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剑清和蒋翠翠就动身回学校去了,而龙文池又堂而皇之地回到了茶洞。一回到茶洞,他第一个想见到的人,当然是玉凤姣,可回到龙家的玉凤姣却把自己关在房内,就是不同他会面。
“姣妹,开开门把,我们都有七八个月不曾见面了,开开门,让我们说会儿话好吗?”龙文池在门外苦苦哀求着。
“说话?你要说什么哩?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玉凤姣坐于床沿并不起身。
“唉,我知道,过去让你来干这件事,你心里是不乐意的,可我没顾上你的感受,硬是让你来了,这都是我的错,请你能原谅我,开开门吧!”
“哼,你的错?你有什么错?什么错都还不是我们这些当婊子的?算了吧,我今天还不想接客,你还是去找别家姑娘吧!”玉凤姣说到这儿,便躺到床上,不再言语。
“姣妹,我并不是想干那个事,只想说说赶过场怎么请客的事。这一向来,我们也算是倒了霉,我想过几天赶过这场后,客栈又重新开张,请他一次客冲冲喜,”听房内没了声音,就又说,“你看你要请些什么人呢?大家商量商量,也好早作准备……”他在门外说了半天,房内的玉凤姣却再也不出声与之交谈,他也毫无办法,只得摇摇头,走了开去。
五天之后,龙氏客栈又重新开张了,门前又新刷了红漆,且新挂了一块比原来更大的招牌。在鞭炮震响之中,应邀前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帮忙人在其前堂摆四张桌,沿街摆十六张桌,龙文池则带着玉氏兄弟身着新装、站于大门前忙着迎接招呼送礼客人,大家相互拱手说着表示祝贺或致谢的话。到下午三点,开餐的鞭炮响起来了,酒宴已摆上了桌,而一位重要的客人——汪子俊却一直不曾现身。龙文池正自等得焦急,隘门城门洞里就走出了一个肩挂驳壳枪的人,这人正是镇公丁的副领队安大弟。一到龙文池身前,安大弟便拱手向其道贺:“恭喜恭喜!龙老板开张大吉!”
“多谢,多谢!怎么到这时了,都还不见汪镇长的人影呢?”
“啊,汪镇长临时有事,带着王七贵他们下乡去了,令我留下来,也好为龙老板捧个场,凑凑热闹,顺代送份簿礼,实在不成敬意!”
“哪里,哪里,你们为我夺回这酒店,都是出过大力的人,我这里实在感激得很,只是汪镇长本人不能来,确实让人感到遗憾!你老弟里面请坐!请!”
龙文池这次宴请宾客,不光是汪子俊这位大镇长没有来,竟连大老王这位名人也没有来。汪子俊没来而来了他的手下安大弟,大老王没来却来了他的一群叫化儿。在司宴者高声喝呼上酒上菜和宾客们的哄闹声中,远离正席的第二十一张酒桌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叫化离席向龙文池走来。到了他的身前,小叫化“噗通”一声跪下了地,并鸡啄米式地边磕头边说:“恭喜老板开张大吉,恭喜老板开张大吉。”然后抬头摊开了两手,“求老板赐个红钱,赐个红钱开门大吉……”
龙文池不是一个舍不得花钱的人,听小叫化的恭维话说得中听,加上自己心里也确实高兴,便伸手进衣袋中去掏赏钱,谁知今晨穿了新衣竟没钱放在身上。他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让站于对面的玉氏兄弟拿些钱出来,而玉逢亮竟照着小叫化的屁股上就是一脚,并张口喝道:“瞎了你的眼啦,那边给你们准备得有一桌,还要上这儿来捣乱!”
“不给就不给,你干吗打人?”小叫化挨这一脚,急忙站起身,转过身子朝着玉氏兄弟吼了起来!
“哎,茶洞家家规矩都是这样,”玉逢晶也开了口,“过好事给你们准备了酒饭,让你们吃个饱,那兴还要主人发红钱的,你不是故意捣乱是什么?”
“我只是向主人家讨个红钱,为你们求个吉利,你们不给就算了,你为什么打我?我让你打!我让你打!”小叫化不依不饶,竟向玉氏兄弟耍起赖来。看到这种状况,那些劝解的、瞧热闹的也就叽叽喳喳了。那叫化席上的十来个叫化子,突听自己的同伴着了家伙,就赶紧离开叫化席,也闯进人群里来瞎嚷嚷。一时间,好事场中就大乱起来。
混乱当中,玉氏兄弟被五六个抢上前来的叫化子七手八脚地摁下了地,龙文池见此场合心知不妙,刚想从腰间拖出家伙来,而两只手却被两双更为强有力的手架了起来。一个逢头垢面的小叫化瞬间便来到他身前,抬手随意一拳击在他的小腹上,他便觉得像是受到千斤重击,弯曲了腰,张嘴不住呕吐,生生地想要把昨夜吃过的饭也全部吐出来。堂中坐着的安大弟倒是反应得快,枪已掏在了手中,而拳打龙文池的小叫化眼手比他更快,抬手飞去一刀,安大弟的喉咙便被匕首封住气道而栽下地来,枪也被别人下了去。
宾客一见堂中死了人,主人家又被这些当然不是叫化子的叫化子们控制了,全都大惊失色,大家纷纷向街上跑。可街道上各有十来个手持长、短枪支的人,堵住了去路。其中一人还朝天开了一枪,喝令人们退回去。抬头再看对面城墙上,那里不知什么时候也上去了十多个持枪人,一个大汉还把着一挺机关枪,正对着街道之中的人群。人们哄地一下又涌进了屋,全都挤在角落处蜷了起来。
“让开!让开!”这时,几个持枪人又把龙文池的内眷从里间房屋押了出来。他们正是彭官香姊弟和玉凤姣。本来,彭官生和几个从峨溶赶来茶洞为龙文池过好事帮忙的人,腰中都藏着短枪,但见龙文池被人控制,而堂中又有这许多宾客,加之不知对手的底细,因而不敢取出枪来伤人,只能是乖乖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