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依旧热闹嘈杂、人声鼎沸。陆陆续续从南唐国各处聚集起来的江湖人士,世家门生硬是把州府前的广场围得个水泄不通。灯会上的十方灯谜历来都是青州府的重头戏,江湖人士谁也不愿错过如此盛景,虽说大家心思各异,目的不同。再观天际血月高悬,光华依旧。月抛下的流莹撕扯着时光,这夜过的缓,看时日还尚早。
墨炎提炁静立,只觉内息悠长。昨日临危救人被迫施展七彩流光绝消耗甚大,一夜都未恢复,方才按照第二方石灯上的方法去运转了几个周天,竟然有如此效果,那内炁恢复的似乎差不多了,隐隐约还有增长的迹象。暗暗感叹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观那白衣女子静静玉立,仿似矗立千年的冰山,黑发如涛般涌动。在月的映照下更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高台四周聚集的各路人马越来越多,七大派、十大世家弟子比比皆是。黄州第一大派长门修士都着黄色衣衫,道冠高佩。长门弟子都以使短剑为主,那剑宽约二寸,长约俩尺,宝剑轻细短利。长门以剑法著称于世,剑法又以轻灵飘逸、诡谲多变的路数闻达于天下。最出名的当属镇派剑法天劫九十九剑。此剑法向来都是门派的不传之秘,只有历任掌门才可修习,剑法既有诡谲多变的路数又有霸道无匹的招式,灵活多变,往往攻的出其不意。瞧那些高冠黄衣道士,倒都有些仙风道骨。距离他们不远处围站着的便是名动天下的无极老祖一脉弟子—中州无极门。无极门向来有着极其苛刻的入门条件,每一个门下弟子无不都是姿容绝艳、资质俱佳的年轻人。只因无极门修行法门‘应相而生功’,相貌丑恶则功法难成,相貌俊美,则功法修到高深处会更易突破,是为‘无相功’。这十几人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观那些人,衣色各异,尽二十多最美年华,个个姿容秀美,男子剑眉挺拔,身材伟岸。女子柳腰杏眼,婀娜多姿。
人群中已陆续有人走出,那十方灯破关的前俩方已经有侍从前来重置过,第一盏灯前也已聚集了十数人。瞧那些人,有些是一些崭露头角的各派后起之秀,也有一些是早已名动江湖的成名侠士。第一方石灯流光溢彩,色泽特异,竟然隐隐的泛起了七彩的虹光。每个人瞧在眼中都不相同。
“大家伙瞧这个炁符,我看着像是玄黄真炁符,你们看着感觉怎样?刚才那男子明明使用的是烈焰真炁,怎会如此奇怪?”无极门一个男子疑惑的问道。
周围众人也暗暗觉得奇怪,缥缈阁一个魁梧汉子跟着应道:“我看着也他娘的是玄黄真炁符咒,我给大伙先试试看怎样?”说罢,那汉子暗提真炁,手掌凝聚一层厚实的玄黄真炁,缓缓的向那石灯注入。那灯光更胜从前,光芒暴涨。一时众人都觉得刺眼非常。光芒消退,那石盒纹丝未动。男子骂骂咧咧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何别人可以我却不行?我鹤归行在偌大个缥缈阁也算得上一号人物,竟然阻在这第一方石灯前,传回去我还怎么面对我的小师妹们。”那男子也不顾及边上的人,兀自哇呀呀乱叫起来。
这时候一个洗心门女弟子凝神道:“我瞧这图样甚是奇特,我洗心门清心寡欲诀里对炁的运行与此行炁符基本相和,但是根据不同的灵体,我们看到的可能不同,而我看到的却是木昂真炁符,此纹路繁杂,却是从未见过的。因为我本是黑木灵体,所以看到的必是木昂真炁符。各位也是,此方石台择人而显,我们能看到的就是我们对应的灵体。”说罢,轻叹道“这第一方石台就暗藏玄机,那么后边的难度可想而知。不过还是尽力一搏,行炁讲究精细巧,不可一味使用蛮力。”说话的同时只见那女子双手同时泛起翠绿色的真炁,众人只觉得忽如春风拂面,神清气爽,似是四月的天,万物生机勃勃,天地初开,花鸟鱼虫鸣声清脆。那女子将双手置于石盒之上,那石盒葱绿如碧玉,‘叮’的一声,石盒应声而开,像极了一朵绽放的青色菊花,流光如霞。在那花蕊中间,一把金灿灿的钥匙显得那么惹眼。
