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过去了,当初死去时的景象历历在目。那是一个怎样的晚上?明明一直在打雷,明明一直在下雨。为什么会感觉如此暖和?她窝在刚租来的套间里躺在床上,一切明明才刚要开始。工作她已经找到了,那是多么优厚的工资。父母已经把原本为自己备好的套间送给了自己,弟弟才十二岁刚考上重点初中。
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她爬在床上,浑身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想爬起来喝杯水,却在站起来的瞬间晕眩倒在地上。醒来的时候她是那么艰难的爬起来啊!明明都已经到了客厅了,明明都已经拿到手机了,明明都已经摁了120了。她为什么没有拨通那个电话呢?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住一个人的套间就好了。
如果,当初躺在床上的时候早一点发现自己病了就好了。
如果,她听家人的话多锻炼一点就好了。
可是,世间没有如果。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家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弟弟。
一直以来,她都不害怕死去。但她害怕活着的人为她伤心啊!就那么突然一下子,她失去了一切。家里的人该有多么伤心她不敢想。他们是一群连一点点咳嗽都会一天念到晚的人啊!明明都有叫自己注意身体的。就连弟弟都给自己拨了电话叫自己一个人在外要小心的。爷爷都已经89岁了,那么突然的事情大家是不是都在瞒着他?奶奶老是说自己活不过85岁,一直以来她最疼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出什么问题?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连想也不敢想。
她明明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准备了一大堆药的,竟然连一片都还没有吃。
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更担心她的家人啊!
十岁那年,她暗示自己:我就是苏微微,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消沉了好久好久,她像疯了般的算账,不愿让自己空闲下来有时间去想他们。虽然后来发现爹爹对她很好,但是还是不是她想要的。
那样孤单的自己到底是如何活了那么多年,她真的不知道。
在人前,她总是笑得很开心,是大家的开心果。但人群退去了呢?她为何怎么也笑不出来,总感觉有眼泪要喷涌而出。
孤单!就想离群的孤雁一样。
这里,已经没有家人,没有爹爹了。
安云消失了几天一直都没有出现,释也不见了。以前,她可以想尽办法让府里的每一个人和自己交流。她可以和翠儿打闹;可以和府里的其他下人聊天;可以和其他官家小姐玩耍,甚至她可以去找午越廷。
给她一本书也好,给她一直笔也好,她可以做任何事。所以拜托,别像现在这样让她闲着。
已经两天了,别院里的所有“下人”都拒绝交流。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张开嘴巴回应过她任何一件事。直到现在,她只能在别院里由一堆人跟着走。她已经在这个别院里伤春了好多天了。在这样的入秋十分,像极了她当初离开的模样。她,已经是极限了。
她现在连一本书也没有,连一支笔也没有。这一切可笑得,就好像她那天想要到湖里喂鱼,却发现连个浮游生物都没有一样。
还说不是囚禁。
安云,你差劲透了。
此时的微微抓住石子路旁的树枝硬是把它扳弯了。
安云,你快回来吧!在这里,我已经快要窒息了。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就不管我了啊!
眼泪,好像要溢出眼眶了。怎么办?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时候。
抬起头。绝对,绝对不可以溢出眼眶。绝对绝对不能哭出来。
“微微,原来你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安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急冲冲跑来的声音连被孤立的她也听见了。
安云,安云!
微微急忙转过头来,此时安云刚好跑到她面前。突然想到自己眼眶可能会红着,微微赶紧低下了头。
“微微怎么到这来了?我找到了一个比你那个更好的发簪正想给你呢!”安云从怀中取出被包裹好的发簪,打开递到了微微的面前。
怎么办……
眼泪……
好像滴出来了。
……怎么办?
好像一直在滴停不下来了。
“微微?”像是发现微微的异常,安云弯下腰低头要去看微微。
此时,微微眼明手快,赶紧将头顶在了他的胸膛上。
怎、怎么了?微微……
“以后去哪带上我。”
微微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但是还是明显的听出了沙哑。
微微……哭了吗?
“一个人,我也是会害怕的啊!以后绝对不能随便把我丢下。”
安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看到微微哭泣他的脑袋里已经一片空白。但是,微微听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