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莫深所说,陆文浩和少年暂时住的那家酒店暂时不能再去了,所以在三人离开当地警署大楼之后便跟着莫深回到了他这些日子暂住的地方。
刚走进这片住宅区的时候,陆文浩总觉得这街道似曾相识,因为不论是旁边的路灯,还是街角的绿色邮箱,以及那几家私人开的小餐馆,没有一个不保持着十九世纪欧洲的装修风格,到让陆文浩有一种跌入到了某种错乱时间线的感觉。因为当时是深夜,所以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不然陆文浩甚至怀疑,见到的路人会不会是穿着燕尾服,叼着小烟斗的黑帽绅士。
三个人随着莫深来到了一间私人的合租小二楼,推开门的时候,客厅里一个穿着灰色背心,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看着进来的人,接着冲着莫深说了些什么,莫深也回答了几句,陆文浩大概猜的出是在问莫深怎么这时候回来,看起来,这个人是莫深认识的人。
随着莫深的带领,陆文浩二人来到了莫深的房间,房间并不大,放着一张单人床旁边撑着一个木制的书架,周围还堆了不少的纸箱子,整个房间已经被沾的满满当当。
后来陆文浩才知道,这间房间正是刚才站在客厅里的那位先生为莫深腾出来的屋子,本来这里是放杂物的地方。
三个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定了定神,莫深也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文浩,只是这些事,却让陆文浩的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一个星期前莫深来到这里的时候,为了调查清辉岛的讯息,通过杰克斯手头上的一个案子认识了杰克斯,当时莫深以协助掌握证据为由向杰克斯开出了QHD资料的条件,当时杰克斯作为联邦调查局的成员确实有所犹豫,可是最后还是在离开的时候给莫深留下了一条线索。
纸条上写着的是一个地里坐标,还有时间,当时莫深也不清楚这个位置坐标是意味着什么,于是利用坐标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坐标的具体位置,竟然是在市区外的一处废弃的研究所。如果没有弄错,这个废弃的研究所很有可能就存放着清辉岛的重要线索,杰克斯没有直接告诉他这些,可能就是想让他自己去看。
于是第二天,按照杰克斯纸条上所写的时间,莫深来到了那间废弃的研究所,研究所的大门上着锁,但是门的铁皮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两条围绕一个中心跳跃的小黑鱼,又像是是太极图的那种轮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图案和上次在体育中心袭击他们的那个人手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而且陆文浩记得,舒心曾说过,就是这个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鉴定中心,那份重要的化验报告恐怕也是他拿走的。
莫深在门口停留了片刻之后,绕过了正门,从另一边被打开一半的门走了进去,莫深本以为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可是当走到走廊之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些人的对话声,其中一个声音竟然就是杰克斯的。然而他们似乎也发现了入侵者的闯入,手拿着枪械将莫深团团围住。
莫深这才意识到,自己种了杰克斯的计,清辉岛这个名字就像是某种致命的剧毒,一旦接触到和这个有关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也会掀起轩然大波,莫深也不列外,当杰克斯将他押送上车的时候,莫深依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后来,莫深被软禁在了市中心的警署大楼,虽然名义上只是作为杰克斯的外援协助办案,可是实质却已经失去自由,困在了杰克斯的监控范围之内。
为了想办法离开杰克斯的控制范围,莫深一直在寻找着机会,直到陆文浩他们二人来到警局分散了杰克斯的注意力之后,这才有了可乘之机。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刚刚逃出走廊的时候会恰好遇到陆文浩,更何况杰克斯当时也在附近,莫深没有办法,只能沿着安全出口的楼梯一路跑到楼上的停尸间,他本想在这里躲到晚上再出来,可谁知道刚刚走进停尸间后就被人打昏,再醒来之后便是晚上遇到陆文浩的时候。
“这么长时间被关在那柜子里面,你居然没被冻死,也是奇迹。”陆文浩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确实是事实,如果不是当时冷冻柜的温度被人刻意的调节过,如今的莫深怕也真是一具尸体了。
“虽然我不清楚究竟是谁将我关在那里面,不过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可能是在帮我。”莫深猜测道,“这种感觉我说不上来,就好像一直在被什么人监视着。”
“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最近我也有这种感觉。”陆文浩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噗嗤……”而坐在旁边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少年反而忍不住笑出了声,冲着陆文浩吐槽:“看你的怂样。”
“那也没你在停尸间里下的尿裤子怂。”陆文浩一拳打在少年的脑门儿,少年吃痛一声瞪着陆文浩不再说话。
“不过莫深,暂不说杰克斯为什么出尔反尔,你这么来回一遭,也就是说这个星期什么线索也没有弄到?”陆文浩转过头看着莫深。
“在去废弃研究所之前,我又偷偷去了一趟之前那个画家住的屋子。”莫深继续说道,“当时从嫌疑人凯恩的口中也试探出了一些讯息,在给杰克斯的证据中,我还是有所保留。在凯恩的画店里我找到了一个档案夹,里面的资料正是QHD的一些内部文件。”
于是莫深从床下拿出了一塌子文件,陆文浩拿到文件之后,第一页上的名单和自己在那个加密文件夹里找到的如出一辙,还有那几个基因的结构数据图,完全一模一样。除了这些之外,莫深找到的档案袋里还有一本牛皮纸的日记本。翻开日记,第一页的页脚,画着一个图案,依然是那个双鱼的图案,日记的署名是:blue.
