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每天只能像回忆录一样去回想十几年前的事情的时候,有些时候我会欢喜,有些时候我会沉默,而有些时候我会在心里流泪。
但越是往下写着,我的心却越平静了,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对父亲最好的敬爱,我选择的方式是对的,因为我很怕某天我老了,我得了老年痴呆了,我忘记了那十二岁之前发生的美好,我怕我忘记了那个曾经最爱我的人,我希望到死的时候,才能遗忘,我也希望等我进入天堂的时候能带着这本书,去遇见我的父亲,然后把它翻给他看,让他也记起我们,这一切可能说来很不现实,也或许我再做梦了。
母亲这时笑着说:“这间你喜欢也可以,原本是打算给你留二楼靠前面那中间一间的。”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便开口问道母亲:“娘,为什么?”
“两边两间是留给你哥哥他们娶媳妇的,这两间比中间的大,所以比较合适,而中间小点,你以后是要嫁的,所以回来住住就好了。”母亲慢慢说着她的安排,看样子她也是很期望以后的生活的。
“哦哦,哥,娘都想给你娶媳妇了。呵呵”我笑着转身对小哥哥说着。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然后也打趣了下我,“你不是也要嫁人吗?”
“我才不嫁了,我呆在家里多好啊。”我大笑着说道。
我们家好久没有了这样的欢声笑语了,而这一次也是笑得最开心的,弥补了这半年多来的压抑。
不管是二楼的哪间房,我都没有去住过,虽说那时候的玩笑话,但以后我一直在外面漂泊着,每当过年回家的时候呆几天,我也是跟母亲睡在一起的,因为跟她在一起很安心。
或许等我老的时候,我会回去的,我会住进我心心念的那件小屋,我会把房子的东面摆上一个书架,放上我曾经看过的书,会在书架的最下面留上一个小阁,然后配上一个密码箱,里面放上我自己写得书,还要用钥匙锁上,然后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把它们都带走。
在靠窗户的边上,我会放上一张书桌,然后桌子上摆满了白纸,我那时候可能学会了画画,我会画上一些人物和图案,但那肯定是在我体力能支撑得住的时候,而书桌上会放上一个花瓶,还有一副老花镜,因为那个时候我肯定看书很吃力了。
而花瓶我希望每天都放上一朵我最爱的香槟玫瑰,我的心情都会很愉悦的,当然也要给我配一把舒适的软椅,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我的身体不会很好的。
这些年我没有好好照顾我的身体,是因为每当我的灵魂受到煎熬的时候,我都要拿它出气,所以我老得时候必然是体弱多病的。
在靠北面的地方给我配上一张一米五宽的单人床就好了,我只需要累的时候适当休息下就好了。我想那个时候不需要给我配电脑和手机的,因为我也不需要了。
很多时候我很想逃离的时候,我就想到那样的一个房间里,与世隔绝,外面的生死还是变化,都与我无关,我知道有那么一天我会回到我曾经梦想的房子的,一直活到我死去的时候,或许那时候断气了好几天也不会有人来管的吧,因为我就是那样另类讨厌的人,因为那时候爱自己的人早就走了,只会剩下自己孤单一人的,但那又怎么样呢?能自然离开这个世界,因为有太多牵挂,所以不敢独自离去,能顺应天意离去已经是自己多年的梦想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我们争争吵吵地讨论着自己的新房子,可是也发生了一件尴尬的事情,就是老头子辛辛苦苦给我们干了半年多,当然新房子也有他的一间,但母亲就是不同意,她又有了她的顾虑。
为了这件事情,老头子还找小叔叔跟母亲商量了,但依然没有同意,我知道母亲不是不同意,她是为以前的事情心里有隔应,还有就是毕竟母亲是个寡妇,跟公公住一起也不是很方便。
而且我们年轻点的吃饭比较硬点,可是老年人需要软点的,不管是吃住还是生活习惯都不便,所以母亲没有同意。
当时老头子是有些生气的,因为总是觉得是自己辛辛苦苦帮忙建的房子,但没有自己住的份,后面想想也就过了,对他来说只要我们好就比什么都好了。
所以老头子一直到去世都住在了我们原先保留的三间房子里,有厨房有卧室,还有一间空屋。
在农村,确实是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被理解的,就像所有人都认为,那些农民有什么可忙的,看他们一天在地里多么潇洒的。
说到底就是为了生存,有地可以种吃的,他们还活在温饱解决阶段,所以他们还不能有更多精神追求。
就像一个饿了一个星期的人,你去给他讲怎么赚钱是没有用的,他最需要的是一个馒头而已,当我们处在什么环境的时候,自然只能满足当时的需求的,而精神的丰富变得不那么重要。
就像母亲,可能很多人说她不孝顺,但她不是。她会在老头子劳累的时候给他买些奶粉,也会在每次帮完忙给他买些吃的,但是她做不到住一起。
母亲是个明智的人,她总是想很多,虽然她知道那样做会让亲戚对她有看法,但她还是坚持着。
很快我们就把东西搬到了新房子里,因为没有钱,我们也没有大办庆祝,只是通知了几家亲戚一起聚聚。
这也是父亲去世以后,很难得的再聚在一起了,他们客气地称赞着母亲的能干,母亲是好强的,所以她开始不轻易让人了。
那能干的背后更多的是苦痛吧,只有我们知道母亲是怎么过的,当我们不在的时候,她又是怎么过的呢?
