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爷靠着窗户,嘴里叼着一根牙签,眯着眼睛,完全没有听张文龙说话。
褚倩雯一看这架势,悄悄的在桌底按了一把张文龙,却不想张文龙身体挪动,捏住了他的命根子。
“啊,你……”
张文龙满脸绯红的放下茶壶,面前的水杯外,跌落了一团水渍。
柳三眉毛动了动,缓缓的端起茶杯,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
“恩,地道的武当山云雾茶,外人绝难喝到的。”
说完,嘴角上的金毛痣欢快的抖动着,似乎有了生命一般,看的褚倩雯只反胃。
“武当山”“云雾茶”一出口,张文龙的动作突然就缓慢了下来。
这个名字,似乎他听过,而且十分熟悉。
小的时候,从巴东到夔州讨生活的泥瓦匠很多,一到雨天,他们就住在张文龙家。
其中,领头的便是一身青色长衫的武伯伯,似乎名字就是一个单字“长”。
“满了,龙哥,茶水满了。”
褚倩雯突然跳起来,张文龙面前的茶杯已经溢出来了一大片茶水,水面像是一个跌碎的圆球,以弧线的饱满方式缓缓推动着。
柳三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到了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望江楼三楼有四五十间贵宾室,这一笑,恍如春雷滚动,刹那间,寂静如海,不在有丝毫纷扰。
“谁,这么猖狂,还当自己是青山区委的人呢?”
“是啊,给老子滚出来,这里可不是你们耍酷的地方!”
“******,吓得老子手一抖,摸错了胸!”
……
一时间静默,瞬间挑起了无数人的谩骂,走廊外,脚步声嘈杂不已。
站在门口一黑一白两个服务员全身哆嗦,可怜巴巴的看着窗户边的老头儿,小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这位客人,您……”
白皙面色的女子一张口,就被黑面女子和老人同时冷哼一声,给打了回去。
张文龙此时才看见,那黑面女子哆嗦,明显是因为兴奋,而白皙女子是害怕。
褚倩雯站了起来,将红裙抖了抖,顺手将擦了水的餐巾纸丢在了垃圾桶里。
白皙女子趁机一个跳跃,占到了褚倩雯这边,飞快的从张文龙他们身后的柜子里找出来一打干的毛巾,递给了褚倩雯。
“谢谢!”
褚倩雯捏了捏她的手,使了一个眼色,白皙女子就缓缓的退了出去,此时,人群已经将包厢围了个水泄不通。
“滚出来,大爷可要好好看看,这屋子里供的是那尊神!”
伴随着豪气的话语,一个漆黑的拳头轰在了门板上!
嘭!
一声巨响,所有靠窗的贵宾室墙面似乎都在一起抖动!
“好,霸气,黑石功夫越来越醇厚了!”
“是啊,这飞车帮里,要说功夫,黑石确实算一个!”
“打啊,打死这个摆架子的老鬼!”
众人不断喝彩加油,几个拎着酒瓶子的大汉满脸开心,朝着周围的人扫视了一圈。
“闲杂人等,都给我滚!”
黑石一声怒吼,众人倒退数十步!
嗡,一声低鸣,烟尘簌簌下落,一道道像是利箭一般,竟然具备完好无损的形状。
“黑石,你他妈猫尿喝多了不是,敢来老子这里撒泼?!”
柳三爷冷哼了一声,拂去了衣袖上的灰尘,转身坐了下来。
数道烟尘溅落,茶杯里泛起无数细砂一般的黑点。
“三,三……”
门外黑拳的主人全身一抖,他自然听出了三爷的声音。刹那间,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小的糊涂,三爷饶命,三爷饶命!”
这两百斤的汉子憋在两尺宽的走廊里不断的叩头如捣蒜,走廊里闹事的人顿时石化了一大片!
“还不快滚,要我送你不成!”
柳三爷面色懊恼,似乎在张文龙和褚倩雯这两个小辈面前折了面子,自己被自己的属下闹了一场乌龙。
“三爷,这黑石也算是个汉子,能屈能伸,不如请来一起坐坐。”
张文龙贼贼的笑着,烟尘抖落的时候,他已经用纸盖住了茶壶的嘴和壶盖,此时站起来,给柳三爷换了茶水,重新坐下。
柳三爷冷哼一声,不作应答。
门外黑石一群人,匆匆跑了一个无影踪。
褚倩雯看着三爷面色不悦,觉得这饭局似乎很是尴尬,扭头朝着张文龙的额头一点。
“你丫就是小家子气,三爷现在心情不好,不如我们改日再聚。”
身后白皙的女子早已除了贵宾室,此时换了衣衫,将褚倩雯给的电话打了一通,站在望江楼门外。
“我哪里心情不好了,我心情好得很,都给我坐着,鬼手褚是不是要来,正好我们换个大点儿的包厢。”
老家伙一起身,喝了一大口茶,食指在桌面上连连打点着,竟然吹起来口哨。
褚倩雯的脸色瞬间变了,自己让那白衣女子报讯的事情,老家伙竟然知道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望江楼不是中立的么,怎么会?
“别想多了,你们褚家鬼点子就是多,从你们始祖褚遂良来到南方驾鹤西去后,你们这一族就更是神鬼莫测了。当年都说,你们得了大罗金仙的传承,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至少当年离火神鼎一直在你们家族啊!”
老家伙说的慢悠悠的,褚倩雯的额头上却都是汗。
这些家族秘闻,她也知道的很少,甚至零星的事情都不让传播。
今天,这柳三爷却是在逆褚家的龙鳞。
张文龙表情淡淡的,像是根本没听一样。一个鼎而已,又不是活物,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比不得自己。
褚倩雯和柳三爷看见张文龙这个样子,心中顿时鄙夷如潮水,完全是一副乡巴佬的样子。
离火神鼎啊,是离火神鼎!
这家伙竟然完全不削一顾,这哪里算一点世家弟子,简直就是满大街都是的泥腿子,愚民!
离火神鼎是祝融锻造的神器,而祝融一族最古老的传承不是火,而是天文,星辰之道。
这一切,都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数学,计算上。
“胡曹作衣,夷羿作弓,祝融作市,仪狄作酒。”这离火神鼎,便是交易最本质的真谛凝聚的。
也就是投机原理和本质所在!
而张文龙几乎完全不理解这一些,或者说不在乎这些。
柳三爷眼中精光闪耀,瞬间明悟了这小子身上一定是得了《道之三章》的传承,要不心态决然不会这样好。
当年道宗的巨擘,乃是南方漆园的官吏,按照现在的话说,比起城管都要有权利,比起财政部都要有钱。
所以,他有时间写了五千字给守关的人,带着自己创立的未曾圆满的大道从丝绸之路,去了西方完善道法。
传说,道之三章便是他出关化胡的最大道果。
“呵呵,小友真是有古君子遗风,小老儿佩服,佩服!”
柳三爷瞬间想透了前因后果,顿时更加灼热而疯狂的看着张文龙。
吓得张文龙全身一抖,抱着双臂倒退了半步,跟褚倩雯完全贴在了一起。
背后两个硕大的柔软顶着,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褚倩雯脸色红的能滴下下水来。
“三狗子,你给我冷静点儿啊,不要瞎搞!”
正在这时,大堂里一个人尖啸者,一群人冲向了三楼的贵宾室!
褚倩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手心里汗水一片,在张文龙的衣服上擦了擦,两人跟着柳三爷朝着楼梯口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