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梓与那人打到假山上,那人就朝内房偏侧退去。
青梓追过去,没看见人,有一扇门,关着。她推门进去,是厨房。她眼观四路,豌豆已出手。
那人不知从何处跳出,把一碗葱花洒向她,满屋的翠绿铺天盖地的扑来。
她随手抓了个簸箕来挡,退到墙处,看不见那人。菜叶、土豆、洋葱都飞过来。她一一避开,下旋转,将一个土豆踢到灶下,横扫一棍,桌粉碎在地,上面的蔬菜也散落一地,还是未见那人。
她朝灶移去,突然脚下一滑,她用狼牙棍使劲一搓,以达到平衡,却是整个人都沉了下去。
四面石壁都光滑无可抓点,她把狼牙棍横放,下滑得更厉害。在要掉到地上的一瞬间,她的腿攀住了从侧长出的一条小藤蔓。她一个倒掠,隐在壁上。
有两个女子站在壁下,要是刚才冲下去,一定砸扁了两人,一绿一紫。
绿衣道:"小云,这是咱们婵羿宫几十年难遇的一次比武,你真的不去吗?"
看来紫衣就是小云,只听她道:"这种事从来就没我们紫衣坊的份,去了她们就像看怪物一样,我才懒得去。"
绿衣道:"管她们怎么说,爱怎么说怎么说去,绿衣坊好像也无人去,我偏要去看看,有那么夸张吗?"
小云看着她的背影摇头,青梓猛扑下来,点了她的穴,换上她的衣服,顺着绿衣走的方向去。
前方云集了不少人,对面是一个高起的平台,与地面有五级台阶,平台左面有张棋盘,坐一个白衣人,背对众人。向右有两把琴,最右面有五个白衣女子,全是赤脚,围成一个圆。
那些人看到青梓,还真像看怪物一样,眼光在她身上游来游去,眼角眉梢还带有鄙夷的不屑。
青梓眼光旋转一周,发现穿紫衣的只有自己一人,绿衣的就是刚才与小云对话的女子,白衣就是台上的六人。剩下的就是黄色和橙色,这时走上台去的是一个橙衣女子,她坐到接盘前。
青梓看到棋才动了两三步,橙衣就表情痛苦,自己从左面退下去。
又上去一个橙衣女子,棋艺好像不奈,棋盘上已布满了黑白棋,突然还是表情痛苦的从左面退下去。
上去一个黄衣女子,好像赢了棋,不知为何也退下去。
上去一个黄衣女子,棋动四五步,人便面无血色。
青梓纳闷,有这么快就输的吗?输了用得着那么难受吗?我一直都输给超然师父,不一样还在坚持,虽然每次心都受伤。只要有机会见到超然师父,我一样要与他对弈。
总算有一个黄衣女子是表情温和的走到右边,棋盘前的白衣人走到琴前坐下,还是背对众人,黄衣坐在白衣人对面的琴前。
"这也算比武吗?"青梓转身就走,极速转身,"声门裂。"
那台上两人在弹琴,用的竟然是"声门裂"。青梓终于明白为什么前面的人表情痛苦,他们每处都在暗中较量。
台上黄衣面色越来越难看,竟然吐出血来,被人扶了下去。
场下鸦雀一片,顿了好久也不见有人上台。
青梓更纳闷了,台下有站着的男子,却不见有男子上台,是不是他们婵羿宫阴盛阳衰。
突然人群簌簌的从中分开,青梓一看,是个穿红衣的女子,看这些人的表情,应该是个不一般的人。
红衣径直走上台,坐在棋盘前,冲那人笑,笑容无限柔情。
青梓看到棋盘上方笼罩了一股强劲,如果现在有只鸟飞上去,必会被扯得碎裂。
红衣莞尔一笑,走向琴。
她的指法越来越快,琴音若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扩向四周,白衣人显然也接得住。
红衣表情凝重,渐渐变了死灰,大概前面那人也好不到那里。众人目眩神迷,竟然有人抗不住这强劲振音,不住呕吐。
众人更是用比先前奇怪的眼光看青梓,因为青梓面不改色,镇定自若,这那是紫衣坊的人能做到的,当然觉得奇怪。
红衣终于献出一抹紧绷的微笑,走向右面的五个白衣女子。
唯一的那个绿衣面色蜡黄,慢慢渐次有了血色,青梓凑过去,"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绿衣早就注意到青梓,"你不知道?"
