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大板打下了,李特已半死,只觉天昏地转,臀都不是自己的了。
官差把他扔进大牢去,他趴在地上。终于明白官场的黑暗,自己也曾为官,却是何等幼稚。
什么为民做主,清正廉明,全是写给别人看的。当初若不是为民,小稼也不会嫁给惠帝,一起都只因自己看错了官。
围过来一群旧囚犯,"这小子杀人,了不起啊!还真下得了手,求huan不成就把人家父女给杀了。"
犯头是个瘦子,坐在墙头,嘴里叼根毛草,吼道:"妈的,你们想造反,你看他现在半死不活的熊样。老子当年也杀过人,了不起啊!"
囚犯们都不敢说话,退开去。
犯头瞟也不瞟李特一眼,"先给老子打一顿,让他知道谁是这里面的王。"
李特雪上加霜,两天两夜未醒过来。
看守问牢头,"这才五十大板打下去,又让囚犯们打了一顿,他不会死了吧!"
牢头一幅鄙夷的神色,"死了好,郑公子就是要整死他,反正秋后就要处斩的,早死晚死都是死。"
阿福给了牢头小钱,又是死求活求,终于被准许为李特送回饭进去。
阿福看到全身是伤的李特,忍不住落下泪来,"李哥,醒醒,我给你带药来了。"
李特微微睁开眼,"阿福,还有你来看我。"
阿福抹着泪,"李哥,你人那么好,我们不相信你会杀人,我们都知道你是冤枉的。李哥,我没用,救不了你,那郑公子是京城人。"
李特勉强苦笑,"你们相信我就好,你不要自责,这个污秽的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
阿福只有哭,对其他犯人道:"各位大哥,我求你们别打他,他是好人,活菩萨,他不会杀人的,是那个郑公子冤枉他。"
那些人大笑,"小子,他杀不杀人不是你说了算,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又是佳人当前,难保不做出错事来。"
过来抢了阿福的食盒,拿去分了。
阿福隔着门大叫,让他们拿回来。
李特摆摆手,"没用的,算了,多谢你来看我,来世咱们在做好兄弟。"
阿福把药留下,哭着回去。
津老板急道:"怎么样?"
阿福跪下去,"津老板,你大富大贵,福如东海,你救救两个。"
津老板叹口气,"阿福啊!不是我心狠,李特可是杀人,你让我怎么救。"
阿福哭道:"李哥现在不成年样了,身上没一块好的地方,还没顿好饭吃。掌柜的,李哥的为人你最清楚,你也跟我一样相信他没杀人的,他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可我们一个平民百姓,能做什么?"
"他秋后就要被问斩了,我只想他过几日清静的日子。给他换个牢房,在呆在那儿,我看不用到秋后,他就被人打死了。"
津老板道:"就算我们相信他是冤枉的,也无能为力啊!"
阿福道:"我知道这些当官的规矩,我先向你老借点钱,以后我阿福家世世代代为津家做牛做马,生是津家的人,死是津家的鬼。"
津老板扶起阿福,"没想到你阿福大字不识一个,竟是如此情深意重的人。好,这些钱我出一半,你出一半,也算做件好事。"
天一黑,阿福就与津老板去拜会县老爹。
看着阿福送来的五十两金子,县老爹比没有这五十两金子还要难过。收了吧!不好跟郑公子交代,不收吧!那可是金子,谁愿把送上门的钱顶回去,煮熟的鸭子飞。
看着县老爹犹豫,阿福急得要跪下去,津老板却坐着不动。
津老板面上不动,心里却也急得要命。
突然一个下人来报,五太太找县老爹。
原来五太太早在屏风后看得一清二楚,县老爹不敢要这五十两金子,她在不出声,煮熟的鸭子可真要飞了。
县老爹都五十多岁了,这五太太却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她指着县老爹的鼻子,"送上门的财神,你为何不要?"
县老爹去揽她,"宝贝,郑公子用了两百两买他的命,我要是收了他们的金子,被郑公子知道了,且不积怨吗?"
"给我站住,你个老糊涂。"
县老爹还真就像犯了错的孩子耸拉着脑袋站着。
五太太声情并茂,"天下的人都不会嫌两样东西多,一是儿女,二是钱财。你只需一句话,给他换间牢房,又不要你给他饭吃,妨着你什么了,就是五十两。在说了,你又不是不斩他,只要最后你把他斩了,那个郑公子知道你把他关在哪儿。"
县老爹喜道:"宝贝说的好,还是宝贝有远见,可是现在是战乱年代,那牢里关的可都是犯人,没有一间少下二十个的。"
"你这死老鬼,叫你少想点女人的事你还不信,你不是告诉过我洛阳大牢里关了一个怪物吗?他那儿不是都只有一人。"
县老爹一拍额头,"我怎么把这人给忘了,他关在里面的时间比我当洛阳县令的时间还要长,我接任县令的时候上任县令就说他接任县令时那人就在里面了。他那儿不仅没人,还是与最近的牢房隔了三个弯,五堵墙,他要想找人说话,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得见。"
李特确实被换了房,换在了与最近的牢房隔三个弯,五堵墙的地方。
里面只有一老头,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走不开一丈。
他在这儿呆了多久,当然没人知道,也没人管。反正就知道这儿有个人,按时送饭来就行。
没人来看过他,他因长年不见阳关,整个人混沌不清。
李特受了重伤,一时之间还醒不来,也就没给他上铁链。
阿福又来看他,他感激不也,"我知道是你帮我,他们才会把我转过来,可惜我没机会报答你了。"
阿福泪又忍不住了,"都说好人有好报......这是我姐亲自做的......。"
李特笑道:"你是男子汉,怎么老是哭,婶娘他们还好吗?"
阿福点头,对那老头恳求道:"老伯,你别打他,他是好人,我大哥是命不好,被人冤枉了。李哥,我真没用,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也不能救你。"
"你看你,又来了,婶娘大姐还要你照顾,你老这样动不动就哭鼻子,他们怎么靠得住你。放心吧!他打不到我的,他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赵王夺了权,皇帝被敢出宫了。"
李特惊道:"那......那稼妃呢?"
阿福不解的看李特,"听说皇后道是死了,什么妃啊的没听说。"
李特叫了起来,"那王颙呢?济善公呢?他不是救民救天下吗?他怎么不去救稼妃......。"
阿福被吓住了,"李哥,你说的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后面他又说了什么,李特没听到,昏昏糊糊睡过去。睡梦中一直不停的叫小稼,还被噩梦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