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陆文浩才刚从医院出来不到一天,就接到电话,从半个月前被抓之后一直不肯开口的霍炎终于开口了,来不及收拾东西的陆文浩就匆匆的从家里赶往局里。
才走到警局门口恰好撞上了被押送着准备上车的霍炎,童鑫明也刚好在场。
这才知道,原来霍炎终于同意去医院帮舒心解除催眠,而之所以同意正是因为就在两个小时前,莫深曾经来过这里见了霍炎。
虽然不知道莫深与霍炎说了什么,可是听童鑫明说此刻莫深已经前往机场,因为就在两天前莫深便决定去往国外调查关于清辉岛的事情,按照童鑫明所说,是因为在体育中心发生的那件事让莫深对于清辉岛的事情也开始怀疑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资料,清辉岛的这个机构曾也出现在Y国。
所以这次只身一人前往Y国,也算是势在必行。
就算是对于莫深陆文浩心中也有一团疑问,可是看看时间,即便是能够赶到机场,恐怕也赶不上飞机起飞的时间了。
下午两点,经过半个月梦魔折磨的舒心,终于重新恢复了神志,但是从舒心醒来的那一刻,陆文浩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舒心,不是不见,而是因为舒心刻意的躲着他,还特地让童鑫明将陆文浩拒之门外。
童鑫明虽然一直说好歹大姑娘家,被看到了这样落魄的样子,终归还是会害羞的。
但是按照陆文浩对舒心的了解,这和她的性格倒有些不符了,隔着平时丫头也大大咧咧惯了,有什么事就说什么的直肠子,哪里懂得害羞是什么。
既然舒心不愿意见他,他也只好离开医院,可也正因为这几日他也刚刚出院不久,局里难得给他这个独苗法医放了个小长假。
这些天被抛尸人的案子弄的头昏脑涨,甚至在住院的这些日子里他都依然在思考这件事,上次他们三个之所以去体育中心,是为了去找那第三具尸体,可是尸体没有找成反倒是差点丢了命。
既然没法去看舒心,倒不如去看看霍炎这件事的结案卷宗,虽然之前已经听童老大说当时他们封锁大楼之后在他们三人出事的楼层里确实发现了一堆骨灰,只是那些骨灰是被藏在拳击沙袋里面,应该是之前内部人员悄悄将沙袋掉了包的缘故。
但是不管怎么说莫深这个大神棍确实没有说错。
回到局里,他找到了关于‘抛尸人’霍炎的卷宗,然后翻阅了起来,可是上面并没有记录莫深上午和霍炎之间的审讯对话,有的只是当时在现场发现的一些证据线索,和当时霍炎被捕时的照片和记录。
陆文浩放下了卷宗,在档案室里来回的踱步,档案室一共有三排架子,每一排架子一共有八层,每一层上都摆满了不同案件的卷宗,按照日期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排列着。
走到五年前的卷宗前时,陆文浩停下了脚步,面前的卷宗架子上已经落满了灰尘,就在架子中间第五层的位置上,有一个黑色的档案袋,里面放着的档案,已经整整五年没有人翻阅过,甚至这个黑色的档案袋被视为警局所有人最抵触的一个东西。
如今在这一排卷宗当中,显得那么刺眼,他想要伸手去拿,可是心脏的位置却仿佛被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的刺痛,那根刺深深的扎在心里,拔也拔不掉。
那片黑色就像是沙漠里无端出现的一道裂缝,深邃而看不到底,吞噬掉了周围所有的沙粒,可是却永远无法将它掩埋,不停的沉陷,沉陷,最后变成了吃人的流沙,而陆文浩便是站在这流沙边上的一个末路旅人,无助,恐惧。
本来拿起来的手,还是缓缓的放了下去,这份卷宗里的东西,就是当年那个人死亡的证明,是那个人背叛了所有人的证据,也是那个人从此从自己心里抹去的原因。
“你,听过清辉岛吗?”陆文浩说完,却不由的想要嘲笑自己,明明那么狠那个人,却不知道何时养成了一个习惯,总是回想着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档案室,面对这些架子上的东西,只想着满足自己好奇心去一看究竟,可却被那个婆婆妈妈的家伙给阻拦了下来,说什么千万别弄乱。
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怎么可能随便把这么重要的卷宗乱弄,在陆文浩看来,那个家伙唠叨起来的样子和那些街角里的阿婆阿婶有的一拼,于是就在那家伙在卷宗里翻看着案件的时候,他一般会坐在墙边的那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也让陆文浩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那个人安静的一面,虽说他总是有着一成不变笑脸盈盈的样子,可是当他专心的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有时候也会露出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顾虑,如果是棘手一些案子,他会用手摸着外套上的第二枚口子,从逆时针的揉搓两下,有时候看到卷宗里出现遗漏的地方,他又会像是一只灵敏的猴子,迅速从右手边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他的小本子,迅速的在上面写写画画,写完之后头也不抬的用另一只手缕过档案袋,熟练的抽出其中的一个,这也是让陆文浩佩服的地方,或许全局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会如此用心的去分析那些已经告一段落的案件,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清晰的记住这档案室里文件的位置了。
在档案室里,一呆甚至有时候会是一天,而这一天,陆文浩甚至都要陪着他,就算是他想溜出去也会被那个人发现,索性他也断了溜走的念头,就这么陪着他一直呆到傍晚。
陆文浩摇了摇头,将这些无用的思绪从头脑里赶了出去,即便是这些回忆依然存在,可是却已经是过去式。
就这么,陆文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档案室。
