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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上午十点钟,他们一行三个都奔着植物园的方向而去。

虽然阳光是如此之好,但这冷风却丝毫没有减弱。不过这样也好,狂风吹走了多日笼罩津京冀大地的雾霾,忽然间露出了湛蓝的天空,所以他们三个顿感觉到呼吸不那么困难了,心也便自然豁然开朗起来。

他们手拉着手过了红绿灯。

孩子在公园的小路边沿上的杂草处,不停地拾捡着梧桐树零落下来的棕色小果子。每个小果子都宛如鸡蛋黄大小,有的是单只,有的则是好几只簇拥在一个小枝子上。当小华无意中抬起头来时,一下发现了满树都是鸡蛋黄大小的果子。

随着春风的袭来,圆溜溜的它们悬垂在树枝上,随着风儿晃动着,既像顽皮可爱的孩子在荡秋千,又像串串水晶的风铃,在春日里,振颤着奏响了美妙的迎春舞曲……于是任凭夏霏如何拉着孩子往前奔,但他就是往后撅着身子,蹬着腿不肯走,很对抗的姿势。

已经跑到了前面的雨冲见状,笑着跑了回来,向着高空猛劲儿蹿,等到了一定的高度,忽然顺势用手臂一划拉,便为他摘下来了好几颗完整的球球。

孩子将挂满小果子的枝条拿在手里,不停摇晃着,那些小果子便你碰我,我碰你,真如风铃一样快乐自由晃荡摇摆着。亲手拿到了这挂满枝条的小果子,他怎么能不异常兴奋?于是,忽然他知足而又开心地喊着:“冲哥好棒!冲哥好棒!”

雨冲又用路边大一点的干树枝,又一蹿一蹿的往树上打着……但不能一下子就有收获的,还需要努力。于是,小华随着雨冲哥哥的努力,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旁边用力一蹦一蹦的。终于,雨冲哥哥又在大枝条的帮助下,勾住了树上一个不算很低的小枝杈,那小枝杈上面足足挂有六七个小果子,又送到了他的手中。

最后,直到他双手各举着一支挂满垂落小果子的枝条,才算满意,于是三个人,这才得以前行。

穿过一条小马路,十几米之外的远处,有个水晶长龙型高高的神秘建筑,那就是植物园。夏霏悄悄塞给了孩子五十元钱,孩子便奔跑着冲过去,转眼到了一个小小的售票口拿到了三张票,他们便轻松迈进了植物园的大门。

在大门口,夏霏无意中瞧见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门口的一侧收票。当他收完票后,但眼睛却不断紧盯着往前行走着的雨冲,盯着完后,又一遍一遍不断看着孩子还有夏霏,最后再去重新看雨冲。

“嗯?莫非他在从年龄上,正在猜测罗列比量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夏霏心里暗暗嘀咕着。

可夏霏根本与他不相识,于是便装作若无其事地领着孩子和雨冲,谁都不看,反而大大方方泰然自若地从大门口进入往左,门口近处的左侧面,便是个稻草通透凉棚。凉棚里面,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子,那里面可以很多人聚在一起,围坐在木墩上乘凉或者喝点儿茶水。这样的凉棚,似乎会经常出现在影视剧的镜头中,而且也会在这样的凉棚内外,时常发生绿林好汉与恶人们之间的一场厮杀格斗。

凉棚的下面,有个大约四米高的巨大粮仓。

粮仓的四周,是用手工编织的苇子编制而成,圆形的顶部盖满了稻草,在稻草下面的粮仓中间外表部位,是一张贴到了的大“福”字。凡是来植物园里游玩的人们,大都喜欢站在大粮仓的这里,头顶着大“福”字、拍一张名叫“福字粮仓”的照片。

来不及再多看一眼这粮仓,孩子早已经向着里面疯狂地前行了。于是,他们只能紧跟着。转眼穿过草凉亭,站在一个如凯旋门形状的大门口,但凯旋门是用钢筋水泥石头类建造的,而这一个门,却是用生命力极强的绿萝花、自然攀爬而成。

转眼他们俨然又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哇……”雨冲仰起脸,旋转着角度叹服无比。

近乎百米高玻璃尖顶的苍穹上,布满了缠绕开来的藤萝。这悬垂优雅的藤萝从近百米的高空倾泻而下,枝蔓叶柄处惊喜舒展着簇簇樱花般大小的花朵。不,这远比樱花朵儿更大的、颜色更深更娇艳!这些娇花儿们在此处躲避着外界的尘杂喧嚣,在这无纤尘的世界里,隐在这高空,收纳吐息隔着苍穹而播撒进来的日月精华。

夏霏和雨冲,仰着头伫立在这里,此时,无数深粉色的花瓣,于高空三三两两悬零。夏霏赶忙伸出手臂,张开双手,想捧接住这纯洁的它们,以阻止它们不要随意飘零误入了渠沟。于是她静静等待着,向着旋即而落的粉色倾斜着身子,上下左右不停摇晃着手臂试图接住,但最终只接到了两片冰凉而柔软的娇躯……其余的,便都滚落一空了。

夏霏放眼细细寻找去,有的滑了一下指尖,有的擦了一下她的肩。

还有几只“娇艳”或悬挂在了棕榈树婆娑枝叶间的蛛丝网上振颤着,或落于橡皮树肥硕而舒展的叶片上,或滑落在她的黑发上,但终究落在顺滑乌发的这枚“娇艳”无法留驻停歇,一路颠簸着,直至横贯到了她的肩膀处,才算告一段落,最终得以静默。

夏霏因刚才无法确切掌控它们的命运,继而只能在心底里为之空嗟叹。

她将右肩膀上那一片落花轻轻捏起,握于掌心,既不敢松又不敢紧:松了怕失去遗落了它,紧了又怕被揉皱,伤害到她布满细致筋脉的娇躯。最后,这几片花瓣被放在手掌间,反倒成了负担。

但夏霏依然为它劳累着,总之她愿意为美好的事物付出一切,无怨无悔。

随着他们三个的进入,尤其孩子旋风般地奔跑,更惊扰了这群曼妙柔情的花瓣们,“娇艳”们便更加迅速地飘零着。

可小孩子哪里会领略得到,这藤萝花开时低调绚烂,落下后又是如此曼妙出奇、而又神秘飘逸无比呢?

