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不对盘(简凡)
正式踏进T大校园的一刻,郭依纤觉得无比的兴奋。
“今天开始,我就是大学新鲜人啰!指考前的辛酸、劳累都过去了,我一定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为了好好看清楚即将陪伴她度过四年的地方,她在上课一小时前便来到学校。
没什么特定目的,她随意在校园内随处走动。当她来到一座古典的蓝白色建筑物时,隐约听到一阵琴声。
“是钢琴?”她好奇心被挑起,一步一步循着琴音来源走去,同时不忘细听仿如天籁的乐声。
“是蓝色多瑙河呢!弹得真好听……”郭依纤闭上眼,静静感受、聆听这首能撼动她心灵的乐曲。
蓦地,悦耳的琴声中断了。
“啊?怎么了?”她已经对这美妙的乐章听上了瘾耶,“为什么不弹了?”
她本来还想找出那个弹琴高手,一睹他或她的风采,但现在看来,是没戏可唱了。
“算了,就当是来参观一下这座建筑物好了。”不消一会,郭依纤就打起了精神。开朗、乐观,是她最大的优点。
“这里真的好美……”她一边走,一边浏览四周,不经意抬起头,发现到上头典雅的雕刻。
“好漂亮……大学也有这么美的建筑,真棒!”她伫足,尽情饱览围绕在身边的美丽一切。
可是,突然间,她的身体被人猛地一撞——
“啊!”她叫了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快要跌倒,一只有力的男性手臂,及时拉住了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吗?”低沉的男音在她耳边冷冷响起,“你站在走廊转角处,被人撞死也不值得可怜。”
本来她是打算跟扶了她一把的恩人说声谢谢,然而,听完他这番话,她什么谢意都飞到外层空间去了。
“我又不是故意站在这被你撞,你那么凶干吗?你——”
原来还有一拖拉库的话等着出口,但当她清楚看见对方长相之后,半句话也骂不上来了。
这……这个人,好……好帅哦!她现在可以清楚感觉到,心房那阵不规律的悸动。而且他不但帅,还高大挺拔。
她身高一百七,可是跟他相比,顿时就矮了一截。他将近一百九吧?
天啊!又高又帅的,好像明星哦!
今天初来乍到,就让她碰见他……呵呵,难不成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
当郭依纤脑中冒出许多粉红色泡泡的同时,她发现他也一直盯着她看,而且看她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她又不是什么珍禽异兽,他干吗满脸的不置信和惊讶啊?他和她,是第一次见面吧?
突然,他开口了:“晴儿。”
她一怔,一脸狐疑地重复他的话:“晴儿?谁啊?”
闻言,季游神色一敛,俊帅的脸庞罩上一层若有似无的失望与阴霾。
“你……你怎么了?”她觉得一头雾水。
“……没事。”他放开她。
“真的吗?”她无法不在意。
“你——”他炯炯有神的眸子锁定住她,“不认识我,对不对?”
她迟疑几秒,然后点头,“对。”
他干吗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她当然不认识他!
仿佛没有太多意外,季游扬起一抹笑容,一抹带有自嘲成分的笑容。
“果然,那么倒霉记起‘之前’的事的人,只有我一个。”他低声自语。
“你说什么?”他声音太小,她听不到他说了什么,“还有,你笑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突地渗进冰冷的邪魅,弧度优美的唇,吐出冷漠的四个字:“和你无关。”
“你……”郭依纤皱起眉。这家伙……怪人!
“让开,丑八怪。”他大步走过她身边。
“什么?丑八怪?我?”她瞪大眼,反应极大。
她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有细致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和乌黑的直长发,怎么看都配得上“中上之姿”这个词吧!可是这个男的竟然说她是丑八怪?
“你太没礼貌了吧!”她在他身后大吼。
季游没理她,径自走他的路,腿长的人就有这个好处,不一会,便在她视线范围里消失。
“什么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她气得直跺脚,原来美好的心情与心坎泛着的温柔悸动,统统都被他破坏得一乾二净。“亏他还长得那么帅!老天无眼啊!”
