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希阳有见及此,没有再说甚么,只是轻轻关上了大门,拖着疲倦的身躯返回二楼,现在的他,真的没有任何体力去做任何事情了,就连想,都没有这个精力了。
“希阳,要不……我们去找一下吧?晓寒没有伞,这样淋雨,会生病的。”江枫怯生生开口,可是心里却仍然坚信,就冲着冷希阳开门的举动,他不相信他已经对姜晓寒亳无感情了。
“她有大把的地方可以去,她做的事情,都足以当天盟的大功臣了,怎么会没有地方可去呢?”冷希阳轻蔑一笑,对江枫的话不以为然。
“希阳,不要做会让你后悔的事情,如果你现在不去挽回,那有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再见到她了。”安浩逸难得正经,意味深长的劝说此时为情所困的冷希阳。
“她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冷希阳头也不回,咬牙扔下最后一句话后,走回了房里,狠狠甩上了门。
“嗯,刚吃完,我这就来,大约四十分钟就会到了。”姚雨易手里拿着电话,一边通话一边从家族企业的总公司处步出。
门口早已经准备好接送他的轿车,司机迎上来朝他鞠了一躬后,退了一步替他打开车门,同时将手挡在车顶处,防止他会不慎撞到,周到的将他接上了车。
本来他自己有开车来,但刚才和母亲一起用餐时,她发现他一副神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心他赶去工作场地的路上自己驾驶不安全,所以硬是给他安排了公司的司机,负责他今天的接送。
“嗯,我知道。”姚雨易安稳坐上车子后,继续和电话那头的江枫通话,“你们自己去吧,我们两点半在那边汇合,不要迟了……好……待会见。”
挂断电话后,姚雨易点头示意已经坐上驾驶座的司机,让他可以开车了。
随着车子顺利地出发,不用亲自开车的姚雨易看向窗外,思绪又被最近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拉开了去。
今天已经是姜晓寒离开的第十五天,时间飞快就过了两个星期。在她被赶走之后第五天,他怀着会被狠揍一顿的心理准备,拦住了深夜才回宿舍的冷希阳,希望和他好好谈一谈。姜晓寒虽然犯了错,但终究还是老头在临走前交托给他们照顾的,就这样让她流落街头,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而且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在晓寒身份被揭发的时候,冷希阳接连受到他和江枫、浩逸都背叛了他的心理打击,他绝对不会冲动得将她赶走,所以他的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对姜晓寒的下落很是在意紧张。如果他向冷希阳认错,可以让他原谅自己,并找回姜晓寒的话,那要挨多少的拳头,他都愿意。
但两点半才打开家门的冷希阳,却让一直在客厅内来回踱步等候的他,吓了一大跳。
原本面对他应该冷漠、愤怒的模样,此时已经被混乱、不清醒的表情所取代,冷希阳满身酒气,跌跌撞撞地开了门后,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了在玄关处。跌倒在地后,他还连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嘻嘻哈哈地便躺在地上自言自语起来。
姚雨易被他突然跌倒的行为吓了一惊,担心他有没有撞到哪里,连忙跑过去扶起他,“希阳!你还好吗?有没有摔到哪里啊?”
“……嗯?是……雨易!哈哈哈!你怎……怎么来啦?”冷希阳受过量的酒精影响,说话吞吞吐吐的,咬字更是一塌胡涂。
“你喝了多少啊?”姚雨易感觉到身旁的每一丝空气,彷佛都夹杂着刺鼻的酒精味,无法忍受地轻轻皱起了眉。
“嗯……好像……不知道!呵呵……”
姚雨易望着身前已经完全失去智商的冷希阳,无奈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将他半拉半抬的扶上了睡房,让他躺到床上。
醉倒的冷希阳酒品倒挺好,刚碰到舒适的床铺,马上就睡着了,不吐也不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姚雨易见状,知道今天想要好好谈一谈的计划已经泡汤,只能想着明天再说,正想关灯回房睡觉,就听到后方响起了电话声。
“是希阳的……”只听铃声,他就认出了电话的主人正是此时昏迷不醒的冷希阳,因为担心有甚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翻找了一下冷希阳的口袋,接听了一个他似曾相识的电话号码,“喂,你好?”
“您好,冷先生。这里是诺亚酒吧,您刚刚离开时不慎将皮夹漏下了,请问您有需要现在我们给您送过去吗?”电话那头传来吵耳的音乐声,纵使背景声量让人不悦,但对方有礼的态度却能让人加分。
“诺亚酒吧?”姚雨易听到对方说话的内容后,瞬间想起,难怪自己会觉得这个号码似曾相识,原来是他们偶尔会去光顾的店。
目光扫了正熟睡的冷希阳一眼后,他正想说皮夹就先放他们店里,以后有空他再让冷希阳去拿,对方却率先认出了他的声音,试探的叫了一声:“姚……姚先生?”
