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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心中暗自私思忖:中国国土资源作家这个队伍由散而聚,由无闻到有影响,靠什么,靠的就应当是一批坚定执着、顽强坚韧、在文学艺术探索道路上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意志的一群人。佛经故事中曾说,坚定执着地追求人生目标者,佛会赐给幸福的。《诗经》中说的:“信供尔位,介尔景福”也就是这个意思。他的追求最终是会获得恩报的吧!

在了解的基础上,我对这位仁兄充满了敬意。我在想,对这种执着与顽强的精神,首先应当报以鲜花和掌声,然后应当作为旗帜树在人生目标的高远处。

那天,我们都起得较早,见红拴君立在楼外栏边望风观云,便和他漫步晨光。他给我谈起他写嶂石岩晨景的诗的修改情况,他念诵道:

嶂石岩晨雾

昨日

仍然是

骄阳依旧

为何今晨

将迷彩服

披上肩头

朦胧中

带着几丝娇羞

是否因夏风驻足

是否是

九女出浴

拉上了纱幕

别是为

昨夜

我酒醉的缘故

愁绪

跳上了心头

那正是晨初时分,我顺着他的诗写意境放眼望去,位于我们居所右边远处的九女峰真如诗所写,披着晨雾,曼妙多姿,楚楚动人。把一个本来无心无意、变换自在的山石云雾,写作成为肩披迷彩、驻足夏风、沐女披纱、为我而愁的怨春少妇,情态意境,简略节奏都轻快明丽,颇具匠心。当时只想起他给我说过的一句话:玩玩而已,这也可能仍然是他偶作罢了,当时并未更深地思考与交流,未曾想到他一回到岭南,就会这么快就弄出一个集子来。当然得佩服佩服。

(二)

百多首诗的诗集《山道》,我很快就读完。要知道,对于我来说,许多诗集,是不能够一口气读完的。读完《山道》后我想了想原因,大致是因为——所写的这些景区景物自己大都去过,对所描写的对象有与作者感同身受的体验,能够再一次唤起同感共鸣,即使有个别地方未去,通过诗人入境入味地描写,也能够身临其境;另一个因素就是诗确实好读——短句、快节奏、意向鲜明、情景生动。在形式上,将句子按照诗韵节奏撤词分行,有马雅可夫斯基式的节奏和韵律;而实际一首诗的句子是很少的——可叫做短或者小诗。这样处理使诗歌本身在形式上有了流动的情感。在表现内容上,作者所站的角度不是置身景外,而是身处其中,解读景象的距离感很小,一句话,诗句对景象的切入十分明快、顺畅——有民间花鼓的节奏与情调,所以能让人顺流直下地读完,并有清凉透心的快感。

这和那些用心去打造着意象、寻求诗人个体内在体念的心路历程、让人着重去解读诗人个体意志,甚至让人去解读难以把握情感意向的诗有着显著的不同。应当说,在诗的构思理路上,有着很重的传统诗歌的特征。——对书写对象作直贯的情思寄托,想像在原事物上展开和深化,并且多用拟人、比喻、比拟、呼告、衬托等手法,诗人的个人情思在所写对象物上得到充分的寄予和展示。我认为,这样的诗,她是走着新诗发展以来的传统理路,吸取着新诗传统的精华,在传统与现代、在流行与时尚方面起着焊接和层递的作用。因此,许多诗篇读来清新、明丽、不做作、不古板,有着饱满的激情和诗思的灵动。

这是否是属于从五、六十年代走过来或者说有着与80后等当下流行诗人们在诗写理路上的较为典型的区别呢对我国诗歌写作发展历程进行跟踪考察,对中国现代诗歌写作发展进行梳理,我们在看到我国诗歌写作取得异彩纷呈的突出成就时,也看到或大或小地存在着的代际、流派间的分歧和隔膜。一代人对另一代人的作品在认可上或多或少地存在着异议。就当下情况而言,有以城市生活为主要书写内容、以城市青年学生为阅读对象,被一些学者称为学院派诗歌;有以广大的农村生活的参与、眷顾、回忆作为内容、以广大农村生活、关顾农村的人士为阅读对象的乡土诗歌,有着力于寻找对生活现实做整体性、普遍性思考追问的先锋诗歌。这些各具风采的诗歌样态中,红拴君的诗是有着他独特的价值的。至少在时尚与流行的喧哗中,给了传统与时尚诗歌精神以合理的表达呈现和诗艺的连接。我认为,这决不是着意比附或者故意牵强。