一个人只有悲痛大于一切的时候,就好像其他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了,因为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本想着越来越顺的,可是生活就不会那样如意,就好像她必须考验着我们的人生,我总是觉得那是对母亲一生的磨练吧。
原先我觉得是对我人生的检验,直到现在我才感触到那是对母亲的考验,而对我来说才刚刚开始而已。
农村的吵架也是因为很小的事情,可是母亲后面的争吵也是因为父亲遗留下来的问题,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因为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父亲去世以后的无助,我们所有人的无助。
在父亲去世的那年,母亲在医院的时候,我们村上另外两家看中了我们家的一片地想建房子,这来是件好事。
我们的那片地上有很多的果树,所以因为树木一家赔偿了五百块钱,这本来也是公平的事情,可是当时去商讨这事的是父亲,所以所有的过程我们都不是很清楚。
两家人,一家是小姑父的弟弟,当时另外一家当着村干部的面就直接把钱给了父亲,也是因为当时父亲想到另一家是亲戚,就随口说了一声算了。
可没有想到就这一句算了,给我们带来了后两年的苦难,本来小小的事情,可是最后演变越来越大。也让我们明白了,亲情有些时候在钱面前就是狗屁。
原本五百块钱没有给的事情随着父亲的去世就埋葬进土了,可是也是因为一颗梨树让战争再次升级了,而且一拖一吵就是两年。
零几年的农村都还是比较贫穷的,小孩子是没有零食吃的,而我们家那时候因为建房子家里经济情况也是不好的,以前秋天的时候,我们都会去我们那片地里摘梨子回来吃,也可以拿去买换些钱。
但是这年秋天,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母亲就到那片地的田坎上还有一棵梨树,这时已经不是地了,是刚建起的两套一层的新房子,而这棵树就在小姑父弟弟家门前面,母亲想着那五百块钱也没有给,而且也是熟人,就去摘了几个梨子拿回家给我们吃。
对我们家来说,秋天是不缺梨子的,可是自那以后就没有吃的了。本来很小的事情,母亲爬上树才摘几个,然后小姑父的母亲和他四弟就直接跑出来阻止母亲,还大骂母亲不要脸,摘他们家的梨子。
为了几个梨子,战争升级了,这就是农村,到现在我不能去指责谁对谁错,但我知道那是社会深渊的自私,那也是那个时代人们都穷怕了。
母亲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任意辱骂呢?她跳下树就,开始反击道:“这树原本就是我们家的,你们才不要脸。”
“疯婆子,这棵树盖房子的时候,我们都用钱买过了。”那个男人吼着,他站在高处,而母亲那时处于下面。
“你们才不要脸,不要以为啊真死了,我们就是好欺负的。”母亲痛苦地喊着,她心里委屈着,父亲曾经给她说过这里面的事情,所以她知道没有给钱。但现在所有的人好像都觉得父亲去世了,就可以遮盖这件事了,可他们不知道母亲是个讲理的人,不会轻易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