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烨怒火中烧,瞪着桑麦,"徐离溢横和慕容青梓都在雁门,他们却都没死"。一耳光打在桑麦脸上,"你个贱人,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私通敌军,我那么完美的计划,就被你......就因你那一环出错,我......我......我们全军......"
慕容烨已经气得不行,语不成句,在匈奴军里,除了公主赫郡移,就数桑麦最有权,谁敢跟她说过不字,更别说打。
她正要动怒,却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杀气弥漫开来。
慕容烨的手也触及放在架上的焚累剑。
赫郡移忙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谁没次把教训,失掉这几座城也是我们一时大意,夫君,我们应从长计议,万不可再起内乱。"
桑麦不在说话,她知道慕容烨是个丧心病狂的人,他对权力太痴迷,谁挡他的道他就会杀谁。
慕容烨也知道桑麦对他的重要性,她号称与箭缘,她的"秋霜落叶"。除了婵羿宫,无人匹敌。
偏这桑麦性情火爆,不如赫郡移温和。王颙又请动了婵羿宫,不然他万不敢对桑麦发这么大火。
他语气平和下来,"也不是我不近人情,换作是别人,几个脑袋都被我砍了。表面看来才失几座城,可我们失了机会,失了士气,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桑麦道:"我知道我犯了个很严重的错,我对不起昆仑神,我一定亲手杀了慕容青梓和徐离溢横,请主帅再给我一次机会。"
徐离溢横和桑麦都不用箭,而是用剑。
徐离溢横用魂幡影,桑麦用的还是"秋霜落叶"。
她已将箭道融为刀道,只见她的刀风排山倒海的压过来。
徐离溢横显然也受得住,轻轻跳出圈外,横空一扫,剑气已让桑麦进不得前。
他的剑一送,剑直指桑麦胸口。
桑麦退不及,也无退意。
徐离溢横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当日在雁门,如不是桑麦有情,胜败难论,现在不知道是谁打谁的城。
他的剑一偏,虚晃一招。
桑麦也是在这一晃的功夫,弓箭在手,且弦已拉满,对准徐离溢横"不要动,你动一下我就放箭。"
徐离溢横把剑放回鞘,站着。
王颙他们奔过来。
石超道:"桑麦,你们已经败了,慕容烨已自身难保,你投降吧!"
桑麦冷笑:"我发誓要杀了你和慕容青梓,今天看来只能杀一个了。"
青梓向前一步,"你不要乱来......、"。
桑麦吼道:"站住,我可是要来个玉石俱焚。"
大家都明白她的玉石俱焚,一个人要与你同归于尽,你就别低估了她,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避开,还是按她说的做为好。况且以她与徐离溢横现在的距离,徐离溢横纵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是避不开的。
徐离溢横静静的看她,"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为自己的民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有仪之大义,决不会做违背国家之事。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你要拿也就拿去吧。"
王颙急道:"桑麦姑娘,你要想清楚,你这样来个鱼死网破有什么好处,你放下箭,我们绝不为难你。"
桑麦对徐离溢横道:"如果再给你一次选的机会,你会如何?"
她说的是在雁门地牢里,让徐离益横入匈奴与慕容烨一起为匈奴共事一事,条件自然是她桑麦。
徐离溢横道:"我不会改变"。
"是因她吗?"
徐离溢横没有答。
桑麦淡笑,那笑里却有一种欣慰的意思,手慢慢的放下。
众人都松了口气,却见她手一抹,一条鲜血如飞虹。
桑麦的躯体慢慢倒下去,她用腰间的短剑抹了自己脖子。
桑麦与箭缘,她一生用箭,最后却不是死在箭下,而是剑下。
慕容烨被逼到上庸,身边已无大将。
前是晋军,王颙就在对面,后也是晋军,退路已被张万堵死。
城里的粮食撑不过三天。
赫散唉声叹气"我看还是降了吧,晋军首领都与你有交情,也不至于太为难。"
慕容烨怒道:"降,要降你自己去降,我慕容烨从不知降为何物。"又觉过来火,随即道:"父王,我们一向所向披痱,无往不胜,多风光,多得意,晋军哪个不闻风丧胆。只要父王有信心,坚持住,一切都可东山再起。"
赫散满面忧色,"烨儿,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现在光有信心是不够的,现在我们退也退不了,进也进不了。既无援兵、又无粮食,现在不光是面子的问题,我们匈奴的老幼都还在这城里,一打起来,整个匈奴就完了。"
慕容烨斩钉切铁:"无论何时,我决不会降。"
赫散无奈:"移儿,你作何打算?"
