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姜晓寒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其中几个女经纪人开始肆无忌惮地以刚才的声量继续说着带有嫉妒语气的话语。
“一个扫地的,也配来跟我们比,我们可是公司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以为经纪人容易做啊?”
“就是,一个管家,却插手经纪人的工作,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也有脸跟来今天这种场合……”
姜晓寒低着头,目光紧紧盯着手中杯子的边缘,耳中却源源不断地传来她们难听的说话,尤其是那句‘名不正言不顺’,让她整个人本来想要端起杯子喝水的动作一滞,停顿了大概三秒。
当她继续拿起杯子喝水时,低垂下的浓密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阴影,仔细一看,却不难发现它们正在轻颤,就连她正拿着杯子的手,都带着些微的颤抖。
“晓寒?”正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前方却忽尔传来一声轻唤。
被吓了一跳的她,快速地抬起头,却来不及收好眼眸里原本快要满泻的失落和哀伤,这些情绪,一丝不漏全部落入了正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姚雨易眼底。
“雨易……你怎么过来了?”
“……哦!我们已经把在场的企业代表全都认识完了,小枫和浩逸拉着希阳去吃东西了,所以我过来找你,顺便去和他们会合。”姚雨易眼神锐利地扫过离姜晓寒不远处的那群人,见到后者闪缩心虚的目光,他马上猜到,应该是他们说了甚么不好听的话,却全都被她听到了。
“那走吧!”姜晓寒勉强挤出一抺笑容,招来一名服务生,把手里的水杯放到他手上,后者却抬头看了她一眼,动作明显有点慌乱,整个人僵硬地转身急急离开,但姚雨易和姜晓寒此时都满怀心事,谁也没有发觉有甚么不妥。姜晓寒放好杯子后,迈开脚步就急匆匆想离开。
“等等!”姚雨易一把拦下像是要落荒而逃的姜晓寒,转过头去找了一会儿其他三人的身影后,轻轻拉过她,走出了宴会厅。
“为甚么带我来这儿?不是要去找小枫他们吗?”姜晓寒不解看向姚雨易,他牵她离开宴会厅后,带她来到同层的室外游泳池。
“这里没人,最适合我们谈一谈。”因为整层都被包下,所以室外游泳池这时一个人都没有,正是个可以让二人进行谈话的好场所。
“谈甚么?”姜晓寒先是怔了一下,但马上就猜到姚雨易想找她谈的是甚么,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刚才来不及掩饰的失落。
“你刚才听到甚么不好的话了吧?”姚雨易看见姜晓寒呆了一下后马上回过神来的样子,明白她已经想到了刚才的事情。
“没有啊!我没有听到,你为甚么会这样想呢?”姜晓寒勾起违心的笑容,眼睛却直直对上姚雨易的双眼,想要向他证明自己并没有受到影响,然而忽略了自己这时的情绪不稳定,根本无法伪装出冷静的表情。
这个自以为是的举动,恰恰与姜晓寒所希望的相反,再次向姚雨易暴露出了她这时的强装坚强,几乎能感受到和姜晓寒同等哀伤的姚雨易,心里一阵难受,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心痛和不舍。
姜晓寒察觉到姚雨易不同寻常的脸色后,急忙转过身,不敢再看向已经知道她是在假装得若无其事的他,想要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慢慢踱步到了池边,低头望着游泳池里的水,不发一言。
“晓寒,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啊!”
“那为甚么不肯跟我分享你的难过呢?我希望替你分忧啊!”姚雨易忍不住向前迈了几步,静静站在姜晓寒身后,眼里全是希望能倾听心事的专注。
“雨易,我知道你把我当作很好的朋友,但……”姜晓寒没有察觉到姚雨易悄悄移动到了她身后,视线仍然不肯离开池水,低头喃喃回话:“我的不开心,我不希望你需要替我分担,你要背负的已经够多了,我这种小小的情绪,我自己就能处理了。”
“可我希望我能替你做些甚么,而不是只能在一旁看着你忧伤,这会让我更心痛,你懂吗?”不知道是因为姜晓寒这时的难过还是因为四下无人,姚雨易丝亳没有掩饰自己眼底的情深,竟然全都忍不住当着姜晓寒的面吐露了出来,那句‘心痛’,已经足够让姜晓寒和听到的人一清二楚他的感情。
但本来睿智的姜晓寒,却因为正在想着刚才的事,发了一会儿呆,在发现自己似乎听漏了甚么话后,好奇回头,“嗯?”
