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幸福不长久……
夜半时分,凌晨三点半,陆粉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自从星宇出事,陆粉最害怕的就是半夜响起的电话,可是看见上面是张欣萍的手机号,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有任务。
她蹑手蹑脚的拿着电话起床,睡在旁边的张政涵却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拽向自己怀中:“就在这接。”
陆粉看他醒了,只能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喂,领导。”
张欣萍问:“陆粉,你干嘛呢?”
原本很平常的一句话,可是停在做贼心虚的陆粉耳中就格外的语带双关,她干咳了两声道:“我……我睡觉呢呗,大半夜的我能干嘛?”
张欣萍嗤的一声笑:“你解释什么啊?”
陆粉脸上一红,赶紧将张政涵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拽下去:“什么事啊领导?”
张欣萍回归正题:“你现在走一趟文定,他们那今晚说是有人自杀,你去看看情况。”
陆粉‘啊’了一声:“精神病院啊?”
张欣萍“恩”了一声,最后警告道:“就劳烦你身边的张某人也跟着你跑一趟吧,这么晚了,你自己走也挺不安全的。”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张欣萍已经挂了电话,陆粉整个脸都红了,张政涵已经起床穿衣服,陆粉按亮了房间里面的灯,郁闷不已:“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
张政涵笑的诡异:“能当你领导是有道理的。”
张政涵送了陆粉到文定精神病院,医院门口都戒严了,救护车就在门口,张政涵把车钥匙留给陆粉,直接跟着医院的车回了医院。
陆粉奋力的挤进去,情况已经基本得到了控制,陆粉采访之后才知道,今晚一点多,一个抑郁症严重患者跑到了医院顶楼,想要跳楼,她原本已经跳下去了,可是却被挂在了医院三楼的一铁柱上,就这么挂了半夜,然后被人发现了,身上受了轻伤。
这件新闻简直是陆粉当记者以来遭遇过的最雷人狗血搞笑的新闻案件了。
她在医院采访完就直接回了报社,可是路上却接到张政涵的电话,张政涵的语气很明显的焦虑和不解:“小粉,你现在有时间吗?能到医院来一趟吗?”
陆粉好奇:“什么事?星宇出什么事了吗?”
“星宇没事”张政涵怕她担心急忙解释:“是……陈素素……”
又是陈素素,陆粉火冒三丈:“她又到医院去骚扰星宇?”
张政涵有点烦躁的感觉:“不是,她自杀了。”
“自杀?”陆粉诧异,随即‘哈’的一声笑:“你搞没搞错啊,看错人了吧你,陈素素能自杀?她这么惜命的人……”
张政涵说:“我也说不清楚,这件事有点复杂,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就是早晨在文定医院接的那个女的。”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陆粉被他的一番话整得完全蒙圈了,陈素素,自杀,早晨在文定医院接的那个女患者,什么意思?陈素素什么时候住到精神病院去了?而且她为什么自杀啊?
陆粉第一时间赶到医院,那个女患者就住在精神科,和张政涵的普外科离的并不远,陆粉在前台问护士小姐:“请问今天早晨文定医院送来的那个女患者在哪里住几号病房?”
小护士查询了一番,问陆粉:“您是问陈婷婷患者吗?陈婷婷患者住在七楼702病房。”
陈婷婷?陆粉更加郁闷了,索性上去看看,她坐了电梯上楼,一路上都有点寻思不过来,整个脑袋像是被谁揪住了一般。
一直到她看见病床上躺着的女孩儿,柔弱的,无助的,毫无生机的,那一瞬间的感觉让她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
陈婷婷的看护者是文定精神病院的护工,陆粉让自己镇定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好,请问陈婷婷患者的家属来了吗?”
姓李的护工解释道:“陈婷婷是我们医院的患者,她没有家属,她只有一个姐姐,她姐姐会定期来看她,可是昨天出事之后,我们就联系不到她姐姐。”
陆粉又问:“那你们知不知道陈婷婷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入院?她为什么自杀?她姐姐叫什么名字?她得的是什么病?”
