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我们,时常能从长辈的口中听到不同的传说故事,有些渐渐的变成了民间的童话,有些渐渐的转变成了诡异的传闻,而有些又渐渐的被时间消磨殆尽失去了原有的真相。当人们用眼睛看到那些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现象时,总会寻找一个理由来解释,那些被人遗忘的故事便会成为解释的唯一选择。可他们往往忽略了真正的真相,不仅仅是用眼睛去看的,更多的我们需要一些机遇,或是巧合,又或者是一些不可能与可能之间的冲突点。
当莫深抖落掉袜子上的灰尘时,那些细微的尘埃在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里形成了一颗颗晶莹的光点,按照一定的轨迹在空气中漂浮着。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木质横梁,屋顶的结构是木板拼接的构造,呈现三角形的对接,结构十分稳定。
旁边的凯恩,看着莫深脸上写满了困惑,或许他在思考,这个异国的男人是否真的能找到自己的儿子,如果没错的话,此时他插在裤子口袋的右手应该是在握着手机,随时给那几个门口带着的警官打一个求助电话,然而这一切都被莫深看在眼里,知而不问。
突然,莫深跳上了这张落满了灰尘的床,将手探到了床与墙边的缝隙中摸索着什么,一只袜子,一个口琴,一根长大约一米五的木棍,一个网球。
“就是这个。”莫深拿起了那根不知来历的木棍,然后冲着头顶的位置用力的捅了捅,头顶上的木板传来咚咚的声音,接着无数的灰尘从头顶的木板缝隙里落在了床上。
这些灰尘引起了站在旁边凯恩的一阵咳嗽。
接着莫深从床上走了下来,继续用木棍在头顶敲打着,从床边一直走到了铺着地毯的位置,直到听到咔哒一声,被敲到的木板发出了松动的响声,莫深用力将那松动的木板向旁边一移,竟然真的移了开来,阁楼的顶上突然多了一个‘天窗’。
透过这个‘天窗’可以看到一截绳子裸露了出来,莫深用棍子将绳子勾了下来,刚好垂进了屋里,用力向下拽却牢牢的固定在屋顶上。
“这是怎么回事,有这么一个出口,房东怎么并没有告诉我们。”凯恩难以置信的看着房顶上的出口。
“或许我们该上去看看屋顶上到底有什么。”莫深指了指屋顶,然后又看着凯恩说道:“不过在那之前,不如先来说说您儿子的事吧。”
“我儿子?”凯恩疑惑道:“不知道先生想知道关于我儿子的什么事?”
“那就从你们搬到这间屋子时候开始吧。”莫深说道,“包括那个关于这间屋子的传说一起。”
“搬来这里应该是在1996年的六月,在这里住了也有十多年了,那个时候我的妻子早早去世,只留下了我儿子埃尔文,那个时候他才刚满一周岁,因为没有多少存款,付不起其他地方的租金,就只好租了这间。那个时候我没有固定的工作,所以只好靠着画画的手艺为生,就这么一边卖那些画,一边看着埃尔文一天天长大。后来十四岁的埃尔文不仅继承了我的手艺,更是青出于蓝,于是后来店里大部分的生意都由他一个人来完成。直到某天,埃尔文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有时还恍恍惚惚的告诉我,每天晚上他都能听到耳边有一个声音在呢喃,让他烦躁不安。有好几个月,因为睡眠质量不好,可怜的埃尔文还生了病,在医院呆了一个星期才出来。不过说也奇怪,就是从医院出来开始,他就再没有听到耳边的声音,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他15岁生日那天,那天他找来了时常来找他画画的几个朋友过来开Party,可是等晚上的时候那个声音重新回到了他的耳边,我一直觉得就是他那些个不知来历朋友诱发了那声音。可是直到现在,埃尔文他失踪了,我才真的意识到这鬼魂的严重性。如果不是被人绑架,那么就只能相信,就是那个徘徊在这间屋子的鬼魂带走了他。”
说道这里开恩的情绪有些激动,看得出来失去儿子对他造成了多么重的打击,这种打击甚至让他狠不得尽快搬离这里。
于是关于埃尔文的事也差不多了解的时候,莫深随着凯恩也来到了屋顶上。
因为凯恩的油画店正是坐落在一个居民区的巷子里,因此除了凯恩的油画店之外,和油画店为邻的大部分是居民楼,屋顶上一般没有什么人上去。
可是正因为如此,如果屋顶上放着什么东西,也能一目了然的看到,所以当凯恩看到那根通往埃尔文卧室的绳索安安稳稳系在屋顶侧面那枚深深钉在墙壁里的铁钉上时,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凯恩还看到就在绳索边上放着一个墨绿色的大袋子,袋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看起来很重。
凯恩有些犹豫,站在原地始终挪不开步子,站在凯恩身后的莫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自己去看。凯恩咽了口唾沫,双手在他那花花绿绿沾满了颜料的围裙上摸了摸,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个袋子的跟前。
他蹲下身,缓缓将口袋上的拉链拉开,直到一团红褐色的头发映入他的眼帘,再然后是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他自然认识,躺在这里的,正是他的儿子!
