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加拉帕戈斯(或龟)群岛的Amblyrhyncus是很值得注意的蜥蜴。它分成两类,在外形上看起来很相似。一类是陆地品种,一类水中品种。后者在这群岛非常普遍,它们群居在多岩的海滩上。然而近岸10码,就看不到它的身影(至少我没见过)。这是一种丑陋的动物,有着很脏的黑颜色和愚笨的行姿。一条长成的蜥蜴一般长1码,但也有4英尺长的。
尾部侧向扁平,四肢的趾间有半脚蹼。在海岸几百码之外偶尔也能看到它们游泳。然而奇怪的是,当受惊吓时它们不跳入水中。因此,人们很容易把蜥蜴赶入海边低地,抓住它们尾巴。它们看起来没有"咬"的概念,很恐惧时,会从鼻孔喷出一滴液体。好几次我尽力把蜥蜴扔到一个退潮之后留下的水潭,但它总能直直地回到我站立的地方。它们贴近水底游泳,样子优雅,移动很快。在不平的水底,偶尔用脚一撑一撑;
一旦发现锋利的东西,它们会躲入海藻或岩瀣里。感觉危险解除了,就缓缓爬出,溜到干岩石上,拖曳着用最快的速度逃走。我曾经几次把这蜥蜴赶到海岸低地抓住它们,虽然它们有如此高超的游泳和跳水能力,却丝毫不能引诱它们跳入水中。我经常把蜥蜴扔入水里,就像我前面讲过的一样,它还是照样溜回到我仍出的地方。也许这种爬行动物如此明显的愚钝可
以由它在岸上没有任何天敌来解释。在海里它们反而会经常成为鲨鱼的腹中物。因而,也许这就形成了一种遗传性的直觉,认为岸上永远是安全的;因此,无论发生什么危险,就到岸上去躲避。
我们现在转到陆上蜥蜴这一品种上来。它们带有圆尾巴,趾间没蹼。一些这样的蜥蜴栖息于这群岛的高地或湿地。但在低地和荒芜区,数量就更多。我不能给出一个更加强有力的数字证据,我只能作出那样的陈述。
当我们呆在詹姆斯岛时,好长一段时间我们找不到一个地方来搭单人帐篷,满地俱是蜥蜴洞穴。就像它们的近亲-海上品种一样,它们也长得丑陋,腹底橘黄,背部棕红。挖洞穴时,这动物会轮流使用它的左右半身体,一只前足趴起土壤扔到后足;一边的身子累了,就用另一边的,轮流替换。不过这挖出的土将会被很好地放置,在洞口之外垒高。有一次我观看了很长时间,直到这蜥蜴半个身子都被土埋了,我走上前去拔它的尾巴。它一下子惊呆了,很快挣扎着转身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它盯着我的脸,好像是问,"为什么揪住我的尾巴?"。
它们白天进食,不会游离它们的洞穴很远。如果受惊了,它们就笨拙地冲回到洞穴。当注意地盯着人看时,会卷起尾巴,
立起前足,上下点头,有意使自己显得很狂暴。但实际上它们一点也不暴力。如果有人站在地上,伸脚踩它,它会摇摆着尽可能快地跑掉。我经常看到一些吃苍蝇的小蜥蜴,当看到任何东西,它们也同样地上下点头。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缘故。如果这蜥蜴被树枝粘胶等困住了,它会狠命地咬掉它。
我曾抓住几只蜥蜴的尾巴,但它们并没有咬我。如果把两只放在地上,它们会狠斗,互相撕咬对方,直至流血。小鸟也知道这些动物无害。我曾看到厚嘴雀叼着仙人掌的一端,而蜥蜴咬着另一端。这小鸟,对它极其地漠视,而后还跳到这爬行动物的背上。我剖开过这蜥蜴的胃,发现里面充满着蔬菜纤维,以及各种不同的树叶,特别是刺槐的树叶。为了吃到刺槐树叶,它们会爬上低矮的刺槐树。看一对对蜥蜴在离地面几英尺的枝条上静静地啃草叶,这情形也不少见。
龟
