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天光大亮。
伸了个懒腰,吴成懒洋洋的坐了起来。忽然,一阵的血腥味传入鼻腔,吴成忽然打了个激灵,这才想起,卧槽,我不是在战场上脱力晕倒了吗?这是……活下来了?
翻身站起,吴成这才看清,自己正身处一个野战医院,周围全是军装破烂的伤兵,不时传出阵阵痛苦呻吟,医生和护士异常忙碌,并没有注意自己的醒来。
吴成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大腿上绑着厚厚的纱布,手足也有些酸软,似乎没什么大伤。
“别看了,江兄弟,你那个大腿冒的事。”一个懒洋洋的川音传入耳朵,吴成循声看去,竟然是机枪手刘大雷,这会儿他正看着吴成,指了指吴成的大腿,比划说:“三八大盖儿打滴,都是穿透伤,子弹儿都飞出去咯,不会留在肉里头,也没伤到你骨头,好治地很!你又是练家子,胡天狼说,你内功硬是要得,不会有啥子问题。”
吴成连忙和刘大雷一打听,才知道了自己昏过去之后的情形:原来胡天狼绕过日军的巡逻队,偷偷摸上阵地,和守军接上了头。
但负责指挥的川军团长却说,他们团接到的命令是死守三天,今天一天下来已经伤亡过半,根本不可能再承受夜袭可能的失败,而他本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靠吴成一个人就能搞乱日军阵营,创造夜袭的战机。
团长坚决的态度,把个胡天狼急的直跳脚。多亏了副团长建议,这样守下去也完成不了任务,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让弟兄们做好出击的准备,万一吴成侥幸成功,就冲下去干一下看看,好歹也能打乱日军的节奏。
于是阵地上还剩下的五百多人马枕戈待旦,胡天狼更是带了几个手脚灵活的士兵,偷偷潜入日军营地外围,力求第一时间发现战机。
当吴成在日军营地中军位置放起火时,胡天狼就让两个士兵回去报告,副团长亲自带了一个连赶来,却发现日军营地中央虽然有所混乱,防守却并未被打乱。
而冯二杠等人,在吴成和胡天狼前去侦查之后,等到深夜都了无音讯,不禁坐立难安,几个人商讨一番后,决定跟上来看看情况。日军的防守重点乃是针对前方,后面的防守相对松懈了很多,几个人都是艺高胆大之辈,悄悄解决了几个哨兵,摸进了军营,却发现吴成正被上千日军所包围。
待看到吴成杀死日军派出挑战的几个武士,冲进重围死战时,一伙人都是血脉贲张,毫不迟疑的杀入救援,高强的武艺配合现代军火,一时竟然取得了无比惊人的战绩。
在看见敌营彻底陷入混乱后,埋伏在营外的副团长也是果断下令突入,团长紧接着放弃阵地,进行全军突击。
黑夜中日军不知敌人明细,更被胡天狼趁乱突入,炸点了军火库,彻底陷入溃败。混乱中,青田大尉、松本大尉被白日先后狙杀,亡魂大冒的石山大尉,率不到两千残军杀出重围。
这一战,对于近来士气低迷的中国军队,无疑是一阵效果极佳的强心剂!
光头老大听说川军一个打残的团夜袭击溃了日寇的一个联队,先后阵斩中佐联队长一人,大尉大队长两人,以仅仅伤亡二百人的代价,击毙敌军一千余人,不禁大喜过望!不到几小时的功夫,对于川军的嘉奖令和奖金颁发了下来,二十军军长扬森,到参展团的团长、副团长等大小军官,无不升级厚赏。报纸电台更是连篇累牍的报道,成为淞沪战场近期最耀眼的亮色。
不过,刘大雷坏笑着告诉吴成,政府方面并不愿意提及江湖人士在此战所起的作用,因此除了二十军给出了一笔丰厚的奖金,正式的嘉奖完全没几位当家的份。至于二十军的奖金,冯二杠表示,川军子弟这一战死伤无数,但政府的抚恤却令人伤感,所以分文未取,全部交给了张克成,让他转交给每一个需要抚恤的川军将士。
说到这个问题时,刘大雷忽然垂下泪来。
他告诉吴成,除了身负三弹的他,和被手榴弹弹片撕掉半只手掌的班长张克成,其他几个川军士兵都没活下来。
生存技巧娴熟的老兵油子李全,一把推开了五当家孟南,自己被一颗子弹命中要害;刘小六在转移时背的枪太重又舍不得丢下,被机枪打成了筛子;青城剑客胡天狼一人一剑,强行杀进了军火库,拉开手榴弹炸了军火,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听到此处,吴成也不仅黯然落泪。虽然每个人都知道“战争的残酷”,但当这种残酷以自己身边人的生命作为展现的代价时,又有谁能够不为之动容?
“至于你那几个兄弟……”刘大雷斜睨了吴成一眼,说道:“除了那个脾气最坏的黑矮子,耳朵被子弹咬掉了半只,其他屁事都没有。好像是军统的人今天找他们去谈话了,估计一会儿就要回来,等到时候你自己问他们把。”
“军统?他们找我几个哥哥干什么?”吴成皱起了眉头。无法无天而又神通广大,就是他对军统这个组织的模糊印象,总感觉,一旦挨上就要倒霉……希望不要有什么大事吧。
待到日落时分,一个少校军衔的军官走进伤兵营,客客气气的把吴成请上了一辆吉普车,没多久就开到了一幢僻静的小楼中。走进一个房间,几位当家都一脸凝重的坐在椅子上,看见吴成进来,无不喜动颜色。
二当家捏了捏吴成的肩膀:“老九,经脉现在感觉怎样?”
