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人吗?”把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然后扯着嗓子喊。
旷野无垠,连个回音都没有。
夜晚的沙漠应该很冷,可吴天感觉不到寒意,种种超乎常理的现象联系起来,吴天摸着了点头绪。
“难道我在神域里?”他猜测。
回想发生的事,自己应遇上了爆炸,倒下时想着要躲到安全地方。什么地方安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神域里最安全,不知不觉便进来了吧。
“我该不会被炸死了吧?进来的不是肉身,是灵魂?”吴天自言自语,生出不祥预感。
要验证也很简单,回到凡间就知道了。吴天在身上摸索了阵,摸到了官印,心里默念出去。可无论试多少次,就是出不去了,像有堵墙隔绝了两个世界。这让吴天心里发毛,该不会自己真死了吧?
出不去的情况有几种,自己肉身不在,已经不属于凡间,就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了;或者这里的主人不允许他离开。吴天希望是后者。
环顾四周环境,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往前走了一段,留下串孤独的脚印,然而微风吹过,这串脚印正被沙粒缓缓掩埋。
是谁的神域如此荒凉?吴天回想,当时离自己最近的神大概是梵天,可梵天的神域应该如湿婆那般,极其壮丽才配得上他的地位。沙漠也可以很壮丽,但眼前的沙漠只会冷嗖嗖吹阴风,甚至觉得穷薄,连神威都感觉不到。如果真是梵天神域,自己早吐血三升,此处可能是个不知名小神的地盘,否则自己这种未修行过的人哪进得来。
吴天继续向前走,无尽无际的沙漠寂静得如同死域,它的广大又使吴天对自己的猜想产生了怀疑。小神的神域哪会这么大?它就像曾经属于某个大神,而后被荒废了般。
发出声轻“咦”,吴天停住步,前方有东西正在靠近。他仔细望,是个白影,看起来是条船,上边有人。他立刻警惕,沙漠里连躲处都没有,只有干站着等对方接近。
渐渐地,影像清晰,是一条行驶在沙地上的小船。小船两头高翘,并非木制,用类似芦苇杆的东西扎成,看起来就像几千年前泛于尼罗河上的古埃及船只。船底推着沙地表层,在他面前停下。吴天抬头看驾船的人,他皮肤纯黑,穿了条古埃及样式的白色短裙。可当吴天看到此人的脸时,不禁大骇。幸亏他已见惯怪谈,不然就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了——摇桨的不是人,他长着颗黑色的狗头。
这不就是古埃及壁画里常见的半人半兽的神的形象吗?自己在泰国啊!就算进神域,也该进到泰国风情的神域啊!这黄沙滚滚的古埃及风情算哪般?吴天内心摇摆,怎么感觉都不对劲,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盯着狗头神不说话。
还是狗头神开了口,“客人,请上船。”
“啊?”吴天不知该不该答应。
“这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访客了,我主等着你,他以最大的热情欢迎你。”狗头神说道。
古埃及的神一向都给他阴森可怕的感觉,吴天胆怯,“你的主人是谁?”
“众神之王,宇宙的创造者,光芒万丈的太阳神阿蒙-拉。”
“太阳神……”吴天心颤,这神域哪有太阳神的风范,天空漆黑,大地阴冷,光芒在哪?不会是假的吧?
“请上船吧!”狗头神再次邀请。
吴天怕是邪神冒充,不敢动。“我不小心进来的,打扰到你家大神了,我想回去。可不可以……”他的手放在衣兜里,紧握着城隍官印,心里狂念着“离开”,可就是没反应。
“我主渴望与你见面,你怎能离开。”狗头神的语气没有变化,听不出他生气了,只见船桨一翻,吴天“啊”的声惨叫,被挑上了船。
船动了,调头驶向沙漠深处。
吴天趴在船弦,感觉到船在升高,他低头看,船底已经与地面分离,飞起来了。沙漠正在远离视线,但依旧无边无际。
“我们去哪儿?”他问狗头神。
狗头神却不说话了,专心掌舵。船越飞越快,但安静无声,只有耳边搅起的风在响。吴天边理顺被吹乱了挡住视线的发丝,边往船头方向看。起伏如波的沙漠地平线上有建筑物突起,随着不断靠近,它也越来越大,先是轮廓,后是细节,都显了出来。
“神殿?”吴天惊讶。
他面前出现了座宏伟的古埃及神庙,四座巨型雕像刻的是四个吴天不认识的人或神,他们坐成排,像是把守着神殿入口。他们之巨大,把小船对比成了一粒芝麻。巨像中间的地面上,有个方形小洞,吴天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那里就是神殿入口。船缓缓下降,驶向那个黑洞。
漆黑使人产生未知,未知使人产生恐惧,吴天坐在船头,紧张地盯着大门,目不转睛。他想起了个古埃及神话,人死之后,灵魂会被船载到一座天秤前,神将掏出死者的心脏放到天秤上,天秤另一端放上根羽毛,若心脏重于羽毛那就是罪人。吴天下意识地捂住左胸,他觉得,哪有比羽毛轻的心脏呢?就算是老鼠的心脏,也比羽毛重吧!这一关谁过得了?所以注定人人都要下地狱。
船驶入神殿,光线一下子变得更暗。虽然很黑,可并非不能视物,微弱光线下,隐隐约约看得到一些壁画与如图画般的象形文字。
前方有了光,把吴天的目光吸引过去,黑暗中一团柔和黄光,就像冬日的太阳般无力,不过在漆黑中能看到它,多少使人有丝安慰。
这里是神殿的核心,但依旧破败,神像、壁画露出被时间侵蚀的残破感,吴天抬头看,正对面有台阶百余级,顶上是个平台,一位青年坐于宝座上。他的打扮极似电影里的古埃及人,画着粗重的青墨色眼线,上翘延伸到鬓角。
想必这位就是此神域的主人了,吴天不敢先说话,向他微微低头。
“真稀罕,居然有人可以肉身进入神的世界。”宝座上的埃及神惊讶地说了话。
“你就是阿蒙-拉?”吴天问。
“那么你以为我是谁?”埃及神站起身,一步步走下阶梯,“我的名字叫阿蒙。”
吴天很想说他像人,尽管他高高在上,可在他身上感觉不到神的威严,但毕竟在别人地盘上。而且对方究竟是什么,还没搞清楚。
就在他紧张思考之际,年轻的埃及神已经站到他面前,对上他的双目。吴天不觉得有压迫感,只感到有杀气。吴天虽谈不上阅神无数,但大神小神还是见过些,他越发肯定自己遇上的不是神,只是一个叫阿蒙的人而已。可他弄不明白,人怎么可能出现在神的世界里,还以主人自居。
阿蒙露了微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你的出现一定是祖先的安排,我终于可以出去了。你就替我留在这儿吧。”他说完,手伸向吴天。
吴天还在琢磨此话之意,大手已经掐住他脖子。吴天惊恐挣扎,抬起手,看向手掌上的六芒星印记,他还来不及喊,立刻感觉失重般的头晕脑胀,自己似被抽离了身体。然后,眼前所有画面都没了。
如同从噩梦里惊醒,吴天猛地抽搐身体,睁开眼睛。没有刺目的阳光,四周幽暗,似在夜晚。耳旁响着似电视节目般的古怪说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