莫深说日记前几页的内容大致是日记主人记录凯恩身体状况的内容,但是大部分都是状况良好,也没有特别的情况,但是翻到中间的时候,凯恩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连身体活动的机能都已经没有了,整日如同植物人一般躺在床上,并且记录的最终结果是凯恩的大脑已经濒临死亡。而日记的记录时间,正是他进入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然而莫深那天见到的凯恩虽然并不是完全的健康,但是至少不是日记中所记录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陆文浩自然知道,脑死亡意味着什么,凯恩能够像莫深所说的那样正常的出院,甚至照顾儿子,又开了画坊,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日记中的内容是假的,那写日记的人又是为什么要写一篇假的日记放在那里,除非他未卜先知知道有人要看,又或者,就只能说明凯恩的身份资料被人刻意的篡改了,当时凯恩可能并不是被带到了精神病医院,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被什么人进行了某种实验。
陆文浩甚至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可是即便是什么实验,这种骇人听闻的起死回生,恐怕也只有神话中才能见到了。
所以陆文浩只能更加的肯定,能够随意篡改嫌疑人资料,并且不受任何阻拦,甚至能够同时欺骗自己和莫深上钩的人,只剩下这个阴晴不定的所谓联邦调查局的杰克斯警官了,然而这也不过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
“不过这本日记究竟是什么人写的?听你们说了一堆虽然我也太懂,可是这个写日记的人一定就是关键的知情人吧。是不是可以从这个入手……”旁边的少年弱弱的说道,似乎害怕说错什么又迎来陆文浩的拳头。
“这边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莫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是他逃出警局时从杰克斯记事本上撕下来的,上面有他写的笔迹“是不是很眼熟。”
陆文浩拿起笔迹和日记本上的字体对比了一下,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上面的笔迹和杰克斯的自己十有八九的相似。
“杰克斯·本·阿弗列特,这个名字也在你手上的那份名单中,第三行,第五个。”莫深指着陆文浩手中的文件说道。
陆文浩迅速的打开名单,在上面寻找着名字,虽然其他的名字不认识,可是刚才从莫深读到全名的时候,陆文浩便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第三行的名字后面全部有一个单词B,就像是某个直系氏族一样。
“他们的名字全部是反过来的。”看出了陆文浩脸上的疑惑,莫深继续解释道,按照他们国家的起名方式,名字的顺序是按照教派、自取名、姓氏来的,然而在这些名字中B却涵盖了所有人,这个B并不是名字,而是他们所谓的教派,也就是说,这些人的关系是一个氏族,BLUE。”
“氏族……我怎么越来越想不明白了。”陆文浩现在的脑子就像是一团乱麻,清辉岛,名单,氏族,这一切仿佛都在说,清辉岛不仅仅是一个危险的犯罪机构那么简单,而且那份名单上除了这个氏族之外,还有周洋和霍炎的名字。
“明天你们回国吧。至少那里比这里安全。”这是莫深那天晚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再说完这局话的时候,莫深的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难看。
天亮的时候,莫深便趁着陆文浩和少年回到酒店拿回行李的时候离开了那间合租房,那个穿着灰色吊带背心的男人当时还很友好告诉陆文浩,欢迎他的朋友再来做客。
陆文浩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莫深,可却再次失去了莫深所有的消息,他甚至没有来得告诉莫深关于那份基因数据的比对结果。
于是下午两点,陆文浩和少年坐上了回国的班机,看着窗外浮在自己脚下的云层,来到Y国的这几天他好像是度过整整一年,本来是抱着答疑解惑的态度,可谁知道却带走了更多更多的谜题,甚至他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而身边的少年,从坐上飞机开始就一直睡着,看来是昨晚累坏了。
不过也算是个巧合,要不是这个少年在自己旁边当了几天跟班,怕这些日子他也会过的没这么潇洒,但又想到这个臭屁的小字竟然是蒙琴的弟弟心里就觉得一阵难以置信。
于是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揪住少年的帽檐将刚刚睡熟的少年给弄醒了。
“干嘛!”被扰了好梦的少年咆哮着。
“我记得你说你姐有喜欢的人……快告诉是谁呀……”
“滚。”
“说说呗。”
“烦死了……我困啊!”
而与此同时,在飞机略过的城市里,车辆行人来来往往,他们就像是城市的血脉不停的流动着,构成了一个城市庞大的机制。
每个人都有着它特定的角色,有些角色注定要忙忙碌碌,有些角色却注定走向写好的剧本,有些成为了救世主被人高高捧起,有些却成为了被践踏在脚下的垫脚石,成为了是救世主的道路,而他们的命运却没有人能够揣测的出,预料的到。
头顶上飞机轰鸣的声音,吸引了隐藏在人群里的黑色身影的注意力,他他起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掏出了手机,上面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号码,接着传来了一阵清晰的电话铃声,声音清脆而急促,穿越了来来往往的人群,直到惊飞了落在马路牙上的几只麻雀。
“今天天气还不错。”一个花店的老婆婆微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黑风衣男子,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也许吧。”而对方面如死灰,将手机紧紧的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