在查尔斯岛丛林里,有许多野猪和山羊,但主要的动物性食物来源于乌龟。当然他们的数量现在少了很多,但人们仍寄望于两天的出猎能给他们带来一周的粮食。据说,以前一艘船会运走700只乌龟;几年后的一天,一艘三帆快速战舰的全体成员在沙滩上掉了200头。一些乌龟长得相当大。英国人罗森先生是这块殖民地的副总督,他告诉我们他曾看到过几只特大乌龟,要6-8人才能抬得动,有些龟能挖出200磅的肉。老雄龟的个体
是最大的,而雌龟很少会长得那么大;分别雄龟雌龟的简单办法就是只看它们的个头大小。生活在无水或在低地和干燥部分海岛上的乌龟,主要吃多汁仙人掌。它们的习性特爱水,能喝很多的水,爱在湿泥里打滚。大的海岛有泉眼,而且多数位于海岛中心地带,离海面有一定高度。
生活在低地的乌龟口渴时,不得不爬行很远的距离。因此在岛上,从海岸通往岛中,乌龟们就爬出了一条条道路。西班牙人就是顺着这些"路",第一个找到泉水的。我在查塔姆岛上岸时,我无法想象是什么动物能如此有规则地沿着选择好的路径行走。靠近泉水是很好笑的场景,有许多大乌龟,一只伸出老长的脖子焦急地向里奔,一只喝饱后向外爬。乌龟到了泉边整个龟头就浸在水里,大口大口咽水,1分钟大约喝10口。
当地居民说乌龟在泉边呆3、4天,然后回到低地。
但他们对乌龟要多少天会回到泉边有不同意见,可能这取决于乌龟所吃的食物。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岛上无水,单靠每年几次的降雨,乌龟也能存活。我确信青蛙的囊就像一个蓄水池一样提供液体,乌龟也是一样。
当乌龟有意去什么地方,它们会没日没夜地爬行,比我们所期待的到达目的地要快得多。居民给一些乌龟做了记号后,发现乌龟能在2-3天内能行走8英里。我观察过一只大乌龟,10分钟爬行60码,这就是说,除了吃食物的一点时间外,乌龟爬行1小时360码,1天4英里。
乌龟在这季节(十月)下蛋。在沙滩地上,雌龟会把龟蛋放在一起,用沙子覆盖,但如果地面多石头,它会把它们放入洞里。一旦被孵化出来,大量的小乌龟会成为食肉鹰的腹中物。大乌龟一般死于事故,有的死于从崖上掉落。至少,几个居民告诉我说,他们从未见到有哪只乌龟不死于事故的。
居民们相信,乌龟绝对是"聋子", 有人从背后走近它时,
它们听不到。当一只乌龟静静爬行,我常常赶上突然惊吓这大"怪物",想看看它能有多快缩头缩足,并发出一声嘘叫,砰地一声地跌落地面装死。这非常有趣。我经常坐到它们背上,在龟壳后面敲击几下,这些乌龟会起身离开。但我发现很难在龟壳上坐稳。要想真正抓住乌龟,仅仅象对待海龟一样把它翻倒那是不够的,因为它们经常能翻回来。
蟾蜍(癞蛤蟆)
在布兰卡附近,我仅仅找到一只小蟾蜍。它的颜色独具特色。如果我们想象,把它放进最黑的墨水中,干了后,让它在大红朱砂涂过的板上爬行,涂红它的四足和部分腹部,这样我们就得到绝佳的蟾蜍模样。不像其它蟾蜍栖息于湿暗地,并只是晚上出来,这蟾蜍白天在干沙堆和贫地上匍匐前行。在干沙堆和贫地里一滴水也找不到,而生存需要水滴,估计水分可能由它的皮肤来吸收。在马尔多纳克罗,我发现一个地方象布兰卡一样干燥。想着蟾蜍可怜,要给它享受一次喝水"盛宴",就把它放进水塘,想不到它不仅不会游泳,如果没我的帮助,我想它将很快被淹死了。
墨鱼,乌贼
有几次在佛得角观察墨鱼或乌贼的生活习性,我感到非常有趣。虽然退水之后,在水塘里也能常看到墨鱼,但要抓它却不容易了。因为它的'长臂'和嘴,能把它们身体吸附到很深的岩隙里去。如果它们吸得牢,就得费劲把它们拔出来。
