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夫人闻言,若有所思地抬眸望了姜晓寒一眼,想要把当年误会和盘托出的念头一闪而过,却还是被她收回。
“算了!当年的事谁是谁非,现在说起来又有甚么意义呢?只要小阳肯回家,那就够了!”冷夫人及时找回一度迷失的理智,对姜晓寒还是有几份保留,她的为人她还未能摸清,贸然告诉她这些家事,始终不适合。
刚刚的失态,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是为何,也许是姜晓寒那太让人觉得可以信赖的神情,其中的坚定和认真,静静等待她倾诉心中不快的模样,她已许多年不曾遇过了。
姜晓寒听到这句推托之词,以及看见冷夫人本来落寞的神情又重新变得优雅端庄,心知对方应该是不会再继续往下说了,也只是淡淡一笑,两人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晓寒!”恰巧在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后,冷希阳推门而进,一眼就发现了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母亲,面色一沉,不自然地避开对方太过热炽的眼神,转头笑着对姜晓寒开口:“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过去吧!”
“哦!好…”姜晓寒自己掀开被子,忍着脚上的疼痛快速坐到停泊在床边的轮椅上。
“真是的!你等我过来扶你啊!坐得这么快做甚么?”冷希阳目睹了姜晓寒双脚踏在地上时吃痛的神情,连忙急步赶到轮椅前查看。
早上姜晓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硬是走了颇远,再加上刚才零零碎碎的几次步伐,原本就包得不厚的白纱布此时已渗出了丝丝血迹。
姜晓寒自己也看到了脚上的变化,却是装作不在意地轻轻一笑,忍着脚上不间歇传来的抽痛,嘴里安慰着冷希阳自己没有大碍。
她明知道冷希阳左手有伤,想到如果等到他前来搀扶她的话,反而可能因为左手使不出力气而自责,倒不如她忍忍痛,自己快点移动到轮椅上更好,她刚才回房间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自己的这些小伤和他的手伤,哪里有可比性啊!
冷希阳怜惜地又认真望了望她的脚,确定没有甚么大碍后,眼神温柔地望向她,中间包含的责备之意颇浓,无需言明。
“不是说房间准备好了吗?那带我过去吧!刚好你可以让人来收拾一下这个房间,等一下你哥回来就可以住了!”姜晓寒打破沉默,不打算让冷希阳再开口说她了,他母亲还在,她一个刚才挑明自己已有男友的人,实在不适合和他这样打打闹闹的。
冷希阳点点头,站起身就要把她推出房间,姜晓寒赫然想起坐在房间一侧的冷夫人,连忙回过头去喊了一声:“冷夫人!那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冷希阳从进房间开始便把她当成空气一般,冷夫人以为自己这几年已经习惯了这个儿子如此对待自己,可当真的碰到面时,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会感到心痛。
冷希阳听到两人的对话,却仍然置若罔闻,若无其事地带着姜晓寒离开。
被留在房间里的冷夫人,目睹两人离开后,脸上一阵恍惚,又缓缓坐回到沙发上,沉默良久…
“你就先住在这间吧!这间是走廊最尾的一间房,刚好离电梯不远,也方便你上下楼。”冷希阳推着姜晓寒走到一间偏靠里面的客房,路上解说了两句。
“行!”姜晓寒在冷希阳的推动下,慢慢走进这间客房,房内以深紫色调作为主色,看上去甚为优雅高贵。
“你的房间在哪里啊?如果我想去找你要去哪里找?”想起这间屋子的房间甚多,姜晓寒拉着冷希阳的手多问了一句,以免以后有需要时她还要乱冲乱撞地去找。
“我就住在对面的客房,你想找我过来敲门就好!”冷希阳随手一指,指向对面一间已经敞开房门的房间。
姜晓寒探头看了一眼,听到冷希阳说是客房的时候心里已猜到七八分,但还是故意问了一句:“你自己的房间呢?为甚么不住?你是这里的主人,应该有自己的房间才是的,我想去参观一下!”
“这里是冷宅的主楼,基本上许多主要日常活动都是围绕这里进行的,旁边还有一栋侧楼,其实大多客房都在那个楼里,这栋楼的客房不多,只有几间,但够我们住的了。”冷希阳将姜晓寒推到床边,自己则坐在床沿上,平静解说着这里的事情,彷佛他自己也是个客人。
“我从高中开始就搬到旁边那栋楼里去住了,我不愿意在这里和他们打照面,但也离开不了,毕竟那时候我还未成年,需要监护人。旁边那栋楼也很不错,东西齐全,但就是平日里不配备厨师和仆人,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做,如果我的手没有伤的话,即使一定要住在冷家,我也会带你到旁边去住的,可我受伤,你也受伤了,我总不能让你在没有人照顾的环境里养伤吧?”
“不要紧!我再住一个星期,就会走的!反倒是你,如果真的不自在,想要住过去的话,就过去住也行的!”姜晓寒深知冷希阳其实不愿意和父母打照面,但却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才硬会留下来陪她的,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还要顾虑到她,她甚至会怀疑冷希阳宁愿流落街头,或者找间酒店足不出户的捱到出国时间结束,也不会愿意回到这里来。
听见姜晓寒强调自己只会再留一个星期,冷希阳眼神一黯,随即自嘲般的说了一句:“我反倒希望自己再伤一次,或者索性伤得重一些。”
“别乱讲话,你疯了啊!”姜晓寒回眸瞪了他一眼,心底微泛出些许酸苦,嘴上却硬撑着在责怪他,“你再伤一次,难不成还要雨易他们在国外再多待一个月,然后把工作又全推了吗?”
冷希阳低着头轻轻一笑,无力的失落迅速在心底弥漫开来,陪伴着他一言不发的,还有坐在轮椅上同样无奈的姜晓寒,即使心里清楚他的失落何在,她也不能再多安慰一句,那只会加深他的不舍和执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