青梓忙笑道:"知道,只是不是很清楚,你去找小云的时候我见过你。"
绿衣道:"在选离主呢?谁能过了少主的棋关、琴关、武女图,就可拿到半月板,唉!看来是吕姐姐无疑。"
青梓道:"那半月板拿来干什么。"
紫衣警觉的看她,青梓挤出个坦然的笑,"我当然是知道的,快看。"
红衣女子竟然有六个,分别在六个不同的位置,"魂幡影"。那红衣女子用的是"魂幡影",青梓只是听过,可没看过。
六个相同的红衣人必有一个是本人,青梓并不知道怎样算赢,她以为要把那五个白衣女子打得半死,没想到红衣女子站到了中央,所有人就撑起掌来。
青梓看他们打倒是打得很激烈,可是谁也没受伤,也没看出分出个胜负,这离主是以什么标准来选。
看来这婵羿宫是卧虎含龙,难怪江湖人都很敬重他们。
只是婵羿宫的人为人做事低调,很少在江湖走动,以至名声在外的婵羿宫还保持着一种神秘。
青梓却不那么认为,她想婵羿宫的名声必都是造谣出来的,仗先辈的庇荫,名气不小,其实是绣花枕头,所以不敢在江湖行走。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而且看势人人都会"声门裂",无人不会"魂幡影",她是在也不敢小瞧婵羿宫了。
五女中年长的那个道:"还有没有人要试,无人,离主就是吕蓑依,也不用争议,只有她一人闯到武女图。"
"我可以试吗?"青梓走上台。
这才是让人喷血的事,紫衣坊连观看都无人敢来,她竟然要闯关。但众人并未笑,因为刚才强劲内力笼罩整个屋子时,她面不改色,已表现出不一般的内力。
白衣道:"紫衣坊连观看的资格都没有,你今日来观看完好无损,也是你命大。能抗得住外力和自身的内力是不成正比的。"
青梓转身欲下台,"我那知道,你只是问有没有人要试。"
"大姑姑,先祖好像没说不让紫衣坊的人参加,只是一直以来紫衣坊的内力都太差,他们自己不敢参加罢了。万事都有先例,既然有一个这么有潜力又不怕牺牲的先导者,就给她个机会吧!"
说话的是台上一直背对众人的白衣人,他说话,也没转身。
他的大姑姑正要开口,身旁女子拉了拉她,"大姐,她进来我已注意到了,紫衣坊的人能到如此地步,实在不易,就给她个机会吧!"
那大姐不说话,刚才劝她的应该是二姐,她对青梓道;"少主的功夫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最好考虑清楚。"
青梓笑道:"多谢二姑姑,棋关都过不了的话,应该没什么损害吧!"坐到棋盘前。
惊喜道:"徐公子,你是婵羿宫少主。"这人正是在百鬼门见过的徐离,徐离并不看她,也不回答。
青梓很尴尬的自去拿白棋,这是她的嗜好,超然也知道,与人对弈,她必会拿白子。
她手刚要触到白棋的罐子,已被徐离拿走,青梓的手已捏成拳,看了一眼下面,慢慢把拳头松开,放在黑棋的罐子上。已感到一股强劲扑来,手如有千金重。
她叹口气,原来不只我与超然师父爱玩武棋,婵羿宫也有这个嗜好。
才走两步,青梓的眼就直了,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她虽然总输给超然,那也不用这么夸张,两步就输给这个徐离。
超然是大师,青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这个徐离且不是太吓人。
青梓死死的盯着棋盘,眼珠都不转一下,黑白两棋在她眼里溶为一体,不得又眨一下眼。
下面的人并看不到棋,满厅寂静空默,只要青梓能抵住少主的内力,没有异样,别人都以为她在想棋。
她一直在让自己镇静,紧张于事无补,她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她献出一点紧张的神色,众人都会让她下去。
她一直盯着棋盘,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手心已有汗。不想放弃,也不得不放弃,轻轻闭上眼,缓缓吐气,准备离开。
眼睛突然一亮,在她闭眼的一瞬间,她想起了王颙说过的一句话,"当不能奋进时,勇退也是一种转进。六根清静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她把棋子镇重的放下去,棋局起死回生,一片光明,畅通无阻。
在琴旁坐下后,青梓不在那么大意,这个徐离不是一般的人,这哪像在弹琴,简直就是泡在冰水里,一种难以名状的寒冷弥散开来,每个在场的人都能深刻体会到。
青梓感觉自己好像在漩涡里,慢慢向下沉,有种窒息的感觉。琴声越来越急,青梓逃出了漩涡,不在有窒息的感觉,心里却变成了一种恐慌。
她感觉自己在一壁千仞的绝壁上,似要掉下去,又掉不下去,心里一阵一阵的收紧。越险越要镇定,行走江湖的人都应该有这个定律,她一直叫自己的名字,慢慢从绝壁边往回退。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推向绝壁,她胸口一热,似是要吐血。徐离已变了色,却没有青梓这么痛苦。
琴声慢慢柔和下来,青梓缓了口气,徐离也缓缓吐气,"你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