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年的小马神到如今名副其实的鞍马王,肖钦从失败中学到了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冷静,而在这一年时间内,他更是从一个单项的王者被推到了中国队核心之一的地位。而肖钦的最终目标自然是2008,早在去年夺冠前,他就宣布:“我的难度还会继续提高,因为我最想实现的,是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夺得这块金牌。”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2008年奥运会,北京时间8月17日19:35,在男子鞍马的比赛中,肖钦最终得到15875分夺冠,中国队在这个项目上成功卫冕。
肖钦北京的家在八一军体大队旁,因为是部队宿舍,所以显得特别安静。不过昨天,伴随着肖钦与中国男子体操队勇夺奥运会男团冠军,这个80多平方米的小房子一下子热闹起来。昨天下午,当记者费尽周折来到肖钦家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父母灿烂的笑脸,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喜悦。
采访中,从肖妈妈嘴里听到最多的词就是“乖”、“孝顺”。在妈妈的眼里,肖钦不是奥运冠军,也不是什么鞍马王,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孝顺儿子”。
本以为肖钦的父母上午会去现场见证儿子夺冠的时刻,毕竟这是奥运会,而且又在家门口,多难得的机会。结果得到的答案却让记者大吃一惊,肖爸爸肖妈妈非但没去现场看比赛,就连电视直播都没敢怎么看。“我从不敢看肖钦比赛的直播,从来不看。”肖妈妈边吉梅的话让我们非常意外。
肖钦爸爸肖震在旁边证实:“她确实从来不看肖钦的直播,和她一样,我今天也没看。”
肖震说:“上午直到肖钦出场比完鞍马后,我们才打开电视,看了中国队后面的比赛。可是到了最后一项单杠,肖钦再次出场的时候,我们赶紧关了电视。直到他的队友打电话给我们,说肖钦已经成功完成了单杠,中国队已经基本夺冠的时候,我们才又打开电视。
不看肖钦比赛,仅仅是因为紧张而不敢看?肖妈妈揭开了谜底:“我相信母子连心这句话,我想我们在看直播的时候,紧张的心情肖钦或许会感觉得到,所以我们干脆就不看他的比赛,这也是为他好。”肖爸爸在旁边补充说:“雅典奥运会的时候,好多记者到我们家来,要和我们一起看电视,没办法,我只好陪他们一起看,结果,那次中国队兵败雅典。”
说起肖钦的名字,肖妈妈笑了,她告诉记者:“这个名字是肖钦外公取的,他外公是一个部门的小官,所以特别希望肖钦以后能当大官,所以就取了钦差大臣的钦。”结果,肖钦没能满足外公的愿望,没当成大官,但却成为了举世瞩目的奥运冠军。
对外公给肖钦取的名字,肖爸爸倒是不太满意,肖爸爸说:“我的名字叫肖震,儿子叫肖钦,都是两个字,听起来就像兄弟俩,很容易被别人误会。”说到这里,父母都笑了。肖爸爸说:“肖钦十多岁的时候,我们曾经想给他改名字,准备在他名字中加一个字,叫肖文钦。结果肖钦因为经常参加国内外大赛,名字已经被体操协会注册了,所以不能改。”
不过现在,肖爸爸的这种担心早就没了,因为肖钦的名字早就如雷贯耳,周围的人都知道肖震有个了不得的儿子叫肖钦。
说起儿子和体操的故事,肖爸爸肖妈妈都异口同声:“太巧了,就感觉肖钦就是要和体操结缘。”
肖妈妈告诉记者:“肖钦小时候没住在家里,而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所以就上了中山路附近的青石街幼儿园。那年,我身体不好,在家休息了一个月,他爸爸也忙,没空接送肖钦,肖钦就一个月都没上幼儿园。后来幼儿园发通知,说再不来就要被除名了。我们只好送肖钦去幼儿园,结果送去的第一天,正逢南京市中山东路体校体操教练朱文元去选苗子,他一眼就看上了肖钦。朱教练后来告诉我们,选到肖钦还真是巧,要是肖钦迟来一天,就不可能被选上了。”
不过,肖钦的父母当初同意他练体操仅仅是为了锻炼身体,让独生子女去磨练磨练。肖妈妈说:“一开始我看有200多个孩子,后来变成100多个,后来又变成50多个,再后来就是20多个,一直到最后这批孩子就剩下10多个了。我们当时就着急了,我们知道他以后可能会走这条路,就下定决心不让他练了。”至于原因,妈妈很坦诚地说:“不想让孩子受这份苦,而且周围的邻居也会指指点点,说这家人狠心,这让我们压力很大。”肖钦不来了,爱才如命的朱文元立即就急了,他马上就跑到了肖钦的家,劝说肖钦父母,甚至表示可以帮忙接送肖钦。
更令爸妈意外的是,平时老老实实的肖钦此时居然主动央求妈妈:“妈妈,我想练体操,你送我去体校吧!”肖妈妈反问道:“练体操会吃很多苦,你能坚持下去吗?”人生的选择第一次摆在少年肖钦面前,小家伙点了点头说:“我能!”
