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人们飞快地疾走一边神经紧张地打工作电话。街上到处是大胖子,抬头仰望,铺天盖地的广告牌,一切都在告诉我说:这是世界上最商业(是否也是最没人情味?)的国度--美国。
这趟旅行,我和小潘先生住在曼哈顿时代广场附近的小旅馆。好像美国电影里一般的消防梯,上拉式的小窗子,金属百叶窗帘和不断发出嗤嗤声的暖气片。要是穿上一件白色背心,大白天拉下百叶窗,一边仰头喝方瓶子的白酒,在大中午洗淋浴,还要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哭着沿着瓷砖滑倒。将会是可以乱真的美国式社会电影的画面。
窗外是高楼之间惊悚的峡谷,远处摩天大楼整个楼体全部用来做灯光广告的宏伟;颜色各异的防火梯美国经典;楼顶大型空调系统的白色蒸汽;动辄几亩地大小的液晶屏幕广告牌。这是世界上最拥挤的大厦群落。
蝙蝠侠曾经在这巨厦的顶端向下俯视,我们的超人曾经顶着油亮的一头三七分在这些大厦的缝隙间飞来飞去,然后在某个窗前邀请他的记者情人共同飞翔。
这个城市还无数次地被捣毁过,被霸王龙踩。黑金刚爬。哥斯拉,绿巨人。我看过所有的美国漫画电影,已经记不清这个城市被捣毁多少次了。然而那自由女神像仍然屹立在海滨。
曼哈顿的马路几乎如同北京一样的正南正北,呈棋盘格局,除了最古老的下城,几乎都用数字作为街的名字,比如49大街下一个路口就是50大街。这同辐射状格局的绝大多数的欧洲城市完全不同。不仅楼大楼高,就连一般的车辆,无论是出租车,巡洋舰,皮卡,轿车。全都比中国人印象中的同车型要宽大不少,令人有一种用超宽屏幕电影去看电视剧的画面被压扁拉长的奇特感。高楼大厦下面,无数大胖子就坐在这些大屁股的汽车里。纽约是我见到的第一肥城,我曾以为北京的大胖子就很多了,大错特错。不要说北京,纽约的大胖子之多甚至远在欧洲之上。拜美国快餐文化所赐,几乎一小半人都是大胖子,不是一般的胖,而是巨胖,和他们的大楼一样庞大。
纽约读历史研究的朋友说:作为新大陆的美国,拥有欧洲国家无法比拟的空间,大楼随便盖,也没有几百年的文化古迹需要绕道和保护。所以这里一切都很大,楼体大,楼层高,就连车体也大。这种棋盘状科学的城市规划,正因为纽约城作为新都会从一片荒野开始建城的便利。
200年前飘洋过海的移民后代们,尤其是作为移民主体的英国人和爱尔兰人有着浓烈的正统欧洲文化继承情节,他们似乎渴望证明:自己并不是走头无路甚至是被抛弃的人。即使在美国当初那个完全可以盖最现代的新大厦的时代,移民们还是盖了无数的欧洲风格的大楼,浮雕,哥特,罗可可,拱形窗饰,罗马柱。美国的基督徒也几乎是最虔诚的,所以有人说:美国是一个宗教国。他们需要一种自信心,哪怕仅仅是来自一个根正苗红的信仰。甚至在发达之后跑到法国买下一整座修道院,把人家大卸八块,连同修女一起用集装箱运到美国再拼起来。
美国人仿佛想用这些证明,自己的祖父母并不是无助颓唐背井离乡的难民。而是始终如同今天一般的发达和牛逼的上流社会。
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说,美国人和欧洲人几乎难以分辨,作为同属于西方文化的一部分,他们那些大致差不多的公共礼貌,比如男女之间的挖空心思的恭维话,优雅客气的信函用语,那些漂亮的人际交往的礼节。这些他们大体相同。然而对之前泡在欧洲的我来说,美国人和欧洲国家的人们太不同了。相对于欧洲人普遍的理想主义生活观念,美国人有一种超级务实的精神。说穿了就是唯利是图。赚钱急得要命。这一点和今天的中国人极其相像。
在这个到处广告牌的城市,人们对世界缺乏了解,盲目自恋,崇尚暴力。挡住了路的黑人会说:“滚开,让我先走!”而不是法国式的礼让。人们总是很忙碌,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办着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一般的表情。
还有如同中国一般的贫富悬殊感。即使在最繁华的地段,街上也满是乞丐,而马路中间来往着数量庞大的各种加长改造的豪车。上城如此富丽堂皇,下城的黑人聚居区,中国人聚居区和意大利人聚居区却十分脏乱。从自由女神像的码头向北走,步行20分钟之内仿佛经过了几个国家。一会是豪华奢侈的西方社会,下五分钟又到了楼房又矮又小,歪歪斜斜,满大街尘土飞扬,垃圾桶内满溢出来。而路边敞着门脸的小破店里堆满了仿冒假货。仿佛到了一个真正的第三世界国家。
