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天就是赶集的日子,今天张铁牛便没再出猎,而是在家里整理起来那些风干的猎物。
其他人也跟他差不多,今天都是准备的日子,每家每户都把积攒了半年的一些可以用来交易的东西取出来,或是用绳子绑好,或是放到了箩筐当中,或是拿到外边曝晒。
在村中走了一圈,张铁牛也只是用一爿狼后腿跟村里的篾匠大叔换回来了两只特大号的竹筐。自己既然要去赶集,那盛东西的工具当然是不可少的,这两只竹筐是他早上向篾匠大叔订做的。至于大叔家里以前做好的,因为太小,根本就放不了多少东西。
当时他把竹筐拿回去的时候还把大家吓了一大跳。这么大个,如果放满了东西,那还怎么挑得起来啊?
不过别人做不到,并不代表张铁牛也做不到。把两个大竹筐挑在肩上,再加上那根由硬木新制成的特大号扁担,张铁牛整个人在赶集的队伍中显得特别的惹眼。
全村的人都对他佩服不已。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更是频频对他侧目。不过因为家中父母严令自己的女儿对张铁牛不得有任何想法,那些大姑娘们也只能够远远地看着,却也不敢上前搭讪。
“娃儿啊,你这筐里到底装了多少斤重的货物啊?”一个半死不活的大叔看到张铁牛这么拉风的行头,心里羡慕不已,呵呵,我不排除,他的眼睛是盯着筐内的那些干肉,只是自己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来换的,他也只能干吞口水而已。
“呵呵,是赵大叔啊,大概有五六百斤吧。”张铁牛憨憨一笑,说道。他的两个竹筐里都放满了干肉,只是一个上面还放着那些兽皮,另一个里面则是纯粹的干肉,上面则是绑着几个大葫芦,那是准备用来盛酒的。
没错,刚刚问话的便是村头的曾经村里的首富赵大叔。只是自从两年前被王县丞带人揍了一顿之后,他便落下了病根,现在肩头上最多也就挑个一百来斤的东西,走路还急喘不已。
“嘿嘿,铁牛这娃儿厉害吧,你看他挑得多利索啊,五六百斤啊。哪像你这个喂狗的,挑个这么小的担子便累个半死。”这是篾匠大叔取笑的声音,“看看吧,这还是俺老刘特意为娃儿订制的呢,瞧瞧咱这手艺,嘿嘿,这可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好的了。你看别人谁的筐子能够做到俺老刘这么大个。”可能是受到昨天张铁牛的影响,他后来又赶制了两个大筐,现在每个大筐里套着七八个小筐。这都是他这次赶集拿去卖的东西。
除了这些,他还精明地把筐子暂时借给了身边缺筐的村民们,毕竟自己一个人也不可能带着那么多的筐子进城。借给村民也算是一个双营的事情,到了集里,等他们把货物腾出来,他马上就可以拿回来卖给需要的人。
“呵呵,这有什么,想当初俺年轻的时候,不也能够挑上两三百斤吗,现在老了有什么办法。不过,呵呵,比一个肩不能挑,背也不能扛,只懂得鼓捣竹子的糟老头好多了。”赵大叔倒也并不觉得害臊,耸了耸肩上的担子,故意大踏步地走了两下,只是就这样子显摆一下,也把他累得直喘。
“好你个喂狗的,有本事你别用俺老刘编的筐子,呼,呼呼,逞强吧,逞强吧,让你逞强吧,哈哈,喘死你。”看到赵大叔直喘的样子,篾匠大叔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还哼起来歌儿来。把一众村民看得大笑不已。
这次赶集,除了留下几个看家的,不管男女老少,大部分都来了。
除了这些肩挑背扛的人,队伍中还有几辆板车,往往都是板车上放满东西,一家人推搡着板车前进。
一行人,一边走,还一边谈笑着村里各人的家长里短,嘻嘻哈哈地,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二十里路,大家走走停停,从清晨出发,一直赶到日头接近晌午才抵达集市。
整个集市上闹哄哄的,已经有好几个村子的人到达了,大家都正在那里吆喝得起劲,见到这一只队伍来到,遇到熟人的则是纷纷打起了招呼。
张铁牛跟着众人一直来到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才停下来。这个集市已经形成了不知道几百年了,基本上每一个村子都有一个固定的地点,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有人来抢他们的位置。
除了这些来自各地的农民之外,这县城里面也会有很多人赶过来,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有些则是过来进山货的。
“山货,山货,买山货嘞——”刚一到达,便有村民吆喝了起来,而张铁牛则是放下担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他,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新鲜的味道。
“憨子啊,喊起来嘞,不然哪有人来买你的东西啊。”崔婶交待张铁牛一句,便自顾自地喊了起来,“酸菜,酸菜,自家泡制的酸菜嘞……又酸又香的酸菜嘞……”
看着这些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张铁牛不由哑然失笑,他这里继有毛皮还有肉干,却不知道该如何喊才好。
不过大家都这样喊起来,他不喊两嗓子却也说不过去,于是清了清嗓子,也学着大家的样子,大声地吆喝了起来:“兔子兔子,风干的兔子嘞……松鼠松鼠,风干的松鼠嘞……豹子豹子,风干的豹子嘞……毛皮毛皮,上等的毛皮嘞……”
声音有如钟响,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这毛皮是属于什么样的品种,不过为了吸引路人的注意,当然是往好的方面喊。
