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鉴谓询佛灯曰。高上之士不以名位为荣。达理之人不为抑挫所困。其有承恩而效力见利而输诚。皆中人以下之所为(日录)。
佛鉴谓昺首座曰。凡称长老要须一物无所好。一有所好则被外物贼矣。好嗜欲则贪爱之心生。好利养则奔竞之念起。好顺从则阿谀小人合。好胜负则人我之山高。好掊克则嗟怨之声作。总而穷之不离一心。心若不生万法自泯。平生所得莫越于斯。汝宜勉旃规正来学(南华石刻)。
佛鉴曰。先师节俭一钵囊鞋袋。百缀千补犹不忍弃置。尝曰。此二物相从出关。仅五十年矣。讵肯中道弃之。有泉南悟上座送褐布裰。自言。得之海外。冬服则温。夏服则凉。先师曰。老僧寒有柴炭纸衾。热有松风水石。蓄此奚为终却之(日录)。
佛鉴曰。先师闻真净迁化。设位办供哀哭过礼。叹曰。斯人难得。见道根柢不带枝叶。惜其早亡。殊未闻有继其道者。江西丛林自此寂寥耳(日录)。
佛鉴曰。先师言。白云师翁平生疏通无城府。顾义有可为者。踊跃以身先之。好引拔贤能不喜附离苟合。一榻翛然危坐终日。尝谓凝侍者曰。守道安贫衲子素分。以穷达得丧移其所守者。未可语道也(日录)。
佛鉴曰。为道不忧则操心不远。处身常逸则用志不大。古人历艰难尝险阻。然后享终身之安。盖事难则志锐。刻苦则虑深。遂能转祸为福转物为道。多见学者。逐物而忘道背明而投暗。于是饰己之不能。而欺人以为智。强人之不逮。而侮人以为高。以此欺人。而不知有不可欺之先觉。以此掩人。而不知有不可掩之公论。故自智者人愚之。自高者人下之。惟贤者不然。谓事散而无穷。能涯而有尽。欲以有尽之智而周无穷之事。则识有所偏神有所困。故于大道必有所阙焉(与秀紫芝书)。
佛鉴谓龙牙才和尚曰。欲革前人之弊不可亟去。须因事而革之。使小人不疑则庶无怨恨。予尝言。住持有三诀。见事能行果断。三者缺一则见事不明。终为小人忽慢。住持不振矣。
佛鉴曰。凡为一寺之主。所贵操履清净。持大信以待四方衲子。差有毫发猥媟之事于己不去。遂被小人窥觑。虽有道德如古人。则学者疑而不信矣(山堂小参)。
佛鉴曰。佛眼弟子唯高庵劲挺不近人情。为人无嗜好。作事无傥援。清严恭谨始终以名节自立。有古人之风。近世衲子罕有伦比(与耿龙学书)。
佛眼远和尚曰。莅众之容必肃于闲暇之日。对宾之语当严于私昵之时。林下人发言用事举措施为。先须筹虑然后行之。勿仓卒暴用。或自不能予决。应须咨询耆旧。博问先贤以广见闻。补其未能烛其未晓。岂可虚作气势专逞贡高自彰其丑。苟一行失之于前。虽百善不可得而掩于后矣(与真牧书)。
佛眼曰。人生天地间。禀阴阳之气而成形。自非应真乘悲愿力出现世间。其利欲之心似不可卒去。惟圣人知不可去人之利欲。故先以道德正其心。然后以仁义礼智教化堤防之。日就月将。使其利欲不胜其仁义礼智。而全其道德矣(与耿龙学书)。
佛眼曰。学者不可泥于文字语言。盖文字语言。依他作解障自悟门。不能出言象之表。昔达观颖初见石门聪和尚。室中驰骋口舌之辩。聪曰。子之所说乃纸上语。若其心之精微。则未睹其奥。当求妙悟。悟则超卓杰立。不乘言不滞句。如师子王吼哮百兽震骇。回观文字之学。何啻以什较百以千较万也(龙间记闻)。
佛眼谓高庵曰。百丈清规大概标正检邪轨物齐众。乃因时以制后人之情。夫人之情犹水也。规矩礼法为堤防。堤防不固必致奔突。人之情不制则肆乱。故去情息妄禁恶止邪。不可一时亡规矩。然则规矩礼法。岂能尽防人之情。兹亦助入道之阶墀也。规矩之立昭然如日月。望之者不迷。扩乎如大道。行之者不惑。先圣建立虽殊归源无异。近代丛林。有力役规矩者。有死守规矩者。有蔑视规矩者。斯皆背道失理纵情逐恶而致然。曾不念先圣救末法之弊。禁放逸之情。塞嗜欲之端。绝邪僻之路。故所以建立也(东湖集)。
佛眼谓高庵曰。见秋毫之末者。不自见其睫。举千钧之重者。不自举其身。犹学者明于责人昧于恕己者。不少异也(真牧集)。
高庵悟和尚曰。予初游祖山见佛鉴小参。谓贪欲嗔恚过如冤贼。当以智敌之。智犹水也不用则滞滞则不流。不流则智不行矣。其如贪欲嗔恚何。予是时虽年少。心知其为善知识也。遂求挂搭(云居实录)。
高庵曰。学者所存中正。虽百折挫而浩然无忧。其或所向偏邪。朝夕区区为利是计。予恐堂堂之躯。将无措于天地之间矣(真牧集)。
高庵曰。道德仁义不独古人有之。今人亦有之。以其智识不明学问不广根器不净。志气狭劣行之不力。遂被声色所移。使不自觉。盖因妄想情念积习浓厚不能顿除。所以不到古人地位耳(与耿龙学书)。
高庵闻成枯木住金山受用侈靡。叹息久之曰。比丘之法所贵清俭。岂宜如此。徒与后生辈习轻肥者。增无厌之求。得不愧古人乎(真牧集)。
高庵曰。住持大体以丛林为家。区别得宜付授当器。举措系安危之理。得失关教化之源。为人范模安可容易。未见住持弛纵而能使衲子服从。法度凌迟而欲禁丛林暴慢。昔育王谌遣首座。仰山伟贬侍僧。载于典文。足为令范。今则各狥私欲。大堕百丈规绳。懈于夙兴。多缺参会礼法。或纵贪饕而无忌惮。或缘利养而致喧争。至于便僻丑恶靡所不有。乌乎。望法门之兴宗教之盛。讵可得耶(龙昌集)。
高庵住云居。每见衲子室中不契其机者。即把其袂正色责之曰。父母养汝身师友成汝志。无饥寒之迫无征役之劳。于此不坚确精进成办道业。他日何面目见父母师友乎。衲子闻其语有泣涕而不已者。其号令整严如此(旦庵逸事)。
高庵住云居闻衲子病移延寿堂。咨嗟叹息如出诸己。朝夕问候。以至躬自煎煮不尝不与食。或遇天气稍寒拊其背曰。衣不单乎。或值时暑察其色曰。莫太热乎。不幸不救。不问彼之有无常住。尽礼津送。知事或他辞。高庵叱之曰。昔百丈为老病者立常住。尔不病不死也。四方识者高其为人。及退云居过天台。衲子相从者仅五十辈。间有不能往者泣涕而别。盖其德感人如此(山堂小参)。
高庵退云居。圆悟欲治佛印卧龙庵为燕休之所。高庵曰。林下人苟有道义之乐形骸可外。予以从心之年正如长庚晓月。光影能几时。且西山庐阜林泉相属。皆予逸老之地。何必有诸己然后可乐耶。未几即曳杖过天台。后终于华顶峰(真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