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名妇人反复查看手腕上的手表,来来回回地在诺大的屋子里来回踱步,表情略微有些紧张。
妇人的穿著很是得体,身上不乏时尚圈中人一眼就能认出的大牌服饰,可配上她那张岁月也无法摧毁的美丽容颜,加以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贤雅气质,却没有让她因为满身的名牌而看上去显得俗气,反倒更显得更高贵端庄。
细细打量一眼她所身处的这个房子,也许你就不会为她的身份感到好奇了。
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得几乎可以当镜子使,两层高的复式单位中,高挂着一盏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灯光透过那一层层繁繁的水晶透射而出,让整个房子灯火通明,带着令人望而感叹的华丽感。
大厅中央地毯上摆放的一套国外进口真皮沙发上,一个男人端正而坐,手里高举着当日的财经新闻,正沉稳而认真地阅读,身上所穿的休闲居家服,价格与那名妇人身上的衣服相比,也相差无几。
加上这一屋的水墨画和书法大作,看上去幅幅均出自名家之手,也经细心的考虑而各自摆放在得宜的位置,想来屋子的主人对这种收藏应该颇有研究,到处都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书香世家,雍容而不失雅致的氛围,却处处都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清。
“怎么这么久都没到…”妇人忧心忡忡的话都尚未说完,门铃却适时的响了起来,这让她惊喜一笑,匆匆赶去开门。
端坐沙发上的男子听到门铃声,动作一顿,早已远远漂走的思绪终于重新回到原位。
“妈!”大门刚被拉开,手里提着两个纸袋的邱诺夜便笑容满面地出现在了妇人面前,低沉而温顺的声音让她心底一震,瞬间湿了眼眸。
“你终于回来了!小夜…”邱诺夜的母亲,亦即应称呼她为邱夫人的妇人,敛了敛心神,连忙就想要接过邱诺夜手上的东西,将许久未见的儿子迎入家门。
“不!我来就好!”邱诺夜紧张挡掉母亲想为他接住东西的手,微笑着与她一起踏入家门,顺手把大门关上。
才刚走过走廊,到逹大厅的二人,默契地互相配合,邱夫人亲自替邱诺夜脱掉黑色长外套,挂到一旁的衣架上,邱诺夜则转身走向客厅角落,把手中的礼物放好后,才又走到母亲身旁。
“哎呀!快!让妈好好看看!这么久不见,你好像又瘦了许多,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邱夫人的手掌心疼地在邱诺夜的脸颊上来回轻抚,说到这里,她恨恨地瞪了一眼沙发上依然用报纸挡着脸的中年男子,后者却仍然没有开口。
“妈!做明星总不能太胖吧!如果你儿子长得肥头大耳,不就不惹人喜欢了吗?当然要小心保持身材啊!”邱诺夜的笑容从入门后就没有消失过,此时仍然贴心地慰藉母亲,不想让她担心。
最近的事情太多,确实有些太忙,连吃饭都是匆匆咽下几口,便又顾着埋头处理事情,人都瘦了不少,可这是万万不敢在母亲面前说的。
“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这都迟到十五分钟了,应该说的话就一句没有?你妈可都在这里来回走了半个小时了!”一直沉默的男人,亦即邱诺夜的父亲,邱先生此时终于幽幽开口,但语气却与夫人的温柔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派的严肃认真。
邱诺夜听到这把声音,重新站在这个他成长的家里,心中一紧,开口的语气都略有些生疏僵硬,浑然褪下了刚才那个贴心儿子的形象,也跟着变得一板一眼起来,“是,抱歉!刚才路上有点堵车,加上又因为被些事缠住,所以才来晚了,害您久等!实在抱歉!”
“嗯?你就是这样道歉的?见到长辈连个问候都没有?”邱先生收起手中的报纸,露出那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脸上没有半分的笑容。
“对不起…父亲!”哽咽了半刻,邱诺夜凝视着沙发上那张,从小便被他视作天神一般恭敬,高高在上的脸庞,终于吐出这个许久没有喊出口的称呼。
“行了!儿子这才刚回家,难得回来一趟,你怎么开口又教训上了?你也太奇怪了,儿子现在的身份不是不方便回来吗?兴许刚才回来的时候,被甚么记者缠住了,所以才来晚一些,你有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因为一点小小的事就又训话吗?”邱夫人瞧着这对怎么看都略为尴尬的父子,急急护住自己心爱的宝贝,却连责备丈夫的严苛时,语气都还是柔弱而客气的。
邱诺夜轻轻捉住挡在他身前的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近在咫尺的熟悉气味,却让他倍感安心,为母亲的爱护感到温暖不已。
“你真是…我不就说了两句吗?用得着这样说我吗?”看着太太一副如果他再说,就不肯与他善罢罢休的阵仗,邱先生无奈摊手,早早就败下阵来,“行了!晚餐时间都过了,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快坐到餐桌上吧!”
“来!快去洗个手吃饭了!”邱夫人转过身,这才想起了晚餐这件事,目光急切地看了一眼邱诺夜,担心把儿子给饿坏了。
“是!”邱诺夜跟在父亲身后,走到厨房洗了洗手,全家这才终于能正式坐下用餐。
平常人家里,晚餐这个时间,往住都是全家人最快乐的时光,辛勤工作了一天的父亲,加上可爱的子女围坐在桌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今日的趣事,和善的母亲则时不时地往众人碗中添上些饭菜,气围看上去总是那么温馨而美好。
可在这个家里,晚餐时段却没有任何觥筹交错,更没有任何兴致高涨,有的只是轻微的碗碟碰撞声,和安安静静的用餐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是邱诺夜从小便被父亲反复教导的礼仪,即使他知道其实这个教规并没有被父亲捉得那么严,但时隔多年回到家中,却还是不由自主便遵守起这个规矩,全程一言不发,认真用餐。
邱夫人满意地看着整桌都是儿子喜欢的菜肴,热情地不断往邱诺夜碗里夹菜,一边言笑晏晏嘱咐他多吃点。
邱先生一直低着头默默吃饭,最多就是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儿子和夫人,然后继续安静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