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驿亭的剑掉在地上,卷缩于地,双手放于腹下,全身冷汗。
尹宫詹拉过她的手,变了色,又拉过另一只手。
佛驿亭十指指尖红浮,是指疾。
此疾是武者绝症,患者双手残废。
可治,但患此疾者都被判为无治,因治此疾的药只有百鬼门有。
百鬼门胜过龙潭虎穴,当今武林入内讨得药全身而退的只有三人,来峰寺超然,唐门掌门唐前,还有一人,已在江湖绝迹三四十年,他便是少林俗家弟子"佛口蛇心"轩辕葛。
十指连心,佛驿亭心似被扯开一般,把指头放在嘴里咬。尹宫詹点了她贵要穴。
佛驿亭苏醒过来,尹宫詹抑郁苦闷。"是我太大意,竟一点不知。"
"我就要变成废人了,你还会要我吗?"
青梓急了,"小亭,你刚才是在说气话,不能当真的。"
佛驿亭淡笑,"青梓,是真的,我已想了很久。"
"是因指疾,你认为大师哥会在意,他是这样的人吗?"
佛驿亭摇头,"他太懦弱,青梓,你不必为我们的事费心。"拉过尹宫詹的手,眼中有一丝并不分明的哀伤。"你祝福我们吧!后天,我便是他的新娘了。"
"小亭"尹宫詹看到佛驿亭乞怜的眼神,欲言又止。
青梓气得脸通红,"佛驿亭,你疯了,就因一时心血来潮,意气用事,毁了一生的幸福,你会后悔的。"
青梓坐在天焱门下,直盯着左面的山,眼珠也不转一下。
"姐。"
"你看对面的山,另一座的顶竟在它的腰间。"
佛陌谨细看,那座山从两侧缓缓斜上去,像一个人的肩,展开,又突陡了上去。另一座的顶正高出这一座肩,不细看,还以为就是一座。
青梓道:"到天焱门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坐在这儿,看到这奇景。"
佛陌谨道:"江河天地,春夏秋冬,俯仰之间,漫漫山路,我们都走得太急、太匆忙了。天地的奇景,绝非一心登顶之人所能体味。"
青梓起身往山下走。
"姐,你去哪儿?"
"我不愿见这残忍景象。"
"姐,你现在走,就是你的不对了,一个师叔,一个妹妹,于情于理你都要来,更何况你在这儿。"
青梓又走回来,愤愤然,"我不相信婚礼能举行。"
羿靳芮手握双头棍,点、打、戳、挑、撞,淋漓尽致。
青梓狼牙棍侧身,"小亭就要跟别人成亲了,你倒安心自在,还有心情。"
羿靳芮淡淡道:"任何人都会背叛自己,唯有手中的剑,不会。"
青梓怒道:"你们俩,到底谁的错?"
"谁也没错,是缘尽了。"
"你到是看得开。"狼牙棍也打将过去。
佛陌谨愁道:"姐,你可不可以平心气和的讲。"
青梓道:"八弟,他这种人,你好好跟他讲不通。"
羿靳芮只是避,并不还招。
青梓道:"羿靳芮,名字像个女子,人也像个女子一样软弱。"口气里带了无限的嘲讽。
羿靳芮火气上来,"攘外安内"。
青梓倒退五步,跃到半空,别无借力。
羿靳芮点树,也别无借力。
二人同出"掂斤播两",同时倒退。
佛陌谨拉住她,"姐,不要打了。"
青梓住了手,"羿靳芮,你有没有喜欢过小亭,如果有,你就给我争取一下。"
羿靳芮并不是因为不爱而放弃,而是因为太爱而不敢靠近,他一直知道佛驿亭心中有事,却从没问过她原因,逼问过她理由。
如果她愿说,他愿与她分享,不愿说,应给她绝对的没约束。他怕她难过,本也伤痛,还要挑开来给别人品鉴。
他的宽容,倒应了那句话:两个人因缺少推心置腹的交流,一切怀疑也许会逐渐酿成一个悲剧,一旦发生,你明白一切,也不能再回头。
羿靳芮除了苍凉和遗憾,他并不怪佛驿亭,那么好的女子,应该得到幸福。过去所有的快乐回忆,都由一个人默默怀念!
他语气虚弱,"心,有了距离,咫尺也是天涯。"
青梓道:"有误会,你怎么不给她解释?"
羿靳芮道:"一个人的语言,在面对揣测的时候,你知道有多乏力吗?这个世上,没有一种语言可以为你作证,你以为你还是爱着的,就没有人认为你是恨着。"
青梓气得不知要打他还是打自己,使劲咬了一粒豌豆,"你以为你不去争取,就没有人来跟你抢,你不表白自己,别人都如你这般聪明,这么细心。"
佛陌谨叹道:"有些东西付出后可能永远得不到回报,但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无声付出,人有时很傻,也很强,只要她幸福,竟能隐忍命运不能承受的伤痛。你好像并不是不在意吧!谁都好骗,自己的心却骗不了。既是所欲,就要去争取,不要让自己后悔。"
羿靳芮蓦然,眼里无限的伤痛,顿了好久才淡笑道:"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哪怕她忘记了你,背叛了你,如果你是真心爱她,就要原谅她,宽容她,并永远为她祝福。"
俩个男人竟会意的笑,佛陌谨在青梓稍后一点,青梓自然没看到他笑,却看到羿靳芮笑,气得大叫,"八弟,你还说他在意,你看看他这种德性,见异思迁,玩别人的感情。"
羿靳芮叹了口气,从青梓身旁走过。青梓气得直跺脚,"怎么会有你这么呆瓜的人。"
佛陌谨叹道:"你大师哥不是因为不爱而放弃,而是因为太爱而不敢靠近,姐,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青梓用手击他的额头,"你姐还没长大吗,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佛陌谨无奈的摇头,"也许,你真的永远不会明白。"
见青梓走远,忙跟上去,"姐,你又要去哪儿?"
青梓愤愤道:"受了一天的气,该去消一下,这世间太污浊,我要找个地方好好呼吸一下。"
他们一路走来,奇花异草,杂而不乱。淡香沁人心脾,美景悦人耳目。
佛陌谨喜道:"没想到你们天焱门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青梓笑道:"不仅有奇景,还有奇人,她目空一切,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