完全没有意想到原来站离自己还有好几个身位的姚雨易竟然无声无息地移动到自己背后,姜晓寒一转过身,就被姚雨易和自己之间过近的距离吓到,下意识就往后踉跄退了一步,却忘记了自己正站在池边,这一退,让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仰去。
“啊!”姜晓寒一声尖叫,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着,希望找到些甚么可以让她捉住,却甚么都无法捉到,直直就朝池水倒去。
姚雨易没有料到姜晓寒会突然向后退,同样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回不过神来,待反应过来后,即使他马上向前迈去并伸手,却也来不及拉住已经向后跌去的她。
姜晓寒被池水迅速淹没,口鼻瞬间被水所灌满,她难受地在无法踩到池底的汪水里不断挣扎,却因为惊慌而呛了好几口水,姚雨易见状,马上将外套脱掉扔到一旁,亳不犹豫的就朝池里跳去。
“咳咳……咳!”不到两分钟,姚雨易就救出了掉在离池边不远处的姜晓寒,把她扶上了泳池的岸边,并替她披上刚才被甩到一旁的外套。
“没事吧?很难受吗?”姚雨易不管自己也浑身湿透,连额前的碎发正滴着水也无暇理会,刚上到池边就蹲到辛苦地呛着的姜晓寒身旁,一心只关心对方的情况。
“咳咳……没事……”姜晓寒虽然感到难受,但还是边咳嗽了几声,一边勉强地朝姚雨易挥手作不会状。
“这假发真的是……”答完话后,姜晓寒因为头顶上的假发吸了水而不断有水向下滴出,伸手将假发扯了下来,用力的把它拧干,同时好笑地望向姚雨易,正想说这假发质量不济的时候,被后者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说不出话来。
姚雨易目睹姜晓寒将假发取下后,假发里同样被水浸湿的长发霎时披到了肩膀上,左手忍不住就伸向前,温柔地将头发拨散,着迷的看着被荡漾的波光映照得格外柔弱的姜晓寒,双手情不自禁地轻轻扶上姜晓寒的两颊,在她额间落下轻柔的一吻。
纵然姜晓寒刚才听不清姚雨易想对她说的话,但面对眼前的情景,加上刚才模模糊糊听到的字眼,一瞬间,她马上明白了姚雨易的心意,震惊得呆在原地,眼睛紧盯着前者,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当二人正在僵持不下,一言不发的时候,姜晓寒身后却传来一阵急忙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回过头查看是怎么一回事,姚雨易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雨易!”姜晓寒看着姚雨易狼狈地倒在地上,惊呼一声后,错愕回过头,却看见一脸愤怒,右手正紧握成拳垂在身边的冷希阳。
“希阳……”
冷希阳木无表情地扶起坐在池边的姜晓寒后,冷冷瞪着自己坐起的姚雨易,后者脸上全是漠然的神情,嘴角却因为刚才的强大撞击而马上肿起。
“你知道你在做甚么吗?”三人沉默良久后,冷希阳首先开口,语气里却是吓人的盛怒。
“……我知道。”姚雨易自己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伸手揉了揉嘴边的红肿,目光却不敢看向二人。
“你知道?不!你不知道!”听到姚雨易低声的回答,冷希阳的声量突然提高了好几倍,激动地大步走向姚雨易,一把捉住了他的衣领,“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是我当作亲人一样的兄弟,但你却背着我吻了我的女朋友?你疯了是吧?”
“希阳,你冷静一点。”看见冷希阳激动的模样,姜晓寒急忙冲上前去拉住他,紧紧捉住他的手臂,生怕他又再攻击姚雨易。
冷希阳回头看了姜晓寒一眼,眼神终于有了些温度,他转过头,恨恨瞪了姚雨易一眼,眼神里全是不掩饰的厌恶,用力将他一把推开。
“小心着凉了。”冷希阳正想带着姜晓寒离开,却发现后者一头长发湿漉漉的,肩上还披着姚雨易的外套,马上将她身上的外套扯下来扔到一边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的头上,连看都不再看姚雨易一眼,硬拉着姜晓寒离开了。
“雨易!你怎么了?”翌日一早,江枫刚回到公司,就发现了正好也在大堂等待电梯的姚雨易,后者嘴角却明显肿了一块,紫红色里还带些血丝,看上去颇为严重,吓了他一大跳。
“没事。”姚雨易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右手却下意识地挡住了面颊,心里想着等会儿一定要马上让化妆师替自己把这个位置好好遮住,不然他今天一定会收到无数个让他无法回答的问候。
“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就不见了,连宿舍都不回,希阳也是在庆功宴中途就离开了,如果晓寒不打来解释,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回宿舍了,你们两个怎么了?那么反常?”
“……希阳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姚雨易没有正面响应江枫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后,反而向江枫提出了疑问。
“他有回来啊!和浩逸一起先上去了,我忘了拿东西,所以让他们先上去,我回了车里一趟。”江枫没有感觉有甚么不妥,只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