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地要决’这一奇术世间自古皆有传闻,平常百姓都以为那些天马行空的修行者只要修行到了一定程度,便会施展此术,双手胸前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把地一缩,瞬间移动到目的地。但这种说法显然是误传,不要说修行者修炼到一定程度,就是修炼到头了他最多也就移山天海,不可能把大地缩走。不然缩走的大地去哪了?施法者自己吞了?显然说不通。而真实的所谓缩地法其实只是修行者用超乎常人的速度移动,让不知所以的人以为他们真的好像一下子就出现到了目的地一样。对此,慕萧可以作证。
自从神经乎呼的马义说可以给孩子找一个厉害的师傅后,慕萧便被马义一手捉住衣襟飞速奔走起来,你说速度快到什么程度?按照慕萧自己的感觉来说,就好像被马大哥捉着放风筝一样.这话说得并不夸张。马义的手可以随意伸长,他一手将孩子远远举到半空中,自己在下面快速前进,这一路奔跑起来还真是颇有放风筝的喜感存在。
太子说马义功力不高那是相对陆柔那些成名已久的人来说。但其实在南域镇武堂内,马义他的功力只在堂主胡栋儿之下。这一整夜的翻山越领,竟然让他从青家庄所在的森林一路横跨六座城镇直达战国府所在之地-百阳城。
战国公是三朝元老,先皇登基时就是他与现时的大内总管高公公内外兼济,一个为大耀镇守边疆,抗击外敌。一个为皇上肃清异已稳定朝政。二人可谓之一时风光无量,可是他与高公公都犯了一个共同的错误,就是恪守先皇意思,扶持了现在的圣帝登基。结果圣帝根本不理旧恩,登基后只顾享乐。这战国公武人脾气,总是在勤政殿上力谏圣帝应以社稷为重,一而再,再而三。结果第四次刚想发言就直接被当时还只是钦天监的华国师安上了不敬之罪,圣帝立即取了个名目夺了战国公的军权不再安排任何职位。所以现在的战国公只有爵位却无官职,是干拿俸禄不带兵。这倒让年过六十的老人有了无官一身轻的感慨。自此窝在百阳城自称江湖人,礼贤下士至食客数百不说,还拿朝廷俸禄来私设民间学武堂,聘请自己赏识的人来亲自教导,那叫一个人才辈出。经过这近二十年的经营,已然到了振臂一呼,千百狭义之士随时恭候的地步。属于典型的失了山河得了江湖的人。其声势之大,连现在的华国师都对下属感叹道:“只要那老头不出百阳城,我们便不要刻意挑刺”。这也使得整个南域十六城镇,唯独百阳城没有华国师的镇武堂驻守,倒在日渐衰败的国势里呈现出四海升平之像。
辰时便到达百阳城的二人没有马上拜访战国府。这连夜奔走而来的马义风尘仆仆精神已然疲倦,而慕萧那件七彩斗篷更是让路人以为他是卖艺的,没走两步居然还有人扔个铜钱给他,想让慕萧表演个什么。马义心想,这反正都已经到了百阳城了,干脆找了一间客栈稍事休息一下,也好为慕萧换成了一身得体的衣服。这一折腾,再到战国府之时已经是下午未时了。
“我对你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站在前园的马义一边提慕萧端正衣服一边说道。
“嗯!”孩子紧张地点了点头,人长这么大了从来未有人给自己买过这么好的衣服,质地顺滑一摸就是高档货,而且腰间还挂了一块小玉牌。成了一个像模像样小公子。
“马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从内宅出来的家丁双手作揖向马义说道。
“我要进去了。你在这儿别乱动,待会不论是谁出来,让你去哪里,让你做什么,你都要听话。知道吗!”马义说完便从袖袋里拿出陆柔的纸扇向内宅走去。只剩下慕萧一个人站院子里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慕萧是乡下小童,没进过什么达官贵人的府邸。此时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加之马义叫自己别要乱动,慕萧倒真是站得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仿佛四周都有人在盯着他看,自己一动就会给谁丢了面子一般。
“你就是所谓的慕萧公子吧!”这句话响起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太阳也将近下山。但拿着纸扇入内的马义并没有出来,反而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奇怪的姑娘拿着扇出来了。
只见她一身大红衣袍裹身只露出一个头来,长发自然下垂,几近与人齐高,一庞瓜子脸孔,肌肤似雪而明眸动人,虽然说奇装异服让人看着奇怪,可长相也谓之脱俗,仿似是画中仙人。
“马义说你天纵奇才,是陆柔的入室弟子。这是真的吗?”。姑娘问道,语气中并无任何一点感情。
“嗯!”紧张的慕萧蹦出了一个字,还是像根木桩一样。
“我倒想知道,陆柔的弟子,马义口中的奇才到底有多特别。”说罢便缓缓向慕萧步去。
