成了午睡的习惯,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他不是不明白她心里的苦,但他也没说过自己会放手。
然眼前这张面孔虽然柔和如初却终不是记忆中模样,她不是莫泠,而是樱井亦诗,她心中早已是另一片天地。
目光移到她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和自己身上的这件花色相同。
这是属于他们那个时空的故事,亦是她少女时代唯一的馈赠。那代表着他们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里最单纯的念想。
因此,她在看见他身着那件旧毛衣时,会轻微颤抖,他故意忽略她的反应。
而她也只是低下头,伸手抚摸边角上露出的线头,轻声说:“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旧了,不要再穿了,会被笑的……”
“可这是你送我的,我舍不得……”
“那么,就按原样,再织一件好了……”
她轻声细语,面容在光影背面,只看见微微扬起的淡薄白气……
他渴望她的一针一线能唤回她对他的眷恋,能一点一滴将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一切慢慢消退。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么多宁死都不能放弃的责任,他怎么会容忍她就这样离开自己身边这么多年……
只要是为了她,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任他再精明,也是不谙家务,没有发觉那一圈一圈发皱打滑了好几次又再重新起针,编织的线团。
不可能是她技艺不精,而是,她偏偏已不似当年的心情,由此再怎样的成品都令她不够满意。
因为毕竟,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起身轻扣门闩,他的背影摇晃的频率,是如此坚毅且脆弱。
而他身后隔绝的房间里,亦诗却终于微启眼睑,一滴晶亮的热泪悄然滑落……
“究竟……该怎么做……”她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低语。
傍晚。
是晚举行宴会的大厅金碧辉煌,绚烂而华贵的灯色一如将要迎接王子公主大婚的宫殿。将车钥匙交给笔直立于入口的门童,快斗和青子并肩步入会场。
这个宴会是妈妈的朋友举办的,本来跟他是没什么关系,可惜妈妈临时有事,只好托他赴约,正巧青子也是因为相似的理由来到这里。
心不在焉地尝了小块长餐桌上银质盘子里的糕点,快斗只觉舌尖甜得发腻,顺手抓起服务生递过的苏打水一口灌下,鼻子呛的有些发涩。
快斗只觉得瞬时间精神有些恍惚,他以为是自己腹中饥饿的缘故,吞下一块牛排后却丝毫不见有好转迹象。索性将刀叉放回服务生手中的盘子里,原本打算一个人静一会儿,却不想身着香槟色礼服的青子径直走过来,在据他半米远的座椅上款款而坐。
“兴致不高?”她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视线稍稍向那魔术师的方向扫了扫。
“你看出来了。”快斗苦笑,目光有些不悦的看向她手中的红酒,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啊拉,真冷淡呢,”回避上一个话题,她幽幽叹着气,似是自言自语般抱怨,“吝啬地连请我跳舞也不肯。”
快斗皱眉,不确定看着她古怪的神情,脑中屈辱浮现了另一张面孔,不似青子的可爱朝气,却也是惊世的美貌,一头银发甚是耀眼。
够了够了,忘了她吧!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去找你。
——找不到呢?
——那我就一直找,直到我找到为止。
——那如果……我死了……呢?
细碎的句子疯狂地跑了出来,他用力地眨眨眼睛猛灌红酒。
——那么你的答案呢?
——你要什么答案呢?
——我想要你忘了我……如果我不在了,如果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你要马上忘了我。
——好吧……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必须分离,包括天堂和地狱,我都会尽力……忘了你。
他答应了的,怎么可以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