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殿中聊了近一个时辰,司马寒优雅的起身。霍许将司马寒送到殿外,司马寒离开之前转身叮嘱霍许这几日多注意一些。
霍许当即一愣:“你怎么不让凌言多注意一些?”
司马寒俊颜一僵,含笑道:“凌兄的本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霍许眨了眨眼,好奇的说:“你怎么不问问凌言到底是不是凌天阁主呢?你就不会怀疑他其实是冒充的吗?毕竟正如殿中之人所说,凌天阁主素来神秘莫测,见过其人的人寥寥无几,也许凌言真的只是骗人的呢!”
司马寒看了一眼殿中静静侍立的凌言,收回目光后道:“不会。除了凌天阁主,我想不出凌兄还能是谁。”
霍许愣愣的看着司马寒离去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转头看了一眼一袭白衣的凌言,霍许清澈见底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除了凌天阁主,想不出凌言还能是谁……真的是这样么?
凌言正站在殿中出神,注意到一抹探究的神色,眼底微动,凌言缓缓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
冷不防凌言突然转身,霍许收了思绪,踱步至殿内,将自己往软榻上懒洋洋的一瘫,似自言自语又似和凌言说话:“我的女扮男装怎么就这么失败啊!”
眼前突然出现一盒精致的糕点,霍许双眼一亮,又惊又喜的接过糕点,手比口快的捻起一块扔进嘴中:“唔……凌言你哪来的这些糕点?”
凌言声音清淡:“刚刚侍卫送来的。”
霍许“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只一块一块的将糕点往嘴中塞。
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女子,凌言眸光微动,然后淡淡的转身,在软榻旁坐下。
“凌言,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个女人的啊?”霍许啃着糕点,鼓着腮帮子问凌言。
凌言淡淡的瞥了一眼某个大快朵颐的女子:“在老伯家借宿的第二天。”
霍许抽了抽嘴角,想到了那天自己嚷嚷着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凌言面不改色的说什么也没看见的情景。
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清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窝好,霍许趴在软榻上开始出神。
三天前司马寒过来跟自己还有凌言说三日后会为他们举行一个接风宴,晚上的时候,霍许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司马寒形单影只的情景一直挥之不去,第二天一早,霍许顶着两只熊猫眼跑去找凌言,将凌言吓了一跳。
当听到霍许说用美人计时,凌言眉宇蹙起,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霍许道:“就凭你?”
当时霍许下意识的反驳:“我怎么了?你敢说一句我不够好看试试!”
一句话说出口,霍许才反应过来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暴露了自己的性别,真是悔之晚矣。
让霍许惊讶的是,凌言并未注意到似的,只说了声“先将眼底的青影弄掉了再来讨论你够不够美这个话题”便没了下文。
当天下午,司马寒过来,霍许隐晦的表达了一下用美人计去迷惑司徒晟,然后逼其露出原形的主张。
司马寒当即反对。
霍许追着司马寒道:“我觉得很不错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司徒晟肯定更过不了美人关——”
“你怎知他过不了美人关?”司马寒一愣,看着霍许。
霍许当即理直气壮的说:“若他过了,那就说明这个美人还不够美。”
司徒晟:……
身后有轻微的响动,霍许懒懒的抬眼看了一眼施施然进了东侧寝殿的凌言,转过头继续吃东西。
这司马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明知她是个女人的情况下,还将自己和凌言安排住在一个殿内。不过反正不是一张床榻,霍许倒是无所谓,就当是多了一个免费的高级保镖了。
同一时间,君盛太子府静月轩内。
清风将一封厚厚的信函递给坐在桌旁的君凌荣,躬身道:“太子,这是这段时间逸王妃的——”
“嗯?”君凌荣俊眉微扬,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清风。
清风咽了咽口水,恭敬的回答:“太子,这是明月传回来有关许小姐这几天的详细记录。”
“嗯。”君凌荣搁下笔,伸手接过清风手中的信函,如玉的手挑开封条,将里面的信纸取出。
将几页厚厚的纸浏览完,君凌荣将信放回信封中,提笔继续处理公文。
清风站在一旁,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君凌荣看都没看清风,淡漠的开口。
清风咬了咬牙,朗声开口:“太子,属下不明白,既然太子意属于许小姐,直接将她留在太子府内不就可以了?反正现在天下无人不知,逸王妃红颜薄命,因病故去,何必将她送离您的视线之外呢?另外,许小姐刚一离开,从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凌天阁主便出现在江湖中,这凌言的身份昭然若揭,要是说凌言与逸王没有关系,打死属下也不信。既然属下能想到的事,许小姐必然也能想到,太子任由他们二人在一起,就不怕他们日久生情,那样的话太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君凌荣执笔的手一顿,剑眉轻挑,看着清风道:“你可知他们大婚三月却未圆房,这是为何?”
清风想也不想:“这个属下有所耳闻,似乎是逸王从未踏进逸——许小姐的院子。”
君凌荣嘴唇微勾:“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前面的两个月,确实如你所说。但是后面的一个月,却是因为她不愿意。”
清风眨了眨眼睛,表示迷惑。
君凌荣再次将笔搁下,起身道:“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如此对一个女人?要么不爱,要么深爱。”
清风愣了愣,似懂非懂的点头。
“至于你说的得不偿失,更是大错特错”,君凌荣缓步走至院中,看着院外略显萧瑟的景致道:“一个女人千方百计想要逃离一个男人,那么必然是不爱的。三年后,若她回来,那么本宫便能在得了她的同时狠狠的打击逸王;相反,若她没有回来,逸王离京三年,即使他手眼通天又如何?京中早已是换了一片天地,没了逸王暗中扶持的君凌奕不过是一具空壳,待来日父皇驾崩,那么坐在皇位之上的人,除了本宫便再无他人。本宫不过是举手之劳,江山美人却能得其一,如何说是得不偿失呢?”
清风若有所思的点头,眼中满是敬佩:“太子英明,是属下想的狭隘了。”
君凌荣摆了摆手:“回信给明月,让她务必保护好她。另外——”君凌荣顿了顿,温声开口:“告诉她若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要往回传信了,以免暴露了身份。”
清风点头,应了声“是”后走了出去。
清风走后,君凌荣转身,缓缓踱步至桌旁,翻开一本公文看了起来。
同一时间,西凉,太子府,尚凌轩内。
西延睿一袭月牙白锦袍站在桌前,看着手中缓缓化为灰烬的信函,一双漆黑的眸子忽明忽灭。
他竟为了她这般苦心孤诣,到底值不值得?
也好,只要他能放下仇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同一时间,南楚,王城,长信宫中。
南宫昕一袭冰蓝色织锦长袍,长身玉立立于殿外,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沉静明亮的圆月出神。
风九拿着一封信函从游廊处过来,看见的便是自家太子正对着明月出神地模样。
风九几步走到南宫昕身后道:“太子,这是昨日三国发生的重大事件的消息。”
南宫昕看都没看,挥了挥手:“先放着吧。”
风九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南宫昕,暗自叹息。
自从逸王妃病逝的消息传到南楚,自家太子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经常对着北方的天空出神,有时候甚至一站就是一整晚。
风九暗自叹了口气,静静侍立在南宫昕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