要说练武修行之人走路,除非你是有意为之。否则不管你是男是女都会自然的大开大合。可是这位姑娘却异于常人——缓缓而行。如果说慕萧此时站得像一根柱子,那么被大衣裹身的姑娘此时倒更像一支缓缓而动的红色木桩,平添几分惊悚情景,惹得慕萧一时心如乱麻。
快贴到慕萧面前时,姑娘才从怀中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来,双指合拢向着慕萧的肚池下三寸位置指去。片刻后眉头稍皱,又向慕萧的胸中巨阙穴指去。
通常对一般的老师来说,要看一个孩子是否有料,会让他耍几招来看看,然后根据孩子的表现来判断优劣。但修行高手自是与常人不同,一般都是直接探丹。双指往人丹田一触,轻轻运气入来,对方有无结丹,气量如何,根基是否扎实,经脉是否畅通片刻便知,既伤不着孩子自己也对情况了然于胸。
可再片刻后,姑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也难怪她会感到惊奇,这天下学武修行之人想在丹田结丹是很看天赋的。有人到老都不开化,也有人十岁未到便结丹了。而且结丹的位置也非人力或个人意志所能左右。天下修行者十之八九是结在了下丹田。下丹田主守人体气海,所以在这里结丹修行者通常气量很大功力深厚,但气海又离人体神识最远,所以这类人在金刚、驾气、御物、乾坤五行和幻气化物这五个宗流里最多只能修一项。可以提一气连夜跑数百里路但又只有伸手伸脚本领的马义就属这种。探这类型人的丹田,主要依气量多寡来定优劣。
而这世间也有些天才会结丹在中丹田。这中丹田主守人体五脏庙,修行者也称之为胸中十二层楼。虽不在气海,但离神识更近一些。十二层楼,层层叠层层,一层更比一层强,全通者甚至可以同时运用五个宗流的能耐,婉如战神下凡。像陆柔那样动辄扇风喷火玩召唤兽的就属这种人。探这类型人的丹田要难很多,但只要功力够高也是能做到。要看气量多寡之余,也要探他到底到了几层楼。
最后要数的便是位于头顶泥宫丸的上丹田了,在这里结丹直接就是叫神识丹,周身气脉随心而动。要说它有多得天独厚,那是天下人人羡慕。但要说它有多厉害,却又无人知其一二,全靠猜测。因为纵观这大耀王朝整整千年的历史传说中,也就只有那么几代的当朝圣帝拥有过。而那几位圣帝除了比较长命和呼风唤雨起来比较吓人外,就从未跟人交过手,抑或说从未有人敢挑战他们。像这类型人的丹田,不要说这红袍姑娘探不到,她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探,该探什么.
在胸中探不到丹的红袍姑娘本想再向慕萧额头探去,略为犹豫了一下又收回双指。心中暗道:‘探丹需要注入自己的气,这泥宫丸与人体其它位置不同,在自己也不懂的情况下胡乱而来怕是会伤了这孩子。可腹中和胸中均无结丹,但经脉中行走的气量却非常充盈,这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说也奇怪,这世间不是没出现过像你这样的人,但他们统统都生在我们大耀帝王家.”似乎说到了什么感触的事,红袍姑娘说着说着忽然转身过去静静地站着。
“随我来吧,你的马大哥还有要事跟国公商量。他让我来照顾你,你便暂时跟我修炼一段时间吧。我自问没有本事能做你的什么师傅,但战国府也有能适合你留下的地方。”过了良久之后红袍姑娘才转身向慕萧说道,随手将陆柔的扇子交还给他。然后向内院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红袍姑娘在前带路仍然像是“缓缓而行”。因为她的红袍之下根本看不到走路时该有的那种起伏,好像是在碎步行走抑或夸张点说是在飘着走。但看似是缓慢实际却是不慢,慕萧也要小跑才能跟上。
战国府之大,已然不是什么七亭八园那么简单,一时是各种庭院建筑,转个角后又是桃林花园,一会儿后更有鱼塘石山,越往深处走越是各种风光如画,看得慕萧惊讶不已,暗想这里恐怕要比自己住的村庄还要大上不少,论景致更是远胜自己镇上首富刘员外的府邸十筹。
七转八拐,走到路的尽头,反而是在战国府最中央的位置。一个在这里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地方,一片不大不少的沼泽,十个垂直的深坑,十口与慕萧齐高的水缸,十支扎眼的铁桩,两间简陋的木屋。
日落而眠这句话,对战国府的人来说似是不可能的事。对于这小小一片地方的人里说,却是铁则。因为这是红袍姑娘的话。
其中一间较大的木屋门前刻着一只‘苦’字,从窗外来看,里面是漆黑一遍,但却似是有好多人在里面窃窃细语,声音从这‘苦’字中间的门缝里传出来。
二人来门前时,红袍姑娘让慕萧开门进去,并没有多说什么。
慕萧并不认识字,好奇地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听到红袍姑娘的吩咐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木门,将苦字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