有时,它们会扬起尾巴,从池子一端游到另一端,速度之快如同射箭,同时,射出褐栗般的黑水,染黑池水。这种动物,如同变色龙一样,有非凡的变色能力,用以躲避敌人侦查。根据它所经过地方的环境,它们变换自身颜色。在深水区,一般是褐紫色,但在陆上或浅水滩里,暗色皮肤就变成黄绿色。我感觉相当有意思的是,就是看看它们运用此种能力逃避侦查。它们显然全然知道我在偷偷地观察它,保持一段时间的静默后,偷偷地向前进一两英尺,就像猫瞄着老鼠一样,
直到到了更深远的地方,就猛冲逃避,留下一抹黑水,躲进它前时趴出来的洞里。逃避其间,它也可能改变颜色。在我搜寻海洋生物,我的脑袋在岩面上2英尺上方,我不止一次地受到一注水箭的洗礼,并听到一丝轻微的摩擦声。开始我不懂得那是什么,后来就知道是墨鱼,虽然它躲在洞里,但由此我也知道了它的所在。这乌贼的大脑袋移动不便,因此在地面上很难匍匐前进。
鸬鹚和企鹅
一天在福克兰群岛,我看到一只鸬鹚玩弄一只它抓住的鱼。曾8次,鸬鹚让它的猎物逃走,然后它一头扎进水里紧跟,即使入水很深,它每次也能成功地把鱼抓回到水面。在动物公园,我也看到一只水獭以同样方式玩弄一条鱼,就像猫捉弄老鼠一样。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例子象鸬鹚这"自然界夫人"如此地意存残忍。
还有一次,我在一只企鹅和水之间,企鹅(爱居水底的大企鹅)的习性确实让我感到有趣。
这是勇敢的企鹅,它一直向前猛啄,逼压我后退,直退至海。除了遭到重大打击,没什么能阻止它前进。它在我面前站的很近,挺胸抬头,意志坚定。它一直左右盘动脑袋,看起来很古怪,好像它眼睛只能看到它前面的低位物体。在岸上,它向后甩头,发出巨大奇怪的驴一样的声音,由于这习性,这鸟一般称作"驴企鹅"。
但在海里未被打扰时,它就显现出深沉和庄严。经常在晚上时间我们能听到它们的声音。在跳水时,它的翅膀用作鳍;在陆上,用作前足。当它匍匐穿过草丛或芳草萋萋的崖岸,好像用了四只脚;跑得如此之快,以至会被错误认为它是一只四足兽。在海上捕食,它会猛然弹出水面吸气,几乎同时又钻入水中。动作如此之快,以至我敢打赌,乍看到此情景这会不被认为是鱼跃运动。
兀鹰
1834年4月27日,这天我射了一只兀鹰。从它的两翼翼尖量,有8.5英尺,从鹰嘴到鹰尾,有4英尺。这鸟有广泛的地理分布,在南美洲西岸,从麦哲伦海峡沿着科迪勒拉山脉向北,直至赤道以北8度,都可以见到它们的踪影。
在圣克鲁兹河口崖岸一线,兀鹰常常于此出没。沿河80英里上,两边俱是陡峭的玄武岩断崖,兀鹰在此又出现了。从这些事实上看,兀鹰看起来偏喜悬崖。每年的大部分时间,它们出现于靠近太平洋海岸的智利低地,晚上几只兀鹰在一棵树上一起鸣叫。但在夏季早期它们飞回到关山重重的科迪勒拉山脉内,安安全全地孵化幼鹰。有智利人对我说,兀鹰不筑巢,但在11和12月会生下的两个巨型白蛋,放在裸岩的架子上。据说,小兀鹰不能整年飞行,在它们能常年飞行之前,总是晚上鸣叫,白天和父母觅食。
老兀鹰总是成对生活,但在圣克鲁兹河内陆的玄武岩峭壁上,我发现有几只出没于同一处所。看20到30只的兀鹰从栖息地沉重起飞,
优雅地盘旋飞入天空,总是壮观的景象。吞吃了地下平原的腐肉后,它们飞回到住处消化食物。在这个国家的部分地区,兀鹰以骆马为食,骆马可能是自然地死亡,但更多地是被美洲狮猎杀。
