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弱风扶柳。
苏大少收到了来自当朝十六王爷李炽热的密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上所言,苏雅博心中喜忧参半,他虽不在朝堂,但身为皇商,对朝堂上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更何况他的妻子可是将军之女,时至今日,他更不可能将自己撇得干净。
苏雅博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源于他和李炽的结交。
小王爷表面随是声色犬马之人,但作为当今圣上唯一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弟,皇帝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他悠闲,于是,这朝堂之上,乡野之间,但凡有皇帝不能光明正大去做的事情,就都落到了十六王爷的身上。
苏雅博和李炽识于女肆,初次相见,也算不打不相识,直至后来苏雅博决定依附小王爷,暗中为皇帝卖命,他都觉得这是自己这生做得最大一笔买卖!
将密信详细看了两遍,记住信上所言,苏雅博毫不犹豫烧了信件,负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思索良久,才坐到书桌前,提笔写字。
就在苏大少为着诸多暗涌头疼之时,苏城的百姓之间却都在谣传着张家二公子张杉的一条八卦。
八卦版本五花八门,各色各样,但大多有几处相同的地方,说是张杉张二公子与妙音坊头牌柳如霜暗度陈仓,两人在野外厮混之时不知怎的被张家老爷抓了个正着,张老爷不能容忍张家人丢这个脸,于是最终张二公子被张老爷勒令纳柳如霜为妾。
黎乐冰前脚刚听完丫鬟给她说的这条八卦,苏雅博后脚进家门,就告诉她张杉因为纳了柳如霜为妾,请他们夫妻俩去喝酒。
黎乐冰听丫鬟说这消息的时候,只当坊间戏言,此刻被苏雅博证实,简直不可置信:“啊?柳姑娘怎么会嫁给他?”
苏雅博但笑不语,拉着黎乐冰出屋,为她说起张杉纳妾的另一个版本。
话说张杉那日被黎乐冰卸了胳膊之后,大夫来得及时,给他接上了胳膊,又弄了些清热解毒的药助他缓解迷药的药性。
虽是如此,张杉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元气伤了大半,连着许久都安安分分在家休养。
一日,张杉收到柳如霜邀约,请他出来喝酒。张杉这几日在家呆得着实气闷,收柳如霜的要约,大喜过望,连忙梳洗换衣,按柳如霜信上给他的地址赴约去了。到了地方,张杉一看,眉头就拧起来了,这地方既不是酒肆也不是茶楼,竟然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木屋。
可张杉当下是“色”壮怂人胆,也不管是否事有蹊跷,推开门就进了木屋,结果还没等他把“柳姑娘”三个字喊出来,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话分两头。
说这张杉去赴柳如霜邀约的同时,坐镇张记米铺的张老爷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所言大意是说他见到张二公子一时冲动,与一伙地痞发生揪斗,二公子不敌,现被那伙地痞带到了某某处关着。
张老爷大骇,虽说这儿子成天惹是生非,但毕竟是他骨肉,总是担心的。于是赶忙回去查看消息是否属于,一到家,发觉二儿子确实不在家,大惊失色,连忙召集家丁护院,又去通知一个相熟的捕快,带着人按信上地址去救儿子。
结果到了地方,一众人破门而入,地痞坏蛋未见半个,就见张杉和柳如霜两人相拥在一张木板榻上。
张老爷当场气晕了过去。
三日后,张、柳二人之事传遍苏城大街小巷。
妙音坊老板找上张家,为柳如霜讨说法,要张杉娶柳如霜为妻。
虽然柳如霜本人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嫁给张杉,但她架不住越说越离谱满城谣言,在妙音坊老板的反复劝说之下,只能点头同意。
张老爷自知理亏,黑着脸答应让柳如霜进门,但因柳如霜身份,不可为妻,只让做妾。
两人争执不下,妙音坊老板无法,退了一步,应下了张老爷的要求。
再过三日,柳如霜便含着怨怼,由一台四人小轿,从妙音坊抬进了张家。
黎乐冰听完,唏嘘不已,随即又想到什么,问苏雅博:“这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张公子告诉你的?”
苏雅博扬眉:“你猜。”
黎乐冰皱眉,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啊……是……是你?”
苏雅博摸摸鼻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片刻后,黎乐冰却是一脸歉疚,道:“你这样算计他们两人终是不好,张公子虽然家世好,可……可终究不是良配,柳姑娘委身于他……”
“你就别瞎操那份心啦,个人有个人的缘分,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呢?”苏雅博截断黎乐冰的话。他一直都没有告诉她,那天在落草堂设计下药的人是柳如霜,而张杉是她同谋。所以在黎乐冰眼里,那两人都不是奸邪之人,免不了让她起了恻隐之心。
他苏雅博可不是良善之辈,算计了他的人,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得罪了他的人,他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不管别人的事了,说说你爹的事吧。”苏雅博牵起黎乐冰的手,和她并肩走在花园里,“十六王爷来信了,说他已经启程南下,到时候你把你爹的事情同他说清楚,你爹会没事的。”
“十六王爷?”黎乐冰扭头,“他不是不管朝堂的事吗?同他说了,真的有用?”
“你信不信你相公?”苏雅博不答,反而像个孩子一般,拉着黎乐冰双手放在身前来回晃悠。
“信。”几乎是下意识地,黎乐冰的答案已经出口。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再联想自己前一个问题,会心一笑,主动去抱苏雅博腰身:“谢谢你,相公。”
心意相通的两人已经不再需要多余的话,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切早已尽在不言中。
苏雅博难得享受娇妻的投怀送抱,伸手拥住黎乐冰,莞尔一笑。
两人站在爆出嫩芽的枝头下,相拥而立,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唯有彼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