那女子似很开心,步履轻盈,素服简批,拿了钥匙拾步而上。绕过高台走向第二方石灯。身后众人尽皆愕然,如此轻描淡写,那鹤归行更加不知所以了。
“洗心门四圣带出来的弟子果然不同寻常,年纪轻轻竟也如此厉害。这是那玉如意吧!听说清心寡欲诀已达八层,只比那玉玲珑差了分毫。”台下众人议论纷纷。青州府侍从又走上台去,把那第一方石灯重新关了,静待下一位尝试者。那人群已经沸腾,跃跃欲试者比比皆是。
“今年这青州真是热闹,以往可难见如此盛景,这鬼魅残影折腾了一下,倒是把这整个南唐的势力尽数折腾了来。好啊!真是好!今年的花灯会才是名副其实的群英荟萃。”一个‘知天下’机构的长者轻抚长髯,昂首而立欣然叹道。吩咐着旁边跟着的俩个年轻的录者记录着。
‘知天下’是一个民间组织,背后是何人操控尚不得而知,但资金都是由各大世家资助,为首的当属蜀州杜家和白云山姬家,一个是南唐巨富,一个是掌管盐铁织造的大亨。有如此财力的支撑,这‘知天下’经久不衰,能人辈出。他们掌握着江湖的第一手情报,哪家哪派有什么变故更迭、改换门庭之事,这‘知天下’尽知,甚至一些趣味八卦、拈花惹草之事,该组织都有详尽记录。‘大荒绝色榜’、‘江湖天绝榜’、‘神兵榜’这些人尽皆知的榜单都是由此机构制定。参考各方评委得出的榜单严谨、真实、可观,很好的反映了当前江湖的状况。
墨炎与萧碧落来到第三方石台石灯前,见那第三方石台与前一方又有些许差别。墨色的灯罩大概三尺见方,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通体黝黑,似乎那微弱的光都被这灯罩吸纳了去。墨炎也不迟疑,上前将那第三方灯罩打开,漏出的是一方方形玉石块。二人凑上前去,只见那石块上坑洼高突,竟有些类似大荒的山川河流、丘陵沙漠。萧碧落侧目看了下身边的男子,男子见她目光会意点头,双手抱胸,凝视片刻,似有些许明了。女子也是微微颔首,轻声道:“我看这是上古神族时期的大荒图志,此图是以九黎族为中心,可见当时的苍龙族、巫乞族等九族共掌天下时大荒的格局就是如此,这也暗合了碧落在领悟‘望生大法’时获得的心诀。观这图志山高水阔,竟隐约的能看到澜海中的波光,看到沙海中的流莹、听到地底山涧的泉鸣、感受到原始丛林间百兽追逐的场景。真是神奇,料想此物定不是凡物。”不觉得腰间的震天帝印发出淡淡的红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墨炎也注意到了萧碧落的变化,见那女子从腰间取出那暗红色的震天帝印,将那帝印与那大荒图志略作比较,细观那玉石纹路,竟然丝毫不差。想通其中关节,墨炎道:“想必这震天帝印与这大荒图志该是由同一块玉石雕刻而出。”女子接话道:“墨公子所言不错,九黎族记载,天地混沌初开,有天外飞石降于沧流江,一时山河变色,尽成焦土。飞石没入地底。神王相纯十三年,石显露,惊其色,王遣工匠三百人,日夜不停,三年出圣印一枚,可镇千魔;又三年出图志一方,包罗天地;再三年出短笛一只,声暖九州;最后三年出残剑一柄,归天命人。我想这四件物品就该是由这天外飞石打造而成,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当年的姬飞花可以过到五关,风炎教主可以到达七关。他二人一人以笛为友,一人抱残守缺,身配残剑。而其他人再未听说有过的这第三关的。今日我二人也是大幸,若前日不入冥离幻境,未得这震天帝印,这关想必也是过不去的。”