当她正在发泄愤怒的心情时,一阵悦耳的琴声悠然响起,不过这回不再是蓝色多瑙河了。
“又有琴声了……”虽然这首曲子也很好听,但相比于刚才那首蓝色多瑙河,却好像少了那么点能撼动她的心的元素。
琴声分散了郭依纤对季游的怒火,她沿着声音来源,很快地便找到目的地。
没有仔细思量,她轻轻推开门,跃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坐在钢琴前,一双巧手正在琴键上,飞快地跃动着,动作之优雅,让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男子过于专心,没注意到有人打开了门,直至一曲终了,他才由个人的音乐世界抽身。
“你是?”发现到郭依纤,他问。
郭依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么突兀地走进来,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吧?真的很抱歉,没经你同意,不知不觉地就走了进来。”
“没关系。”男子漾出一道笑容,一如太阳般温暖。
“你弹得好好哦!”郭依纤由衷地赞美。
“谢谢。”他露齿一笑,雪白的牙齿仿佛闪着耀目的亮光。
他不但长得好看,还是个好人。郭依纤很快就喜欢上这个人了。
“我叫郭依纤,刚上大一。”她自我介绍。
“我是管仲文,今年大四,算起来,应该是你学长吧。”
“学长好!”她笑一个灿烂。
“学妹也好。”他也笑。
“学长,你弹的钢琴真的好好听哦!”
“那,要不要再听一曲?”
“可以吗?”她大喜。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知音耶。”话毕,修长的十指再度动了起来。
她听着听着,陶醉得闭起双目。
“真难想象,我和你都有一双手,但你的却可以弹出这么好听的音乐来……天籁,大概就是形容这种声音吧?”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
一曲终了,她才睁开眼,热烈地鼓掌。“好棒哦!”
“谢谢你的赞美。”
蓦地,她想起刚来到这栋建筑物时听到的那首蓝色多瑙河。
“对了,”她走上前,“刚才学长一直在这弹琴吗?”
“没错。”他点点头,“现在时间还早,还没到练琴室开放的时间,只是我有经过特准,可以比其他音乐系的学生更早使用这里。嗯,你怎么这样问?”
“没什么。”依他这么说,这段时间只有他一个人弹琴,那么刚刚那首蓝色多瑙河,就是出自管仲文之手吧!
人长得帅,浑身充满尊贵气息,待人温文有礼,又弹得一手动听的钢琴,这样好的对象,打着灯笼还找不到呢!
更何况,刚才那首能撼动她心灵的蓝色多瑙河也是他弹的。大概只有真命天子弹奏的乐曲,才能让她如此震撼吧?
她决定了!她美好大学生活的恋爱对象,就是他了!
“虽然我这么说好像很冒昧,但学长,我们可以当个朋友吗?”
“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他笑着反问。这漂亮的小学妹,个性开朗,让人想不喜欢也难。
她果然没有选择错误!管学长的确是个内外兼备的好男人,错过他,她一定会扼腕惋惜的。
哼!管学长可不像某些虚有其表的烂人,空有一张帅脸,嘴巴却毒得不得了!
脑海不自禁忆起季游的脸,郭依纤的残余怒火顿时涌了上来。
算了!想他干吗?反正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以后也不会再见!
季游离开了音乐系的系馆后,神色有点凝重,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一阵和弦铃声响起,打扰了他的思绪。
“喂。”他接起手机。
“是我,有空吗?”
“算有。”
“嗯,有人心情不好?”蓝恩敏感察觉到一丝端倪。
他沉默一会,才道:“刚才,你知道我碰见谁吗?”
蓝恩一怔,认识季游几年,加上她本身敏锐的直觉,她试着问:“是你梦中那个女人?”
“嗯。”他应一声。
“原来,现实真有其人啊……”她略为惊叹。“怎么?你跟她见面的情况如何了?”
“糟糕透了。”他用四个字来形容。
“她不认识你?”
“没错。”回想起郭依纤那错愕的表情,季游便觉得一肚子火。
居然只有他记得她,而她却完全不记得他!不平衡的怒潮在季游心底滔天翻腾。
“你别先气,”单从语气,她便可知季游现下心情不好,“严格来说,你也不认识她啊。”
“对,我不认识她,可她这四年来,每晚都在我梦中出现!”提起四年来,每晚都困扰着他的梦,他的语调便不自禁上扬起来。
“那也没办法,谁教别人撞车,你也撞车,你偏偏撞出前世的部分记忆来。”
“早知撞车后遗症这么麻烦,我就一把火烧了那辆机车!”