从我在巴塔哥尼亚上看到的,我相信,它们日常飞行不会远离栖息地。人们经常会看到兀鹰优美地盘旋在天空一定高度的地方上。我确信一些时候它们盘旋仅仅是为了自娱自乐;但有时,正如一个智利人告诉我的,它在搜寻一只临死的动物,或看美洲狮吞咽猎物。如果兀鹰滑落到地面,又突然一起飞了起来,那智利人会告诉你,是因为守护腐尸的美洲狮突然冲出来,驱赶"盗贼"。除了吃腐尸,兀鹰也常进攻山羊和小羊;每当兀鹰飞来,受过训练的牧羊犬会冲出来,往天仰视,猛烈地吠叫。智利人也抓来、弄死一些兀鹰。
他们有两种方法捕鹰。一种是,把动物尸身放在一个用树枝围住的平地上,留下一个口子,当兀鹰大嚼时,马背上的人们急驰而至,堵住出口,这样大鸟就无处可跑,没有足够空间盘旋起飞;第二种办法是,在兀鹰栖息的树做上记号,这兀鹰常常在5,6棵树鸣叫。
猎人夜间爬到树上,用绳索将其缚住。我知道,它们是非常贪睡的家伙,因此用这种方法不是一个困难的任务。在瓦尔帕莱索,我看到一只活鹰卖6便士,但它的一般价格是8-10 先令。在瓦尔帕莱索的一个花园,里面养了20-30只的兀鹰。
众所周知,当这个有一动物被杀时,兀鹰很快就知道此事,然后以一种没人能解释的方式集中。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兀鹰发现食物时,会在食物受最小的污染前把它们清理干净。记的奥杜本先生的关于食肉鹰嗅觉不敏的实验,我也在上面所提到的花园做了以下实验:每只兀鹰被绳子拴在墙角,长长地排成一列,我用白纸包了一片肉,在花园里走进走出,肉离兀鹰差不多1码,但它们没有反应。然后我把它扔到地上,离那只老雄鹰1 码远,它看了看,好像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我用一只木棍,慢慢地越拨越近,直到鹰嘴,白纸立刻被撕掉,同时墙角其他群鹰一起挣扎,扑扇着翅膀。在同样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去骗一只狗的鼻子。
经常,躺在空旷的平野仰望天空,我看见食肉鹰在很高的高度上飞翔。
如果地面是一马平川的话,我相信地面上的人,不管是步行还是骑马,都不会留意地平线15度以上的天空。如果这是对的,如果鹰在3000到4000英尺高度上飞行时刚能进入人的视力范围,那么,它的飞行高度离一个人的直线距离,应会超过2英里。因此,这兀鹰会不会被人或其它动物忽视?当一个猎人在深山峡谷里杀了一头猎物,他会不会被一只在头顶天空上视力极好的鸟盯住?它的滑落动作是不是它向整个食肉鹰的家族宣布它有一猎物在手?
当鹰成群在绕一个地方滑翔,他们的飞行姿势极其优美。除了刚从地面起飞,我记不得有哪只鹰要扑腾翅膀才能飞行。在靠近利马,近半个小时内我都盯着天空,看到几只兀鹰飞行时形成一个大弧线,它们绕圈子滑翔,升降时并没有拍过一次翅膀。当它们滑近我,我特意从一个斜角观看每个翅膀末端分散的长羽毛轮廓。这些分散的羽毛,好像一点都不发颤,似乎都粘连在一起,在兰天的映衬下,显得清楚雅致。兀鹰的头和脖子经常地移动,似乎很有力量。平伸的翅膀产生支点,在这支点上,脖颈,身子,鹰尾,各自协调地动作着。
如果想要降落,翅膀会暂时收缩起来,改变方向后又伸出。迅速降落时形成的力量看起来驱使大鸟做向上的调整,使得能象一只风筝一样做平稳和稳定运动。它们一小时接着一小时,飞越高山,飞越河流,似乎毫不费力,姿势美妙极了。观赏这样的大鸟精彩而优雅的飞行,确实是很享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