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妈妈都会来为我铺床。接下来是她永恒不变的习惯:她会弯下身将我的头发拨开,然后亲吻我的额头。
我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感到厌恶——她拨开我头发的方式。她那双因工作而磨损变粗的手碰触我皮肤的感觉真的令我感到厌恶。最后,有一天晚上,我对她大叫:“别再碰我——你的手好粗!”她没说任何话。但从此以后,我的母亲再也没有用我熟悉的那种方式结束我的一天。
随着光阴逝去,我的思绪一次又一次回到那个晚上。我开始想念母亲的手,想念她在我额头上留下的晚安吻。有时候这件事像是刚发生过,有时却又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它总是在那儿,萦绕着我的心。
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不是个小女孩。妈妈现在已经70多岁,她仍然在用那双我曾觉得很粗糙的手为我和我的家人做事。多年以来,我母亲的手完成了无数小时的劳苦工作。
那是感恩节前一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我在小时候住的房间里睡着了,一双熟悉的手拂过我的脸,拨开我额头上的头发,然后一个非常轻柔的吻触到我的眉梢。
我回想那个晚上“别再碰我——你的手好粗!”的抱怨已经几千几万次了,于是我抓住母亲的双手,为那晚的行为向她道歉。我以为她会记得,就像我一样,但是妈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忘记了——而且原谅我了。
那天晚上,我入睡的时候,对我温柔的母亲与她关怀的手有着新的感激,而长久以来一直怀着的罪恶感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