同时,我还要说,他的诗令我很直观地想起两点:一是用诗来写自然景观体验,这在当下的诗写业界已并不多见了。因为正如有学者分析指出:80年代以后的诗在学西方的潮流中,走着一条向内心开掘的道路,诗写作者对待外界景物不是表现尊重与理解,不是寻求诗写主体对所要表现的客观对象的渗透与溶解,而是转向于内在心情为主的对外在景物的利用与排解。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当下部分诗人的极为自私表现。个人情感表达与排解固然重要,但客观生活也值得尊重,任何处理好主体与客观应当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命题。诗歌的大唐气概实质是什么,我浅显地认为,就是诗人很好地处理好了主体与客观生活的关系。小小敬亭山,却令诗人相看两不厌。就是初唐以写内心感受著称的陈子昂的《等幽州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这样的诗,也是以“见”为诗的起点的。因此处理主体与客观关系是诗歌解读的个别与普遍的问题。而《山道》这里,我们所感到的是作者与客观景物的平等与自在,是物我同在,是相看两不厌的境界互融与情感共生。这在今天这样的诗写潮流中,具有独树的价值或者说是具有一些探索创新的意义。

我想提示读者,看到《山道》的另一份价值,那就是全诗以山、道作为书写对象,表现诗人主体的行侠游踪,为旅游文学提供了很好的范本。因为以景观的优美描写来满足旅游大众对文学作品的消费已显露出宽远的市场。同时,以“入”与“出”的恰当距离来写景观诗应当说是颇费功力的,值得诗人们做出当代性努力。也许正是这种趋于客观的描写、中态性的情感表达,是诗歌的受众具有了普遍性,尤其在旅游景区的宣传上,是值得很好研究开发的项目。在这方面,我国古代许多写景诗可说是达到了文学的高峰。祖国的许多名川大河、优美山水都是通过诗人的优美吟唱而传之久远的。今天,我们可能共同面临着如何以当下精神意识、当代表现手法准确到位地写好景观诗的重要课题,这也应当是当下诗人和诗写理论所不能忽视的课题。

红拴君诗写的快,所写的诗形象感强;不少诗,在我看来是情、景、意三要素有机融合的好作品。这些作品在景物与情感间构建起便捷的桥梁,给人以二度创作的便捷空间,读者可以较为直观地体验到美感,甚至产生直逼心灵的效果。

也许是写得快的缘故,在运用呼告手法方面,有较多的重复,存在表现手法单一的嫌疑,若能多变换一些方法可能会更好一些。

这些意见不一定准确,希望红拴君海涵。

二〇〇八年七月九日

(李天明:作家、评论家;北京大学访问学者)

用诗去拍摄与山有关的非常“道”

北京刘江

用诗歌点燃人们热血的时代似乎已经过去了。海子、骆一禾当年那些扼住人们咽喉,让人不得呼吸的文字,在岁月的风雨冲刷了将近20年后,渐渐成为了回忆。

很久了,诗,或平躺在“报尾巴”一隅、或安卧在书架的角落。几乎天天在为“使用价值”而忙碌地翻犁着心田,而这片已经熟透的“土地”是否还需要和风细雨般的诗的滋养呢诗,是不是可能连作为披在身上、能添几分风雅的斗篷都不够格了呢

当然,我们还能看到诗。经常会看到一些被打断了骨头的抒情的句子被犬牙差互般排成一长列。只要把这些句子“接”起来,整段文字的意思不会有什么改变,只不过“诗”又变成了百八十字的“名言警句”。回望当年,即便汪国真式的“顺口溜”想来都令人怀念,毕竟那个时代有很多人在为诗而严肃认真地感动着。

诗,或渐行渐远。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撕裂大地和人心的灾难,让她再次变得有力,而就在伴着满眼红岩和阵阵幽香梳理这种心情的时候,一位诗人和他的另一番感悟不期而至。

在夏日嶂石岩通红的山道上,晃悠悠荡过来一条黑大汉——胡红拴!汶川地震后,国土资源作家协会的作家们创作了很多诗文,到嶂石岩开改稿会就是为了出几本集子。胡红拴是协会的副主席,也是其中的诗集——《大爱心语》的主要操持人。

老胡是个诗人,写过很多诗,也结结实实地出过大集子。不过,我们在一起时,老胡从未与我高谈阔论过自己写诗的“成就”、创作的“感想”和技巧运用的“心得”,也没有一起干过评人、品文的“风雅”事,更没有像愤怒的文学青年或中年般为了什么现象、理念,或主义慷慨激昂过。但在交往的过程中,我感觉到他是个真正的诗人。

真正的诗人有许多是很“碱性”的,“碱”能避免“酸”的侵蚀。胡红拴就是一个“碱性”的人、一个很“碱性”的诗人,一个作品多、废话少的人。他送我一本他的诗集《山野碎语》。这部集子除了诗人的朋友、作家伊始作序和画家刘书民颇有意境的写意画作为封面、封底外,全部都是他自己的诗——200多首简洁的新诗。这些诗没有脚注、尾注、图片、跋文、释义等等一切“填充物”,只有洗练的文字缓缓飘来,似一阵淡淡菊香。我知道我遇到了一位在认认真真写诗的朋友。……诗就是诗,懂则懂,不懂则不懂,休得聒噪!胡红拴用他的很实诚的诗集诠释了我对诗的一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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