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吃甚么?”时近晌午,冷希阳端着水杯走进厨房,好奇地探头查看姜晓寒正在砧板上忙碌的内容物。
“吃焗饭!”姜晓寒闻声看了冷希阳一眼,在瞥见他手中水杯的同时,默契地端起了不远处的水壸,直接往他的杯里倒去,直接省去了他放下杯子的时间。
“谢谢!”冷希阳笑着抿了一口水,打趣接着回过身切菜的姜晓寒,“吃焗饭?今天这么豪华?前两天你不是都只让我吃清汤面吗?”
姜晓寒继续静静切着砧板上的红椒,不为冷希阳的话所动。
昨日她趁藏进房里躲避林夏阳私人医生的时间,打了个电话问自己的相熟医生,将自己朋友的受伤情况详细汇报一遍后,询问对方现在到底有没有甚么要戒口的食物。
听到答案是没有后,忆及这两天来冷希阳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喜,到后来一日三餐都是同样的料理,露出的勉强表情后,便决定今天给他改善一下伙食,免得吃面都吃到口淡了。
加上焗饭很简单,只要材料都备好,一次性摆进碗里放入烤箱,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了,她可以趁着等待的功夫,把存起来的衣服全部拿去洗。
今天是她留在T.O.P宿舍的第三天,前两天她除了煮饭给冷希阳吃,照顾他的一日起居外,还抽空把客厅和几人的房间都收拾了个干净,只是前两日的天气一直不好,今天难得出了太阳,显然是个洗衣服的好日子。
将红椒、青椒切好后,姜晓寒拿起已经洗好的洋葱,亳不犹豫地就开始利落切块。
“我不要吃洋葱!”冷希阳的声音突兀响起,吓了姜晓寒一激灵,猛地回过身去。
只见冷希阳倚在厨房的门框旁,手里握着杯子举在唇边,面上露出不满,“我不想吃洋葱。”
吓死人!姜晓寒白了他一眼,她本来还以为他拿到水就会出客厅了,没料想他居然一直在身后看着自己切菜,这突然出声,差点没害得她切到自己的手指。
“必须吃!多吃些不同种类的蔬菜对身体好!”姜晓寒下刀一下比一下快,才两天时间,她的烹饪水平已经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俨然一个小厨娘的模样。
“我还吃很多蔬菜啊!你可以放其他的下去煮,不一定要选洋葱!”冷希阳不快地迈至姜晓寒身边,口气活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正和母亲说着别煮自己不喜爱的食材。
“我已经切好了,必须吃!”姜晓寒将切好的部分洋葱装盘,让砧板空出一些位置来,让她可以继续切更多,“而且焗饭里面很多时候都会加洋葱,我这也是为了口味着想。”
“你放我就不吃!”冷希阳激动得只差没有举手抗议,凭甚么她切好了就必须加,也可以不加进去的啊!
听到此话,姜晓寒终于停刀抬头,坦然地望向冷希阳,亲切地开口:“那你就别吃好了!”
“我…”冷希阳被这句没料想到的话堵住了嘴巴,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可是病人好吗?难道这餐的主角不应该是自己吗?
“顺便说一句,如果我今天煮好了你不吃,或者以后我煮的任何东西你敢不全吃下去的话…那我就把餐单再改回清汤面,你以后就等着餐餐吃一样的吧!”姜晓寒直盯着冷希阳,见他不敢再做出任何反驳,得意地扬起下巴甜甜一笑,接着埋头切洋葱去了。
冷希阳在洋葱这件事上碰了壁,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挽回劣势了,只得屈服在姜晓寒的“威胁”下,垂头丧气地又退回到原本的位置,眼神哀怨地直瞧着姜晓寒的背影。
但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原本不愉快的情绪就已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唇边淡淡的一抺微笑,和眼里深不见底的温柔。
姜晓寒没有对他说明自己为何会留下,但二人都心照不宣,从不谈到这个敏感的话题,虽然心底隐约有些担心,但他相信她不是个会突然抛下一切的人,她做事向来有担当,想来是已经告知李湘了,应该不会影响到她的工作。
可同时,他也不清楚她到底会留下多久,故而更珍惜能和她相处的每天,他知道她是在愧疚自己的手伤,觉得全因她而起,可能是出于内疚,才会频频帮助他。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想要捉住这个机会。他非常清楚的知道,现在两人的距离拉远了,身份也和以前不同了,不可能再天天待在一起,甚至连所处的公司都是敌对的关系,想要找到和她相处的机会难上加难,加上中间还有李湘和邱诺夜一干人等挡着,就算他能死皮赖脸地一直待在她身边,但想挽回她的心也实属不易。
他知道用自己的伤,利用她的同情心和内疚之情是卑鄙的,可他是真的很想很想挽回这段感情,即使她之前曾经斩钉截铁地告诉过他,他俩之间再无任何可能,因为他曾经那么不信任她,甚至将她扫地出门,这样的伤害,当然难以磨灭。
而且从她之前的自白里,他不难听出她以前的自卑,但他竟然该死地从来没有发现过。他从小就不喜与人交往,朋友也只有姚雨易一个,故性格上从来就不喜欢把所有事都说出口,反而喜欢埋在心底,因为他认为只要懂得自己的人自然会懂,可他却不曾想到,这种性格反倒会对她造成伤害,让她觉得自己不够在意她。
以往的他确实是有很多不足,甚至他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日,在听到社长指责姜晓寒出卖他们时,为甚么会那么冲动,气愤得几乎想杀人,都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只知道当日赶回宿舍要和姜晓寒对质的路上,满脑子里一直回闪着当年最后一眼看到李浩,他高兴地笑着朝他挥手道别,嘴里大声喊着明天见,下一幕却已经跳成他发现李浩全家的死讯,那一面成为两人此生最后一次会面的场景。
从那日起,背叛成为他人生中绝不可能被原谅的罪名,是唯一在他面前罪无可饶的原因。
可能是他曾经真的把她看得太重,却又因为过去的经历,让他不能亳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以至于才在听到她被指控那种绝不可以再次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罪行时,激动得几乎失去理智。
当他给了她机会解释,对方却支支吾吾无法开口,看似真的做出了让他无可饶恕的事时,他最后一丝理智都消失,眼前浮现的只有当年父母犯罪后无动于衷,亳无反省之意的表情。
到底要多爱一个人,才能做到无条件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