高三时,季游曾不小心骑机车出了意外,此后每一晚,他梦里都会出现一位肌肤赛雪、身形纤弱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个大美女,容貌和郭依纤一点也不像,然而,离奇的是,当季游刚才瞧见郭依纤的那一剎那,梦中女人的样貌便跟郭依纤的脸重迭在一起,然后他嘴里自然而然便溜出他第一次知道,也是第一次叫唤的名字——晴儿。
四年以来,一直出现在季游梦中的女人,叫晴儿,而她,和郭依纤是同一个人,是郭依纤的前世。
“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季游低喃一声。可是,荒谬归荒谬,这种想法给他的感觉,却是极为真实。
“凡事往好的方向想,”蓝恩好言安慰,“也许你碰上她以后,那个怪梦便会消失了。”
“但愿如此。”他也有这个想望。
现在是他季游的人生!前世的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他没兴趣知道!
郭依纤一下课,便赶着跑去校园的餐厅,因为今天她约了心仪的管仲文一起吃午饭。
走进餐厅,不久,她便找到先来到的管仲文。
“管学长。”她笑着,小跑步过去。“抱歉!我来晚了。”
“不要紧。”挂在他脸上的,还是那一百零一号的招牌阳光笑容。“来,喝口水,看你跑得气喘吁吁的。”他体贴的递上一杯水。
“谢谢。”她接过水,坐下来,喝了几口水,心里泛着甜意,“学长,你打算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我也是。对了,学长——”她正想挑起话题,可管仲文却蓦地举起了手。
“游,在这!”他稍稍提高声线,好让刚走进餐厅的季游能听到他的声音。
季游很快地便发现到管仲文,大步走了过来。
“今天干吗在餐厅吃?这里的东西难吃死了。”季游落坐后,发了点牢骚。
“偶尔一天,没关系啦。”管仲文笑着说道。
可是,郭依纤却笑不出来。
“怎么是你?”她直瞪着突然冒出来,又跑过来同桌吃饭的季游,眼里是明显的惊讶以及不欢迎。
“你怎么在这?”这才发现到她存在的季游,不悦地皱起眉。
“是我先问你的。”这家伙还是那么没礼貌!
“谁规定你问我,我就得回答你?又不是问答比赛,搞清楚状况吧!丑八怪。”季游讥嘲道。
“你叫我什么?”这可恶到家的混蛋,又喊她丑八怪!
“丑、八、怪。你听不懂国语吗?”他挑衅地说,“若是听不懂,我还可以用英语说一遍,好让你能听个清楚。”
“你……”从没遇过这种对待的郭依纤,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怎么了?”管仲文连忙居中调停,“初次见面就跟对方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句句属实。”季游嗤哼一声。
“我也没空跟你开玩笑!”郭依纤大声澄清。
“那太好了,”季游假意地笑着,“最好你跟我没有任何形式的沟通。”
“那是我的台词!”他以为她很想跟他有接触啊?她今天约的是管仲文,不是他!
懒得跟她回嘴,季游站起来。
“游,你去哪?”管仲文急忙问。
“去哪里都好,只要看不到这个丑八怪,去哪里都没所谓。”话毕,他便扬长而去。
“游!”管仲文叫一声,却没能挽留住季游。
“算了,学长,他不在更好!”季游离开,郭依纤是第一个表示强烈赞成的人。
“小依,你跟游有什么过节吗?”他俩针锋相对的情况太明显,很容易便可推测得到,他俩之前可能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才没有!我跟他只有一撞之缘,然后他便平白无故的凶我、叫我丑八怪!”
“奇怪。”管仲文沉思,“游他的嘴巴虽然是锐利了点,可是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对待一个女生的。”
“学长,你是说他这样对我,是我自己招来的吗?”她委屈地问。
“不是不是。”他立即解释,“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游他这个人是我行我素、反叛了点,但不会这么没礼貌,我想,当中应该有什么原因才对。”
“没有什么原因,他就是看我不顺眼。”她嘟起嘴巴。
一想到季游,她就满肚子火。
她又没开罪过他,但他却屡次出言侮辱,还叫她丑八怪,这种没礼貌的家伙,她最最讨厌了!