“嗯?我是!你是……”
“我是酒吧的服务员,您不认得我,但我却认得您的声音。”那名热心的服务员似是有些担心冷希阳,在确认接电话的是经常和冷希阳在一起的姚雨易后,说起了他最近几天的所见所闻。
“是这样的,本来客人的隐私我不方便透露,但您是他的好友,我认为您有必要知道。最近这一个星期,冷先生都在我们店里包了房间,从早到晚的坐着,不停地叫酒,喝到醉了,吐了,睡过去后,醒来又继续的叫,每晚都是被我们劝回去的。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客人有甚么烦心的事要这样灌酒,但冷先生毕竟是知名人物,每天都这样真的是……不太好,有好几回,其他客人发现是他,都叫着嚷着要找他签名,被我们好不容易才拦下来,如果您有时间,就跟他谈谈吧,他似乎……真的很烦恼。”
姚雨易听着自己之前完全不知道的事实,纠结的视线忍不住望向床上的冷希阳,嘴里突然觉得涩涩的,像被甚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掉电话,打量着似乎真的憔悴了很多的冷希阳,姚雨易感到自责不已。
其实这几天,冷希阳长期都不在家,的确让他们三个人都很担心,怕是会出甚么事,想要打电话给他关心一下,却又顾忌他的情绪会因为这个致电而再起波伏,最后只能作罢。他每晚待在房里,总要听到深夜里那声打开宿舍大门的响声,确认了冷希阳回到房间才能放心安睡,却不想原来他这个星期都是醉着回来的。
他们到底是给了他怎样的伤害,才会让冷希阳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啊?
“对不起……”姚雨易痛心,轻轻说出自己这时的心声后,无能为力地步出房间。
床上,听到这三个字的冷希阳,神色一紧,心头也似乎蔓延着和姚雨易同样的无力感。他今晚并没有醉,却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姚雨易,才选择了装醉。他们的关系,是从哪一刻起开始出现问题呢?他竟然丝亳没有察觉到,真笨啊!不是吗?
他终究没有睁开紧闭着的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水却悄无声息缓缓从眼角处淌出,打湿了枕头,也滑进了他苦涩的心……
翌天早上,姚雨易一打开房门,就撞见了正好站在走廊外的冷希阳,后者看了他一眼后,甚么都没有说,径直就朝楼下走去。
姚雨易注意到他一身要出门的装扮,想起昨夜服务员的话,猜测他应该又是要去酒吧消磨时间,连忙跟着跑了上去,挡在他身前拦住了他,“你又要去诺亚,对吗?”
冷希阳淡淡扫过他一眼,轻点了头,然后就想绕过他朝大门走去。
“不准,今天不准离开宿舍。”姚雨易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管冷希阳的去向,但昨晚那番话却像狠狠掴了他一耳光,是他的背叛让冷希阳变成现在这样,他却因为没有勇气面对而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这太自私了。
就算冷希阳会给他脸色看,就算他会给他难堪,他都应该尝试着去解开二人的心结,而不是一味逃避,那样的他,太懦弱了,根本不像他。
相比起姚雨易已经做好了被一把甩开的心理准备,冷希阳只是瞥了下定决心的他一眼,竟然没有再和姚雨易争辩,只是静静坐到了大厅里的沙发上,双手抱胸,似是默许了姚雨易的要求,今天就这样留在家中,不再去酒吧买醉。
良久,厅里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开口,二人没有再多对视一眼,只是各自停留在原地,想着甚么。
“……嗯……我上去换个衣服,然后……出去买早餐回来……”姚雨易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开口打破静局,视线飘向冷希阳处看了一眼后,走向楼上换衣服。
坐在沙发上的冷希阳淡淡看了一眼离开的姚雨易,收回目光后,甚么都没有说,仍然在那里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思考着甚么。
十分钟后,楼上的姚雨易还没有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的冷希阳情绪却莫名焦燥起来,从一开始的安坐在沙发上,到后来躁动不安,渐渐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眉头深锁,一副苦思的模样。
终于,冷希阳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双眉也是越皱越紧,他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后,捉起了原本被他放在茶几上的车匙,夺门而出。
待姚雨易换好衣服,客厅里哪里还有冷希阳的身影,他探头看向了车库一眼,发现冷希阳的座驾不见了,立马想到他离开了,直觉告诉他,冷希阳又是去了诺亚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