此时的小华,早已顺着右侧的小径飞奔到了白色的桥上,小桥被超大的菩提树叶遮掩着,只能低头扒着叶而过。但夏霏却很开心如此的自然交错感,她愿意在这绿意无限中躲闪着行走。但孩子又跑下了白色小桥,坐在了流水边的石头上撩起清水,逗起了游动着的串串红鲤鱼。

趁着空儿,雨冲和夏霏被这婆娑大叶遮掩着,双眸闪烁相视而笑着。

雨冲将她手中的花瓣取来一片,用舌尖儿轻轻舔了一下凹处,然后将之轻贴在夏霏的脑门上,还有两片也同样被沾湿后,围绕着中间这片,缓缓贴在了两侧靠下一点。雨冲端详着她此时,如古代美女脑门上顶着美丽花钿的可爱样子,满意之余又面带着微笑,极为欣赏。

继而在这舒展叶片的遮掩下,他们的手紧紧勾在了一起。

此时河边石头底下的淤泥里,钻出那么多大株一米高的蝴蝶兰。蝴蝶兰粗大的枝条上,挂满紫色成串的羞花,它们守着潺潺的小河水,于半空里竞相绽放。还没有等嗅到蝴蝶兰的香气,小桥下那清清流水淙淙,已经携着他们三个人晃动的倒影,花影,鱼影,环绕着小径,蜿蜒着不知奔流向了何处。这大大小小成群成串的红鲤鱼,便跟随着那水流的方向,欢快地游去了。

但究竟它们随着流水游向了哪里?谁都不知晓。

在这只有湿润,只有隔着玻璃苍穹照射进来无穷热量的这里,夏霏忽然感到了闷热,于是她脱了外套,手里还拿着相机,俨然显得有点儿倒不过来手。此时小华和他也脱下了棉服,雨冲接过来夏霏和孩子的防寒服。一瞬间,他成了怀里抱满了衣服的人。

这满怀花花绿绿的衣物,他非但没有觉得滑稽不安和痛苦,反而开心满足地笑着。

最后他还嫌自己的样子傻的不够彻底,而且还非要摘下来夏霏的黑色双肩背包来挎着,那皮质的小双肩背包,在他的身上挎着,顿时失去了休闲和优雅的味道,显着是那么过分小巧,不伦不类不协调感。总之,到了最后,夏霏的手里,光秃秃的只剩下了相机。

啊!这也是她以前从未得到过的礼遇。

如今居然也有人甘愿为了她?她难以置信般幸福甜甜地笑了,顿感到了生活竟然有如此美妙。做女人,确切地讲是做一个幸福的女人真的很好!

这时在桥下,夏霏偶然听到几声鸟的鸣叫,这叫声里似乎充满了痛苦。于是她向着桥下走过去,又向岸边灌木丛中寻找着,努力扒开灌木丛叶片,在潮湿的草地上,果然有一只黄嘴巴的绿色小鸟,蜷缩在灌木丛的角落里,一动不动。莫非就是它在叫?此时它正躲在那里一动不动,蜷缩着身子似乎在哭泣,莫非它哪里受伤了吗?

于是夏霏呼喊着雨冲,孩子也跟着跑了过来。

但是夏霏弄不清情况,不能让孩子贸然靠近。雨冲便奔过来,上前就扑了过去,但孩子偏偏不听母亲的阻拦,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瞪大了眼睛观察个新鲜。雨冲很想捉到它看看究竟,很想帮助这只可怜的小鸟儿摆脱困境。但小鸟儿没有领会到人们善良的意图,它只顾拖着歪斜而又不灵便的身子,猛力扑棱几下,显得是如此勉强。

雨冲接下来又是向前一扑,他的手俨然已经碰触到了它的翅膀,但没想到惊慌失措的小鸟在疲于奔命之时,扑棱起翅膀连抓再啄,竟然伤了雨冲的手面。夏霏赶忙制止住了雨冲和孩子,心疼之余,坚决不让他们再去动那只受了惊吓的伤鸟。

拉过雨冲的手臂,抓住手,用力强挤出一丝血迹。

但她忽然想到唾液也可以消毒,于是便不顾一切低下头吸吮那创伤面,努力为他排除被动物侵害后感染的可能。但雨冲却不想看到她过分为其心疼的样子,于是回过神来的他,也和那受惊的鸟雀般,努力地挣脱躲闪着。

“没事儿,这点儿算啥啊!”

他边说边将夏霏轻轻推开,满脸装作不屑,似乎一点儿都不痛的样子。

此时夏霏为自己这急切的行为,类似于过去一直认为虚假作呕的影视剧镜头而感到了一丝异样。

自己究竟这是怎么了?她无奈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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