“对了,学长,你跟那个混……不,那个什么游的,是朋友吗?”他会蓦然出现,应该是跟管仲文有关系吧!
“游跟我是表兄弟。”
“什么?”她反应极大,“表兄弟?”
不会吧!他们两个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个是斯文、有礼、亲切的贵公子,一个是没风度、没礼貌、嘴巴毒、爱耍帅、自以为是……的可恶混账,横看竖看,他们都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啊。
“对,”他一笑,“游他父母因公事关系很忙,没什么时间照顾他,所以自小便把他送来我家住,我跟游是一起长大的,因为我们年纪相同,所以很谈得来,关系其实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了。”
“这样啊……”可是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个性怎么会相差那么远?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依,你别看游一副浪荡、不正经的模样,其实啊,他这个人可是非常聪明的,许多东西他一学就会,有时更能无师自通,相比起他,我的领悟力就差多了。就拿钢琴为例,游其实比我还有天分,如果他小时候没有放弃的话,现在他一定弹得比我好。”
“怎么会!”她下意识站在管仲文那边,“怎么看都是学长你比他优胜许多啊!那家伙笨手笨脚的,就只会凶人、骂人,那么没品的人,怎么可能会弹出好的音乐来?”
管仲文扯出一抹有点苦涩的笑容,“其实,游之所以放弃钢琴,说到底,是为了我。”
“学长为什么这么说?”
“我除了读书和弹钢琴出色以外,就没有什么长处了,可游不同,他是个十项全能的人,只要他有心学的话,什么也难不倒他。小时候,我跟他一起学钢琴,他学得很快,就像是一块海棉一样,看着天才般的他,我不期然觉得自卑。
或许,游察觉到这一点,便以厌烦了为理由,放弃了钢琴。至今,我仍然认为,游是为了不损及我的自尊,所以放弃当时他很喜欢的音乐。他就是那样,体贴别人,却不张扬。”
“学长,我觉得你把那家伙想得太好了!”郭依纤不认为季游会有那份苦心,她对他的偏见,已经深植心底,“他不学钢琴,就如他所说的,就是因为厌烦了,没有什么其他原因。我看哪,以他那种三分钟热度、喜新厌旧的个性,到头来只会一事无成。”
闻言,管仲文笑笑,他不怪郭依纤这么想季游,毕竟她跟季游相识日子还短,不了解他。
“小依,你有听过R-MARK这个计算机软件品牌吗?”
“R-MARK?就是以计算机防毒软件闻名的新兴品牌,对吗?”
“正是。”
“这个品牌我好多同学都有在用,我家也是,功能很不错说!”只要定期到它的官网下载更新程序,就不用担心计算机会中毒。有了它,上网就不用提心吊胆,怕踩中哪个网站的地雷了。
“R-MARK的R,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她摇头。
“R取自Romeo的第一个字母,而Romeo就是游的英文名字。”
闻言,她瞠大双眼,一脸不置信。
“学长,你是说……R-MARK的老板是那个混蛋?”
“R-MARK是游跟一个外国朋友合资创办的,所以,他的确是老板之一。”
“不会吧!”她连忙双手捧着下巴,唯恐一个不小心,下巴便因极度不置信而掉了下来,“那个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的家伙,居然是R-MARK的创办人之一?”
“这事没太多人知道,因为游不喜欢张扬。”
“我还是不能相信……”她怎能把R-MARK的专业形象,跟她讨厌至极的家伙扯上关系。
“那是因为你才认识游没多久,等到你比较了解他,你就会发现游不但很有才能,对人也很好。”
“他有才能这一点,也许,我不得不承认,”客观事实摆在面前嘛,“不过,他对人好这一点,我予以强烈保留。”
他对人好?那么,她是什么啊?她不是人吗?他干吗对她总是没好脸色?
“我想,你跟游应该是有点小误会,认识久了,应该就会没事了。”他安慰。
“或许吧!”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内心却不认同管仲文的话。
她相信就算过了一辈子,她跟季游还是会相处不来,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也不奢望、不期求跟他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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