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两三岁的时候,儿子就从他奶奶那里得知他是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还看见了妈妈肚子上那一条像蜈蚣似的吓人的疤痕。直到偶然有一天从电视上看到做手术的真实场面时,他用他的小手把我的头从电视的方向扭转过来,很郑重地问我:
“妈妈,你生我的时候肯定流了很多血吧!”
“嗯。”
“有多少你跟我说嘛。”
“好几大碗呢,”我只想尽快地把他搪塞过去,“喏,像电视里的那么多。”其实,电视里只是血淋淋的,并没显示有多少。
“到底有几大碗?”儿子一脸认真地问。
这下倒把我给难住了,说好几大碗本来就夸大其词,但说一两碗就等于自己砸自己的脚。我只有含含糊糊地说:“我也记不清了,当时我都疼晕过去了。”“晕了几天?”儿子问。
“七天。”我脱口而出,显然不符合事实,我赶紧更正补充说,“晕了整整一天一夜,接着就发高烧,躺在医院病床上整整打了三天吊针,一瓶接一瓶的;七天刀口才拆线,在医院住了十多天才回到家。”
儿子低垂着眼帘,很显然他在细细地咀嚼我那并不夸大的事实但略显有些夸张的表情和语气。
我的眼光还没来得及停留在电视机屏幕上,儿子的一双小手又把我的脸扭转过来,一字一句地说:“妈妈,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
心似乎被谁提了一下,我已泪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