出众的天赋和坚韧的性格,少体校时代的肖钦就颇受关注。在这些关注的目光中,就有八一体工大队。10岁那年,肖钦由父母带着来到北京八一队所在地做测验。“当时就是在现在这个院里,测验之后,八一队说如果只要一个孩子,一定是肖钦!”肖妈妈回忆说,肖钦在那一批孩子中间最突出,她希望孩子有一个好的前途,但也不舍得孩子这么小就远离父母。于是,他们再一次把人生的选择权摆在肖钦面前。肖妈妈说:“我们就跟他讲道理,告诉他如果去江苏省队,至少一周可以回一次家,而且我们也能隔三差五地去看他,但是成绩可能不如在这边好;如果到八一队训练,成绩会更有保证,不过想见爸爸妈妈就难了,你会不会想家?”在肖妈妈的记忆中,她领着肖钦在这个大院里一边走一边斟酌孩子未来的场景可谓永生难忘。但更让她难忘的是肖钦的回答:“妈妈,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要到八一队来练!”
“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会的这句话……”肖爸爸到现在都很奇怪。因为儿子的选择,父母也坚定了培养孩子的信念,虽然那时候肖钦才刚刚10岁,但是他已经是一个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小小男子汉了。
昨天上午,在中国体操健儿向男子团体金牌发起冲击之时,由肖钦所代言的雪津啤酒也请来了肖钦“粉丝团”和肖钦的表哥柏劲峰来到南京1912一同观战,为肖钦和中国健儿呐喊助威。比赛结束,看到电视中肖钦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柏劲峰的眼眶也湿润了,“这是肖钦的第一枚奥运金牌,也是我们全家人,特别是他85岁奶奶盼望已久的一枚金牌,这块‘金镶玉’是给老人最好的礼物。”
在肖钦10岁离开南京去八一队之前,柏劲峰常和表弟一道玩耍,“童年的肖钦是个不服输的人。小孩子常常会为一个玩具而争斗,肖钦虽然比我小三岁,但我从来没有争赢过,因为他不仅很灵活,而且还很要强。”也就是因为这种不服输的劲头,肖钦从5岁练体操起,虽历经磨砺,但从未放弃。“舅舅、舅妈都是普通工人,一大家子也没一个跟体育沾边的,所以肖钦5岁被选到中山东路体校练体操时,家里人一开始并没当真,后来看到一同选去的小朋友都纷纷被淘汰,肖钦却越练越好,舅舅、舅妈担心了,体育这碗饭可不好吃,要流多少汗,受多少伤,万一没练出来,还荒废了学业,以后怎么办?舅妈几次要把肖钦领回家,他都坚持要练。10岁时,肖钦被八一队选中,离家去北京那天,我们都到火车站送他,要是别的小孩离家早就哭鼻子了,而肖钦却依然是一脸兴奋劲。”
四年前,肖钦遇到了最大的一次失败。中国体操男队兵败雅典奥运会,19岁的肖钦也“落马”了,第一次冲击奥运金牌失利,全家人都担心远在欧洲的肖钦,如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柏劲峰当时就发去短信安慰肖钦,以后的机会还很多,不要为一场比赛而难过。许久,肖钦回复说,他不会难过很久。柏劲峰告诉记者,“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们,但我们也都相信,凭他的坚强个性,他一定会走出阴影。”时隔四年,肖钦成熟了,也更稳健了。在进入奥运村之前,还专门给表哥打来电话说,今年的奥运会很有信心。
如今,肖钦终于圆了奥运冠军之梦,柏劲峰说,南京的亲朋都盼着他早日带着“金镶玉”回家来看看,“南京还有肖钦的奶奶、叔叔、姑姑等一大家人,特别是奶奶,最疼这个孙子,而偏偏见面也最少。”肖钦很孝顺,八一队给肖钦分了一套80多平方米的房子,肖钦就把爸爸妈妈接到了北京,他也想把奶奶接去住,结果老人在北京不习惯,又回到了南京。老人除了耳朵有点背之外,身体都很好,昨天因为中国队比赛一路顺利,5个项目结束时已遥遥领先,胜券基本在握,以往不敢看孙子比赛直播的她也坐到了电视机前,看完了肖钦的单杠项目,孙子的良好表现让老人心里乐开了花。
