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细雨，淅淅沥沥。院子里，黄树叶儿熠熠发光，藤上的葡萄膨胀了，肉鼓鼓地简直要绽裂了。一只破坛子在落叶中滚动，栖息在破坛子底下的一只雏燕，又是寒冷又是伤心，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孤苦伶仃，两个姐姐已经南飞，亲爱的妈妈已经远走高飞，她们全都去了温暖的南方。
她在坛子底下孑然一身，她们离开了她，因为她身残，飞不动。夏天她们栖息在屋檐下，房子突然失火，母亲赶回来抢救，但为时已晚，火已经烧伤了她的翅膀。那时她刚破壳而出来到世上，后来她想抖动一下翅膀也不行。
夏天过去了，葡萄的颜色变深了。院子里，妈妈说：“亲爱的孩子，我们今天要南飞了，你飞不了，只得留下。那儿的坛子里，我用羽毛做了一个柔软的床铺，那就是你的窝。如果你饿了就自己出去吃点东西，院子里的水果很多。等到春天来临，我们再回来找你。”
“谢谢你，亲爱的妈妈！谢谢你的安排！”小燕子凄凉地说。为了掩盖眼泪，她把头扎进了母亲的翼下，沉默了好久……
妈妈带着两个姐姐飞走了！
忧郁苦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天，一滴雨水从树叶上落了下来。正要滚下来时，雏燕听到了雨水的一声叹息：“累死我了！”
“您从哪儿来的？”雏燕好奇地问。
“亲爱的！我从大洋来，我生在那儿，我不是一滴雨水，而是一滴眼泪。”
“一滴眼泪，谁的眼泪？”雏燕急切地问。
“一位母亲的眼泪。我生命的故事十分简短。九天以前一只巨大的远洋轮船的桅杆上，栖息着一只燕子，它疲惫不堪，眼泪汪汪，我就诞生在悲伤忧愁的燕子的右眼里。狂风大作，大洋怒吼，燕子用微弱的声音对风说：‘风兄弟！你周游世界，去我住的地方时，请停留一下，看望一下我那孤零零的孩子，告诉她，黑猫就在院子里徘徊，躲远一点，我走时忘记了告诉她这件事，告诉她我悲痛欲绝……’‘你孩子在哪里？’风问。‘我把她留在院子里一只破旧的坛子里，那儿有葡萄架。’燕子话未说完，我就从她的眼里滚了出来。风逮住了我，带着我周游世界，我已经旅行了九天，片刻之前我落在这片树叶上，真是累死了！”
雏燕迅速地站了起来，张开嘴，吞下了母亲那滴悲痛欲绝的泪水。“谢谢你，亲爱的妈妈！”她低声说道，躺到羽毛床上，睡着了。母亲的眼泪给了她温暖，她似乎又蜷缩在母亲的翅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