陆文浩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来过这家酒吧了,当年自己还在念高中的时候也曾在这家店里打工过些日子,但是因为酒吧平时晚上的工作太忙,所以干了不到半个月他就辞掉了工作,去了离家比较近的小吃街工作,而这些他当时也没有和外婆提起。
所以唯一知道他来过这里的,也只有当时在这里认识的几个兄弟了。
陆文浩坐在角落的位置,向调酒的小哥要了一杯红酒,掏出手机自顾自的翻看着通讯录里的名字。
“浩子你可是很久没有来看哥儿几个了,怎么当了法医之后就瞧不上我们了?”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陆文浩抬起头,只看到一个长相普通,却染着红色鸡冠头的小哥将一杯红酒放在他的面前,然后看着自己调侃着。
这个人正是酒吧里和自己一样打杂的家伙,名叫康西,当时也算个无业游民,比自己大了三四岁,初中念了一半就跑去外地打工,可是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跑回了老家,当时因为他这个名字很特别,几个兄弟都嘲笑他叫了个帝王名,却一副乞丐命。
“呵呵,你小子几年没见总算是走上了人生的巅峰,放下了大扫把,当起了调酒师,我是哪辈子积了德,能喝上皇帝调的酒。”陆文浩也随即调侃道。
“臭小子,别拿老子名字开玩笑,小心朕叫几个护卫把你这脑瓜子砍了。”说着康西一把揽住陆文浩的脖子,一副要教训他一顿的样子。
可是奈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此几个小玩笑,倒是让多年未见的两人反非但没有生疏,反而更加亲近了些。
“白毛和老猴呢?”自从外婆去世后,陆文浩被那个人带走,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这些个酒吧的兄弟,这次虽然见到了康西这家伙,却没有见到另外两个。
“你估计还不知道,白毛就在半年前出了事,死了。”康西说道这里的时候不由的叹了口气“当时听说是医疗事故,可谁不知道,给他开刀的那个医生收了白毛死对头的钱,在上面做了手脚,加上白毛之前对人家也做过一样的事,也算是因果报应,这事也就没有声张。”
“倒是老猴,和你一样从良了,结了婚,生了孩子,在邮局找了份稳定的工作,生活别提有多好了。”康西说道这里满脸的羡慕,头上的红鸡冠子也仿佛更红了。
“呸,什么和我一样从良了,哥一直都是大大的好良民。”陆文浩故作嫌弃的瞅着康西说道。
“就你还良民,几年前你不也和我们去下面场子里做过事么,那些赌徒的钱花着不也挺顺手么。”康西笑呵呵的说道。
“切,反正那些赌徒没什么值得同情的。”陆文浩的父亲曾经就是个常年熏酒的赌徒,赌博如吸毒,这一点都不假,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最后为了钱,杀死了自己的亲人。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些年你在局里呆的怎么样?听说那个老穿着黑风衣的警官待你很不错?”康西寻问道。
“什么黑风衣警官,我不认识。”被猛然提起那个人,陆文浩自然不想提及:“倒是干法医确实也不错,整天摸摸尸体,写个验尸报告,要比成天躲在地下骗人痛快。”陆文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这酒真难喝。”
“摸尸体!?兄弟你这胆子够厉害,我可不敢,光是看着血我都晕。”康西一副害怕的样子,倒是逗笑了陆文浩。
“不说这个了,倒是你,难道真打算一辈子混在这里?据我所知,就算是调酒师你这调酒水准估计也干不了长久吧。”
若是隔着别人估计要为这句话翻脸,但是正因为是朋友,康西也知道陆文浩这是在为他担心,“没办法,不干这个,也没找到合适的活。虽然前几个有几个穿着体面的男人过来说要请我去他们公司工作,可是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公司?什么公司?”
“听说是香水公司,老板是周洋,奥对,就是之前发生凶杀案的那家公司,案子不就是你们局破的么。”康西说道,“那老板人到是不错,说是给我找个安保人员的职位,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我打架打的不错。”
“周洋?”陆文浩微微一皱眉,自己和周洋虽然见过一次面,可是这个老板的城府却深的很,再加上之前体育中心想要杀自己的那个人就是周洋身边的人,很有可能这个周洋暗中已经对自己做过不小的调查,这个时候找到自己的朋友,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最好不要去,周洋是什么人,他那么大的公司会缺保安人员?而且还专程找人来请你?你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被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不对,我就是一个调酒师,他也没必要非让我去。得就听你的。”康西点了点头说道,“哎,不过我想起一件事,当时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才没有跟着他们走。”
“什么事?”陆文浩疑惑。
“他们和我说只要干上几个月,他们会带我去一个更好的工作地,不仅有着全年固定的奖金,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因为他们说只要去了那个地方,每个几年是不能回来的,你知道吗,那笔抚恤金简直大到难以置信,整整一千万!”康西说道这里的时候整个眼睛都瞪了起来,可以想象这笔钱有多么难以置信。
“对于一个安保人员来说,确实难以置信,他们让你去哪?”陆文浩追问道。
“名字有些奇怪,就和那几年看金庸小说里的桃花岛一样的地名,叫什么清辉岛,我差点以为真是个武林高手聚集的地方,让我去了修练几年变成什么超级保镖……”可是刚说了一般,康西看到陆文浩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你怎么了?”
“你再说一遍那地方叫什么?”
“清辉岛怎么了?”康西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