滕海滨
19岁的滕海滨在经历了未曾想到过的曲折终于登上顶峰时,我们回过头来,看看这个男孩成长的路。
所幸的是,去年9月份,滕海滨夺得世锦赛金牌后,记者随他到他家做客,那时,爸爸滕景福和妈妈胡桂平,给记者讲了很多故事,现在,我们把它拿出来,和每个喜欢或关心滕海滨的读者一起分享。
煤气中毒竟然没事儿
“其实我们这一家人能到今天实在是万幸。”滕景福的话乍一听有些危言耸听,“他刚出生没几天,我们家就煤气中毒,一家人差点都歪过去,海滨这小子命大。”
那是地安门南下洼子胡同2号的一个大杂院里,滕家住了几十年的平房,每到冬天都要生煤炉子。冬天过去,烟筒就被拆下来,怕烟灰乱飞,就用报纸堵着两头。海滨刚出生时,爸爸匆匆忙忙把炉子安上,结果忘了把报纸从烟筒里取出来。“炉子老烧不旺,我们一直以为是那煤不好烧呢。”妈妈插话。一天早晨,海滨妈妈一站起来就瘫地上了,爸爸一下床,也趴地上了。煤气中毒,幸亏院子里有人,一家人都被送往医院。就海滨,熏了一个月,一点儿事儿没有。
“海滨这小子命大。”滕景福又说。
出去比赛从不乱花钱
“这孩子一出生就知道心疼人。”爸爸说。“从小就特懂事,从来不给我惹事。”妈妈说。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了儿子的“光辉事迹”。“那天下午医生对我说:你回去准备准备,估计要陪宿了。我就回家收拾了一下打算到医院陪一宿,等我赶到医院,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医生说:你这爹当得真是省事,一点都没操心。”爸爸说。
“月子里他也特省事,一睡就四五个小时,不拉不撒不会醒。那时候我们大杂院很多孩子呢,邻居都说就你家孩子总也不哭啊。”妈妈说。
“两岁时,带他到邻居家玩,大家吃瓜子,出来后还发现他小手里攥着一把瓜子皮,我也没教过他让他不要随手扔垃圾,他自己就知道。”爸爸说。
全国比赛给他带100块钱,其他孩子都不够花的,他回来还是100块钱。就第一次出去,说他妈妈爱吃软糖买了些糖花了点钱,其他都带回家了。”爸爸说。
“九运会前,他髌骨骨折,要做手术了都没说,住进医院第二天我们才知道,来了一看,他已经打上石膏了,这孩子,怕我们担心。”妈妈说。
“转正以后第一个月挣了320块钱的工资,他回家后给姥爷、姥姥、爷爷和奶奶一人分了50块钱,剩下120元,我们仨出去撮了一顿。”妈妈说。
6岁时从地坛走回家
有一天,练体操的小孩子都被父母接走很久了,海滨一个人还在等。
眼看着天黑了,6岁的海滨决定自己回家。“我后来想起来去了学校,人家说早走了,我打电话回去奶奶说还没回来,把我们俩急坏了,我回到家里,他已经到家了。”爸爸说,“他本来人就小,穿一大棉袄,背一大书包,小不点一个,愣是走了一个钟头从地坛体校走回地安门家里,后来问他,那么多马路都怎么过的,他说我就跟着大人一起,大人们走我就走。”
“这小子认死道,到现在全北京也只认识他经常走的几条道,那天还愣是给走回来了。”
差点中断了体操训练
1990年12月,冬天,刮着很大的风。东城体校的一个叫潘杰的男老师骑着自行车,顶着大风,来到了地安门南下洼子胡同2号大杂院,潘杰敲了一户人家的门,5岁的男孩正爬在床上画画,看到潘杰后大声叫道:“妈妈,潘老师来了!”
看到老师,胡桂平有些惊讶。“怎么一个星期没送孩子了?”还没进门,潘杰就问。
当时,滕景福在昌平给人家开车,胡桂平又生病了,需要在家休息。没人送儿子了,再加上当时上体校一个月需要交60块钱的训练费,而滕景福又刚刚出了一起车祸赔了人家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