“啊——”凯恩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指着眼前的袋子,口中一直重复着“不可能”,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我帮你找到了儿子,而你也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吧。”莫深冷漠的站在不远处望着那个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
“我儿子怎么会死,是谁杀了他……不会的……他不会死……”凯恩嘶喊着,两只手用力的扯着他那本来就已经稀少的头发,他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不停的嘶吼着,与刚才在店里的样子截然相反。
“凯恩·阿克力一名业余的油画家,1984年被送入在伦敦的阿斯葛洛精神病医院,当时被诊断为遗传性认知障碍症,并且还有轻微解离人格障碍症,被送入医院之后,妻子便离开了他,给他留下了一个男婴,1996年,经过了长达12年的治疗观察,因再没有出现发病症状出院。出院后的阿克力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并且带着他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然而因为自己的患病记录,阿克力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他只好在远离市区的贫民宅租下了一间小屋。或许阿克力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到了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就在出院后的两年,这间小小的油画店却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命案,被害者是一个十五岁的红发少年,当时他被铁定钉在天花板上,血顺着钉在他身上的铁钉一滴滴的落在了地板上,直到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拨打了报警电话,而这个报案人正是阿克力,而死者正是报案人的儿子埃尔文。因为当时没有充足的证据和没有找到作案工具,所以案件迄今为止一直是个悬案。”
说道这里,莫深依然站在原地,而一直坐在地上撕扯头发的凯恩,却渐渐平息了嘶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将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拿开,涨红的眼睛瞪着莫深,嘴唇有些干裂:“你骗我,如果我的儿子三年前就死了,那下面的那些画是怎么回事,你也说过,那些画并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凯恩·阿克力,他的画为什么会多变呢,在来找你前我便已经打听过了,因为在精神病医院的时候,他的右手曾受过伤,因此出院后一直都在用左手画画,知道这么多年之后,右手腕也恢复了不少,虽然不如左手灵活但也还是可以拿的起笔的。”莫深继续说道,“我说的没错吧,凯恩·阿克力。”
“阿克力……凯恩……阿克力……”凯恩有些恍惚,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右手的手腕上确实有一个两厘米的伤疤,他似乎想起来了,那个时候那些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人将他捆在床上,可他不想躺着,因为他不是疯子,不需要治疗。
“不,你是在说谎!我儿子的尸体就在这里!他不可能在三年前就死掉!”凯恩怒吼着,然后指着身后的袋子,试图用手将袋子拖过来,可是手一拉,却拉到了一个空的袋子,里面除了一把锤子,和几枚十厘米左右的长钉之外,还有几件沾满了黑色污渍的衣服,根本没有什么埃尔文的尸体。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尸体,一切都是你想象出来的,阿克力,你好好想想,你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莫深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凯恩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你记不记得,埃尔文死的那家屋子并不在这里,而是位于另一个贫民区的小廉租屋,当时案子没有结束你却收拾行李悄悄离开了那里,三年之后你却又出现在了这座城市,在这个街角开了这家仿制品油画店。”
“埃尔文……我的儿子……”凯恩的脑海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连他都无法控制的嘶吼之后,他仿佛看到自己满手鲜血,而自己的儿子瞪着眼睛在天花板上看着他。
“是我……是我做的……那天他翻出了我在精神病医院的那些医疗记录,他和我吵架,还说要去找他的母亲,我一怒之下就……”凯恩颤抖着说道,声音像是在笑,却又像是因为恐惧而感到战栗,那双血红的眼里竟是有透明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后来你离开了那间廉租房,开始了躲躲藏藏的日子,而现在你还是被找到了,你无法控制自己,在你的记忆里你的儿子依然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开着这间油画屋,可是这却让你更加病入膏肓,你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直到你再次报警说儿子失踪,你才意识到,三年的逃亡生活可能就要到头了,所以你才要立刻离开这里。也幸亏在楼下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偷偷观察你的警察,他手中拿着一张红发少年的照片,可那却不是你的儿子,而是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在被送入医院前的照片,那个时候恐怕你也只有十八九岁吧。”说道这里,莫深一只手放在了口袋里,然后缓缓的蹲在凯恩的面前,“经历了整整三年的悬案,终于该结束了,我亲爱的凯恩·阿克力。”
随后莫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然后熟练按下发送按钮,作为三年前悬案的证据,如今真正的凶手也终于承认了罪行。
“不!不!我会和我的儿子去下一个城市!我们会好好的活着!这些秘密要直到走进它们跟着我一起走进坟墓!”突然凯恩怒吼了起来,然后顺手拿起了袋子里的锤子冲着莫深挥了起来,下意识的莫深闪躲了开来,但是却被凯恩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眼看着铁锤就要砸在他的脸上,莫深下意识的用手里的手机一挡,塑料的手机外壳被一锤打碎,手机传来了滴滴的警报声,可能是警报声惊扰了凯恩,他犹豫的刹那间,莫深挣脱了束缚准备逃离屋顶。
然而凯恩依然像一头野兽一样追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跑到梯子跟前,凯恩竟然一把拉住了莫深的黑大衣,将他整个人又脱回了屋顶,眼瞅着锤子就要砸下,莫深只听到耳边传来喷的一声枪响,举着锤头的凯恩突然倒在了自己的身边。
莫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凯恩的胳膊,用手试探了一下对方的脉搏,看来只是中了麻醉枪。
一个小时以后。
街道的咖啡店里。
穿着黑风衣的男子摘下了眼镜哈了一口气,然后用衣袖将镜片擦了擦,然后重新带回了鼻梁。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皮肤粉白的男人,金发碧眼年龄也不算大,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警方制服,他端着咖啡杯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想不到您真的做到了,至于我们和您的约定也会履行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得如实作答。”
“我猜你是想问我怎将这沉淀了三年的悬案一天之内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