纽约也恍若一个没有紫禁城的北京。相似之处绝不仅仅是棋盘格局。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消灭了对传统文化和道德观的继承,把中国人变成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和难民。中国的高速发展恰如美国曾经的高速发展。
客观地说,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确实会拖当代经济的后腿。当初的文明古国,有哪个今天还是世界的中心?今天的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恰恰是最年轻的国家。
美国漫画概论
美国有着世界上最著名的漫画艺术,在美国本土和西方世界都很强势。但在被日本漫画的阅读习惯所侵淫的亚洲国家却几乎完全没有市场,在亚洲,美国漫画英雄们的知名度完全要归功于好莱坞强大的电影工业,漫画改编电影几乎是亚洲国家了解美国漫画的唯一方式。
就纽约漫展得到的印象看来,3大漫画出版社DC,MARVEL,黑马,控制了市场的90%,据说仅MARVEL公司一家就有500个以上的漫画英雄。
除了相对较小的黑马出版了一些日本漫画之外,DC和MARVEL目前还只是出版美国式的英雄漫画,对包括日本漫画在内的任何非美国英雄漫画貌似兴趣不大,对任何作者的原创漫画更加兴趣不大。
此外还有诸多小漫画公司,而这些公司的作品恰恰是最有活力的。比如MAX,IMAGE,等等。他们的漫画艺术性相对多一些。
朋友总结说:欧洲艺术对情色的宽容度较大,而美国则对暴力的宽容度较大。当然,这是人类很基本的两大欲望,繁殖后代,和扩大捕猎区域。所以美国漫画绝对是有着特殊的个性的,那就是暴力至上主义。当然,在道德层面上,这被解释为对正义的追求。但在个体的生物学上,这是动物天性里对地盘控制欲的行为体现
美国是只有200多年历史的世界上最年轻的国家之一。实际上从没有美国人这个民族,你只能看到说美音英文的华人,印度人,非洲人,日本人,爱尔兰人,英国人,意大利人。以及所有这些文化组成的全部移民。在纽约仍然有着极富民族特征的中国城意大利城等等,他们几乎完全不同的民族性格,仍然继承着。中国人开餐馆,意大利人跑外卖,印巴人开出租,民族之间的沟壑清晰可见。然而在这种种不同之中,美国式的性格仍然产生了。在我看来,那近乎一种攻击性,一种长期的激烈竞争下的战斗本能。纽约漫展上邂逅了一位很棒的华人女画家,再在国内她的画曾经是我的偶像,因为信息匮乏,那种极富男性魅力的画风令我以为她是男性。所以当看到这么夺目的绘画居然是一位女性创造的。非常的吃惊,她说:因为我是美国人,所以从小妈妈就会把我当男孩子来养。耸肩,也许这就是华人的美国性格。
无论什么民族,当初他们的祖父母飘洋过海去到那个陌生的大陆的时候,他们的心中已经把祖国抛弃了。他们成了没有国籍的人,他们踏上海轮的那一刻起,便不再会为祖国之类的名词奋斗,他们的人生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尽可能幸福地活下去。而为此他们必须拼搏。想想看,当你身边的所谓公民,全部是和自己语言不同,种族不同的人的时候,你会为了所有人而去战斗么?初期的美国,是个无序的社会,是个传说中弱肉强食的社会。于是诞生了最著名的美国电影风格:西部片。这种独特的,每个人纯粹为了生存而拼搏的主题,以无序社会中建立秩序,以及为此彻底使用暴力的电影成为现代美国大片的前身。
当美国通过残酷的托拉斯时代建立了庞大的物质基础之后,这才想到了人性,以及美国人这个名词。
美国漫画也充斥了这种对暴力的崇拜。我们经常觉得美国漫画故事简单,几乎没有深入的内涵。而这,恰恰是其单纯的战斗性的民族性格。就好像战争一样,当冲突一方拥有压倒性的暴力优势时,暴力或者暴力威胁往往难以避免。因为当人们选择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往往因为暴力是当时成本最小的解决方式。这就好像男人打老婆。我们可以把美国漫画看成男人打女人,唯一的区别是,这个男人把打女人的行径著书立传,用英雄史诗的方式向全世界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