吴成微微运转内劲,笑道:“这次运气不错,似乎没什么大碍。”
二当家苦笑一声,叹道:“哪里是运气,要不是老族长特意留下一颗鳄神丹,你现在是生是死可还难说呢。”
“鳄神丹?”吴成有些诧异,貌似没人和我说过啊。
“我来说吧。”五当家快嘴抢过话头:“老九你也知道,老族长和几位叔叔都说了,你目前的经脉状况根本无法容纳你怒海境的功力,他们担心有什么意外,逼你不得不使出全部功力,特意将你摘的那颗鳄神果,配合岛上收藏的一些珍奇药物,制作了一颗鳄神丹,最能温补经脉。嘱咐我们带在身边,在关键时刻好救你一命。我们都没告诉你这事儿,本以为掀翻斧头帮,无论如何也用不到你出全力,没想到居然被卷进战场,还真派上了用场。”
四当家接口道:“老九,这次化险为夷,全奈鳄神丹之力,这丹药天上地下可仅有这一颗,你要下次再有这种拼命的事儿,可没人能救你了!”
二当家也道:“是啊,老九,不是哥哥们怪你,你这次独创敌营,可太冒失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弟兄们一起担着,非要你一个人拼命?”
众人连珠炮般一番话,吴成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经脉寸寸欲断的剧痛,一觉醒来竟荡然无存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内心也是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再使出身体不能承受的功力来。
众人刚说了一会儿话,房门一开,一个挂着上校军衔,三十岁左右的军官,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几位当家连忙站起施礼,脸上都有激动之色。吴成不知什么情况,见哥哥们都起身相迎,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军官笑着回了个礼,走到吴成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江豹,年方十八,沪上人士,孤儿,理发匠出身,因为被斧头帮欺辱,加入了鳄鱼帮,在灭帮之祸中,忠义骁勇,被升为鳄鱼帮第九位当家,人送外号‘邪刀夺命小蝴蝶’。后与一众兄弟前往万鳄岛避祸,没想到竟然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几个月时间,已掌握了万鳄岛各色绝艺,一身内功更是出神入化,达到万鳄岛数百年无人练成的至高境界。十月中旬,决定杀回上海滩,寻仇斧头帮。途中,为救一村老少,与日军一个小队激战,尽灭之!因有感于民族危难,决定前往前线助战,于20军某团阵地前,夜袭日军联队,击杀日军联队长,后火烧敌营,先后手刃日寇两百余人,创造绝佳战机,与20军某团理应外合,击溃该联队。”说罢微微一笑,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吴成:“我所说的,可有不实之处?”
吴成也不惊讶,既然知道了对方是军统的人,那这些事儿被调查的一清二楚,也是应有之意。便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没错,都对啊。”
那军官见吴成淡然处之,既无惊惧之色,也无好奇之心,不由刮目相看,情不自禁的点了个赞:“英雄人物,果然非比寻常!”
伸手示意众人坐下,军官自己也拉了张椅子,坐在吴成身边,自我介绍道:“鄙人陈恭澍,忝为军统上海区区长,今日有幸结识英雄,真是幸何如之!”
吴成不知道这是军统后来赫赫有名的四大金刚之一,但他也听说过,军统第一把手戴笠不过是个少将,其部下当然大不过老板去,因此能挂上上校军衔的,绝非等闲人物,论起权力来,比一般中将都未必逊色。
当下也抱拳施礼:“江某不过区区江湖后生,岂敢当陈将军一赞。”
陈恭澍本以为这“江豹”不过市井出身,年纪又不足弱冠,骤然学会一身绝顶的功夫,多半是个狂妄少年。不料先见他有临事不惊之态,又听他说话斯文有礼,不由好感大生。便摆手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兄弟若不嫌弃,叫声陈兄足矣,不必太过外道。”
五当家忽然插嘴道:“老九,你就听陈大哥的,认下这位哥哥,江湖中可大有面子!咱们可不是敬人家的官位,敬的乃是人家的名声手段!你可知道?这位陈大哥虽是从戎,但亦是我辈中人!江湖人送外号“辣手书生”的便是!这几年来纵横南北,手下斩了无数汉奸狗头,乃是军统中头一号大将!”
陈恭澍一摆手,正色道:“孟兄弟谬赞了,谬赞了。陈某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所做所为,不过尽了这身军装的本分,远远比不得几位大侠横扫日寇的威风赫赫,救国民于水火的义胆侠肝!”
几位当家在此番艺成出岛之前,不过是帮派中的混混,真正的江湖高手,谁把他们放在眼里?此刻听这名震河山的“辣手书生”竟然称自己等人为大侠,无不喜动颜色,血脉贲张,一个个脸孔涨得通红,话都说不出来一句。看模样,就是陈恭澍下一刻请他们背了炸药包去当敢死队,也只会嫌炸药包还不够大。
吴成对军统并没有什么好感,对这陈恭澍的名字也没啥印象,但见这人气派甚大,也不觉微微心折,动问道:“好,小弟便厚颜称一声陈兄!陈兄,请问这次找来我们兄弟,究竟所为何事?”
四当家周北瘦瘦的黑脸此刻黑里透红,跟喝醉了酒一般,鼻孔扑闪着,抢着答道:“老九,陈大哥的意思是,请我们出手,去宰了那老鬼子松井石根!”
“什么?”吴成一听此言,不仅大为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