李护工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们不能把患者的信息随意透漏给别人。”
陆粉知道没有办法,她索性又跑了一趟文定精神病院,医院的工作人员最开始也不肯透漏信息,陆粉灵机一动掏出记者证,医院才领着她到了档案管理室,调查的结果是:陈婷婷,女,二十三岁,因患重度抑郁症与精神分裂症入院,在监护人签名处签着的那个名字,让陆粉的心如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崩裂了。
监护人签字:陈素素。
有一些事情如海啸一般强烈袭来,陆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掏出手机给陈素素打了个电话,医院联系不上她,可是陆粉的电话却打通了,陈素素的声音依旧像是以往一样肆意:“陆粉,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陆粉说:“陈素素,你妹妹自杀住院了。”
电话那头顿时就冻结了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了,陆粉问:“陈素素,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抑郁症住院的妹妹,你不是身世可怜的孤儿吗?你妹妹又是为了什么患上的抑郁症?”
陈素素无声无息的挂了电话。
陆粉一个人坐在文定精神病院外路边的小台阶上,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她整个人,那时候星宇的案件刚刚发生,她去监狱采证,星宇整个人都颓废不堪,但是一直到现在,他从始至终都坚持一件事:陈素素是个纯洁单纯的女孩子,是他自己犯了错,陈素素没有勾引过他。
陆粉一直坚信星宇是被陈素素迷惑了,被她利用了,那时候证据那么多,根本就无法洗罪,一个是富二代,一个是孤儿,很容易就引起大众的同情和误会,所以星宇锒铛入狱。
可是今天,一切都坦白开来,忽然一个叫做陈婷婷的女孩儿出现了,她长着和陈素素一模一样的脸,看上去确实柔弱无助,怎么能不让人产生怀疑。
感觉到身边的手机在震动,她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电话是张政涵打来的,她想来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挂断了,一个人开始往医院走。
可是陈婷婷已经离开医院了,李护工说,是陈素素把她接走了。
陆粉回到星宇的病房,星宇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了,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的她,笑着喊了声“姐”。
一霎那,陆粉直觉自己就是个混蛋,她站在门口没有动一丝一毫,陆星宇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抬头看陆粉:“姐,你怎么了,下午政涵哥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陆粉回身关上门,看着站在窗边的星宇,忽然出声问道:“星宇,你要还当我是你姐姐,就跟我说句实话。”
星宇被她严肃的神情吓到:“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粉咬了咬牙还是问出了口:“当年,你和陈素素之间,到底是正常的发生了关系,还是你强暴了她?”
星宇的脸色顿时就皱了起来,他沉声道:“是我……”
“你撒谎……”陆粉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陈素素当时是清醒着的,你在法庭上为什么不说,事后她反咬你一口,所以你愧疚之下默认了,其实你根本就没强暴她。”
星宇的脸色迅速白了下来,声音也冷了下来:“不是这样的,素素不是这样的人,她没有,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是我喝了酒没控制住,是我强迫她的。”
陆粉的眼泪滑落下来,整个脸色比星宇还要苍白,她说:“对,陈素素单纯无辜,你为了她甘愿去坐牢,就为了偿还自己心中的那些愧疚,可是你生生的折磨了你姐姐我三年,三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我差一点疯了吗?我每天活在愧疚中,因为是我害你堕落,是我害你绝望让你变成这样的人,是我亲自把你送进了监狱,让你成了一个没有前途只有黑暗记录的人,我每天都在问我自己怀疑我自己质问我自己,我怎么是这么狠心的女人,哪怕对整个世界的人都残忍,可是我不该对我的亲弟弟这样,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见你穿着那身囚服坐在我对面隔着一扇玻璃的样子。”
她的样子沉静而死寂:“后来,我遇见了曲寻,我以为我找到了新生,以为谈了恋爱我就能从过去中活过来,可是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的吗?因为陈素素,他是为了报复你报复我所以每天曲意逢迎。”
“可是直到今天,直到我在精神病院看见那个写着陈婷婷引发抑郁症的病因的档案的时候我才知道一切,你口口声声说你爱陈素素,说你对不起她,多可笑啊星宇,你连你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陆粉抹去脸上纵横的泪水,无声的叹息一声:“你,还有曲寻,你们被这个叫做‘陈素素’的女人耍着玩,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多傻呀,可是你们的刀尖怎么都对着我呢?你坐了三年的冤狱,曲寻还在重复你走过的路活的不人不鬼,既然你们还不知悔改,你们就这么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