墨炎淡淡道:“也许这都是宿命,冥离冥离,冥冥中自有注定。遇见离别都是命数。”男子望着那大荒图志暗暗失神,那物件似乎可以摄人心神,让人不觉得想在这个虽小却无穷广袤的世界里纵跃神思。九万里御风弄影,何人与共?云虚苦寒,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白衣女子又想起了前些时日在冥离环境中看到的种种,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是相随还是孤独远遁,谁又能知晓?命数是天命注定?还是偶有变数。
二人思忖间,那黝黑石头竟悄然转动,那石头似活了一般,上下分解转动重新组装,上端旋转,下端沉降,中部叮的一声,推出一方小石台,第四关的钥匙便在其上。
墨炎暗暗摇头,渐感无奈,这是完全无挑战的一关却也是最难的一关,若无此神物,不管是谁都是很难通过的。
高台下边聚集的江湖人士更多了,站在明处的,隐在暗处的,此时的青州府城真的是热闹非凡。当墨炎和萧碧落通过这第三关之后,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蛮族男子,从未在南唐国出现过,这一出现就带给世人这么大的震撼。
‘知天下’长髯老者轻叹道:“震天帝印重新现世,看来又有一番腥风血雨了。”回身对那俩名录者吩咐道:“记录,大荒宛朝天启十一年,震天帝印重现人世,所有者-萧碧落”。
当然,很多人还是不明就里,对这第三方石印知晓的也就寥寥数人,更多的人加入了挑战的行列,那第一关前已经聚集了几十人。
再看那人群,不知何时,聚集者更众。除却南三派众人,先前到来的长门修士、无极门众人以及澜海缥缈阁,陆续的天魔圣教众人也已到达。再往周围看,霸州神枪门、白云山姬家、蜀州杜家、徽州欧阳家、霁州令狐家以及宛州神都圣京白家都赫然在列。
墨炎与萧碧落二人似无心顾忌其他,在第四方石台前观察良久,周围很静,仿若天地间只此二人,墨炎的神思已经被眼前奇景吸引。只见那第四方石台更为繁复,那玉石依然流彩霞光,石上九颗大小不一、色泽各异的圆型珠子跳跃穿梭,不时的互换着位置。那珠子大的似鸡蛋般大小,小的也有眼珠大小。相互之间被一丝彩色的光线连接着,无规律的变换着位置。二人观察已久,也没看出多少头绪。
“九为至尊数,天下初开,是为九州;神族降世,是为九黎。但这九珠又是什么寓意呢?彼此间都有光波牵连,好是奇怪。”萧碧落侧目瞧那男子,正一副神思外游的状态,也没有回话,默然静立。
风很静,拂面的感觉想起了南野千牛峰的夜,曾几何时,也如现在这般,凝神深思,超然物外。是了,九珠,这不就是那副天魔幻魔图里看到的九星吗?天盘九星,一定没错。宇宙万物以磁场牵引,天体依绕轨迹运行产生的磁场对世间众生都会产生影响,因为时间的不同,不同天地依照运转的快慢不就是出现在互相变化、参考对立的位置吗?
“萧仙子,这该是那天盘九星。”墨炎想通其中关键,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女子微微颔首,觉得只可能是此种解释。天盘九星,是为天蓬星、天芮星、天冲星、天辅星、天禽星、天心星、天柱星、天任星、天英星这九星。九星汇聚,得时不得时尽可观之,天盘可知命。九星连日,则天下必有大事发生。如今这九星在此处观之,是否可偷窥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