郝郡移道:"父王,汉人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如何,我便如何。"
赫散叹气道:"好吧,那就再等三天。"
几万大军兵临上庸,连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王颙也不急着攻城,他在等,等他们降。
只要他一声令下,千军万马的铁骑便可踏平上庸,只是那样必要死人,匈奴人也是人。
反正慕容烨已无退路,他就等,也只有等。
古太青彻夜难眠,快了,只要王颙的一声令下,上庸城里的人,都会成为俘虏。
慕容烨又将回到属于他的中原,还是,应该杀了他,杀了这个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的小人。
杀了他吗?她的心,却钝重无比。
抬头看见窗外星河斑斓,心里缠mian悱恻的难受,更无睡意,干脆走出了屋。
一个影子,在这长空星汉的天地下,显得清淡而感伤。古太青不用过去也知是徐离溢横。
他总是那么高雅淡定,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高贵和淡漠。可她看得出,他是无暇江湖的剑锋残忍。
他的外表孤傲,内心却是温柔宽仁。
徐离溢横回头看到她,只是微微的笑,目光也淡淡的。"古姑娘早些睡,别太晚了。"走过古太青身旁,未做丝毫停留。
"你在为桑麦的死悲痛吗?"
徐离溢横住了步,"我堂堂婵羿宫少主,竟然让人为我牺牲。"
"你堂堂婵羿宫少主,竟然愿为人牺牲。"
徐离溢横哑然一笑。
"桑麦嘴中说的她,是她吗?"
徐离溢横脸上献出一种淡淡的讥诮,"只差一步,是相思,而不是爱。"
古太青眼里带了低低的哀伤,"感情如尘埃,就是这样的细致入微。但是,我想劝你放弃,他们经历了太多生生死死,分分合合。纵是阴阳相隔,也不会淡了彼此的坚定。"
"放弃?"徐离溢横笑。
他清清淡淡的笑,在古太青眼里,却仿佛是气脉已尽。
"我早已放弃,与她白头偕老,也只有放弃,才能靠近她。也许,嵇绍也早明白这一点。"
古太青只有笑,青梓所拥有的这一切,她唯有羡慕,不可能拥有。
徐离溢横走了,她的悲戚却涌上心来。
"原来除了我,还有睡不着的人。"
是青梓,她笑盈盈的走来。看似一无所有的她,内心却始终坚定。
"我明明看到有两个人,过来就少了一个,走的人是不是徐离溢横。"
"走的人当然是徐离溢横,也会是徐离溢横,不是吗?"
古太青用的是双关语,搞得青梓莫名其妙。
"你们在说什么?"
"我问了他桑麦嘴中的他是谁?"
"谁?"
古太青嫣然的看青梓,"你感兴趣的话,可自去问他。"
青梓安然的背了手,"我对别人的这种事不感兴趣,不管是谁,到他成亲的日子总会知道的。"
三天已到,上庸城内的人大有降意。
赫散不愿做草原的罪人,欲开城。
无论如何,俯首称臣时总有些许悲壮和苍凉,他已在门前站了一早上。
慕容烨还是不愿降,赫散没办法,"我知道你生性高傲,你要出得去,就去吧!带着移儿,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慕容烨感激不也:"多谢父王,有没有愿跟我走的,只站出十几人。慕容烨惨笑,想不到我慕容烨也会有这一天。不过还行,像我这种人,也还有这几个人追随我,老天也算没亏待我。"
加上他和赫郡移,一共十五人,他给分成四队。
他与赫郡移带一个向东,其余十二人,四人一队,分别向三个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