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份,是人生中必然与偶然相结合的命运现象,是得天独厚之份。我从小就与练江、榕江和韩江结下不解之缘。
出生在练江边。儿时的欢笑声和啼哭声,常常融入练江清爽的江风,飘向蓝蓝的远方。稍大,就时常跟着妈妈或姐姐到练江边。妈妈或姐姐洗衣服,我就在江边和小朋友们一起戏水。那清澈的江水,在我清澈的眼睛里,显得更加清澈。妈妈和姐姐说,用练江水洗衣服,最干净,穿起来爽身,还有清香的气息。
五六岁时,我就跟着左邻右舍的哥哥们到练江水浅的江段和沙洲畔嬉戏。玩到口渴了,大哥哥一声“喝”,我们便一口接一口地大饮练江水,那时候真觉得练江水又甘又甜,现在回忆起来,似乎比得上任何品牌的矿泉水。那时候,成群的江鸟欢叫着,在江面上飞来飞去,觅食江中的鱼儿。江边长着大树、青草和绿竹。我跟着哥哥们爬上竹丛剥落竹壳玩耍,然后割一筐青草,卖给养羊的老太太。她的羊群吃了江边的青草,特别肥壮。我将每天卖青草的钱攒起来,凑足数额,便高高兴兴地来到沙鳗店,买回心仪已久的号称“关羽”或“张飞”或“赵云”的沙鳗鱼,换上练江水,静养数日,便与小伙伴的“吕布”、“孙策”或“张辽”一决雌雄。由于我每天都换一次练江水,沙鳗鱼儿在新鲜的优质水中养精蓄锐,更加生猛,打起仗来,常常取胜。
潮阳关埠有一门亲戚,走亲戚使我常有机会到关埠,而关埠就在榕江边上。宽阔的江面,奔流不息的清澈的江水,常令我流连。于是,招呼几个伙伴,便往江水里跳,在潺潺流淌的江水中自由地放松自己,直到落日下山,才依依不舍地爬上岸来。回眸榕江,不住地赞叹着榕江的秀美与恬适。
六岁,随父母迁入汕头,家就住在韩江边。常到韩江和公园溪里游水。那时候,不单是韩江,就连公园溪里的水也是洁净的,水里有鱼虾等多种多样的水族,喜欢钻在长长的木排或竹排下。后来,水越来越不干净,公园溪里的水都变成了死水与臭水,浓重的臭气日夜在溪的两岸飘漫。偶尔从溪里捕到几条鱼,黑乎乎的,闻一闻,臭腥得很,还有柴油的气味。鱼和水都被污染了。好在后来改造了公园溪,死水变活水,才渐渐地干净起来。
春江水暖鸭先知。常游韩江,韩江的水质略有变化,我便能敏锐地感受到。工业污水、生活污水、人粪、死的家禽家畜,时有漂流。记得那年我还在读中学,汕头市组织上千人从潮安东凤游回汕头,除了少数江段的水混浊,多数江段的水还是清澈的,只是一路先后发现三只死猪漂流在江面上,一只死猪肚子破了,不断流出一拨拨涌动着的白色蛆虫,溢进江流里,恶臭的气息扑鼻而来。我们游水的,拼命绕着大弯游,回避瘟疫似的,离得很远了,扭头看去,仍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韩江、榕江、练江,这三江,掠过重重的山影,穿越肥沃的平原,汇入汕头湾。那一湾海水,蓝幽幽的,但有时也黄橙橙的,还漂着一片片水浮莲和木片、竹节、矿泉水瓶、快餐盒以及塑料薄膜袋等杂物,好令人难爱。
从小就住在江边海边的我,尤其喜爱清澈澈的江水和蓝幽幽的海水。可惜并不总是尽如人愿。有些年代,江水也清,海水也蓝。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我常到韩江和礐石海游泳。那海水、江水清得可爱,口渴了,忍不住喝上几口韩江水,一阵甘洌沁透到心头。
如今,每每走在韩江边,走在汕头湾畔,便忆起当年横渡韩江、横渡礐石海的情景,人在水里低头就能看清自己的脚板,清流涌动,舒心哪!尤其是那些年,到珠池海滩捕鱼抓虾,尝一口活蹦乱跳的沙虾,鲜极了,哪里像现在,有时竟品出柴油的味道!
好在政府和人民如今已重视生态平衡与环境保护,正在倾心倾力整治江河与海湾。这几年,我目睹了三脚沟关的惊人变化。原先,这里污水横流,臭气熏人,每当夏日,更是恶臭阵阵,家住附近的市民,不敢开窗,苦不堪言。经过几年的整治,污水变清流,三脚沟关变成了秀美宜人的星湖公园,东西两侧,建成了锦泰花园,中泰花园等大型的明星住宅区。星湖的水流那么清澈,星湖的空气那么清新。人们呵,笑脸常迎新生活……
当然,整治江河海湾,依然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