“嘿嘿,真厉害!”村民们纷纷对他竖起了手指头,呵呵,别想歪了,不是中指,而是大拇指。这是赞扬他喊得大声呢。
果然,他刚刚喊完,马上便有人向着这边走来,基本上都是过来看报稀奇的,因为他刚才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大家都想过来看看他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还是老样子,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半大的小孩。
“大哥哥,你这东西能够吃吗?”一个小孩子舔了舔嘴唇指着那一筐风干的猎物问道。看样子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的孩子,因为很少见到过肉,所以对于这些风干的东西特别的好奇。
“能,当然能。”张铁牛抓起自己准备用来当午餐的肉块,撕了一小块给他道,“来,尝尝。”说话的时候,自己也撕了一块扔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了起来。这二十里路直下来,他那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哇,真的很好吃耶。”那小孩咬了一口之后,在那里大叫。
如果筐内都是这种熟食,那这可就是一个免费的广告了,无奈的是除了他特地带来的这两块肉,其他的都只是风干的而已,并不能直接食用。
“小伙子,这毛皮怎么卖?”等了一会,终于来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
“大叔,这可是上好的猎豹皮啊,你看,整张都是完好的呢。”张铁牛放下手中的熟肉,在一块布条上擦了擦手,拿起一张豹皮介绍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开价,因为他根本就不懂行,并不知道市价是多少。
“嗯,这个还不错。开个价吧,这几张豹皮我全要了。”随意地翻了一下豹皮,那个商人点了点头道。
“这个……您开个价吧?”张铁牛想了想道。
“这样啊……这种豹皮确实算是挺好的,剥的时候还保留了完好,虽然不能算是上等货,不过比起一般的却是好了许多,我看这样吧,一张我算你五百个铜子,你这一共是十二张,总共六两银子。”中年商人作出一副深思的样子,缓缓说道。
“啥?六两?”张铁牛还没有说话,崔婶已经被吓了一大跳,张铁牛没有什么钱的概念,可她却是知道这六两在农村可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跟她一样,其他的村民同样是被这个价格给雷住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种色彩鲜艳的豹子毛皮其实是非常珍贵的制衣原料,只是跟那些高贵的狐皮一样,在市场上都非常难得。以前那些拿来卖的,基本上都还有些箭伤或者剥皮的时候已经破坏了整体,不像张铁牛手中的这么完整。其实说起来,还是有许许多多的猎人猎到过这种豹子,只不过许多人并不知道它们的珍贵,直接给浪费掉了。
“那这些呢?”张铁牛一时还没能够搞清楚市场价格,所以便问起了那七张自己好不容易保持完好的狼皮。
“这个啊,这个似乎是狼皮吧……唉呀,这种东西可就不怎么容易卖了。”那中年商人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过他的心里却乐开了花了:“狼毫,哈哈,完全的狼毫啊,只是可惜了,这小子不识货,把这上好的狼毫都给糟蹋了,竟然只当皮革来卖,哈哈,这可便宜我了。”
“是吗?”张铁牛虽然没有过卖东西的经验,可是因为这么一个月来与野兽搏斗中已经养成了异常敏锐的眼力,那商人瞳孔那闪过的细微变化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是啊,是啊,狼皮这东西可不值钱了,嗯……”中年商人故作姿态地沉吟一会,道,“这样子吧,看在你卖给我这些豹皮的份上,我呢,就吃点亏,把你这狼皮也一起买下来了。一张十个铜子,怎么样,这已经是亏本价了,不能再多给了。”
“是吗?让您亏本怎么可以呢。”张铁牛劈手便把狼皮从那商的抚mo着的手中夺了回来,摆了摆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您现在可以离开了,我这里不欢迎你。”心里暗骂不已:“奸商,竟然敢宰我,惹毛了老子,看我不把你给揍扁了不可。”
“好,好,小兄弟,这句话说得好,周扒皮啊,人家小兄弟这里不欢迎你。兄弟这丛林金毫可一点也不比这金丝豹的皮毛差啊,竟然有人妄想要用十个铜子就把他买下,嘿嘿,周掌柜的铜子恐怕是金子做的吧?”一个青年摇着一把纸扇风度翩翩地行了过来。这大热天的扇子当然是没有问题,不过看他穿着长衫,度着方步的样子,却是显得非常滑稽,好像是正在走台步的戏子似的。
“原来是朱公子啊,呵呵,什么风把你这个堂堂朱大公子吹到这种市井来的啊。”中年商人本来听到笑声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便想要发做,不过看清楚来人之后,却只好把怒气压了下来。
“好说,好说,朱某本来只是路过此地,不过看到这里刚好吹了一股歪门邪风,所以便过来看看了。”朱公子的话中夹杂着一把把的软刀子,倒有指着和尚骂秃驴的气势。
看来两人不和,而且还是相当严重的不和,不然也不会一来便针锋相对,对对方冷嘲热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