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在进行他的最早的那次欧美之旅时,在巴黎与一位法国姑娘有过短暂的爱恋。
当时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长相难看,毫不动人,不会有姑娘爱他。
一天傍晚,他闷闷不乐地走进一家舞厅。一个身材苗条的金发女郎注意到他神情忧郁,便走过来问候他。
女郎问他是不是失去了亲人。阿尔弗雷德回答说,他失去一切幻想。诺贝尔向她诉说自己的悲观情绪,而女郎却责备他缺乏生活信心,提醒他要有坚强的意志。他俩一直谈到东方破晓,并为终于取得一致的意见而感到欣慰。分别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第一次相遇之后,他俩约会了几次,最后以一吻定情。
不幸的是这段罗曼史猝然告终,因为那位姑娘突然病逝。
这使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受到极大的打击,心灵受到严重的创伤。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断地回忆两人在一起的短暂而幸福的时光。
此后的阿尔弗雷德·诺贝尔滋长了某种远离异性的习惯,推崇一种柏拉图式的恋爱观,追求与肉体关系绝缘的爱,到了暮年,他仍然梦想这种天国的爱情。他在那时写的一个剧本里借圣母玛利亚的嘴说道:
“宛如昨天才发生的一样,我清楚地记得圣灵怎样赋予圣子以生命,没有床笫之乐,可是那一阵愉悦只有在天堂才能享受。”1876年,三十三岁的贝莎·金斯基以诺贝尔秘书兼管家的身份走进了阿尔弗雷德·诺贝尔的生活,使他的爱情之火死灰复燃。诺贝尔对贝莎一见倾心,渴望她成为女主人。
贝莎虽然对诺贝尔亦有敬慕之情,无奈已心有所属,不久便离开诺贝尔远走俄国高加索。她在后来返回巴黎之后,与诺贝尔仍然保持着终生的友谊。那是在1875年,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发明爆炸胶之后,从不知疲倦的他这时也有了如释重负之感。他把自己的寓所重新装饰了一番,又请来一名巴黎著名的室内装饰师,委托他给楼上空着的房间都配上家具。看着装饰一新的房间,诺贝尔感到缺少一位有教养、会应酬、办事干练得像女主人一样的女管家,最好这位女管家能身兼二职,把秘书的工作也能顶下来,因为他同时迫切需要一名秘书。诺贝尔觉得用一个人总比用两个人少些麻烦,如果找到一个集女管家、女秘书、“女主人”于一身的合适人选,付再多薪金他也在所不惜。于是他想在欧洲的一家大报上登广告。
从哪个国家有希望聘请到这样一位理想的、称职的女士呢?诺贝尔首先想到了奥匈帝国的首都维也纳,那里的年轻妇女有教养,尤其擅长外语。虽说去维也纳的机会不多,但每次去都给他留下良好的印象。
但是当诺贝尔真的要动笔写广告时,却意识到这样的广告很可能会使他陷入一个被人误解的危险境地,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这个广告容易被人看成是一个中年阔佬想找一个廉价的姘妇,要不然就是一个老光棍不择手段急于要找个配偶。要避免这两方面的嫌疑都很困难。他左思右想,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有趣的念头:以往自己一向迷恋于科学发明、出售专利和组织生产,生怕有人打扰。在接触异性中经受创伤的他,尤其对女人总是若即若离,现在,如果自己做一次这样的冒险,说不定会使他得到命运不肯给他的东西。
第二天,他把广告稿寄给了《哈布斯王朝》(奥地利王朝最大的一家报社),广告说:
“居住在巴黎的一个有钱的、受过高等教育的老绅士聘请一名懂得几种语言的成年女士担任他的管家兼秘书。”
信件发出后,阿尔弗雷德·诺贝尔产生了几分好奇心:
有谁会来应聘呢?她们是怎样理解广告词的呢?她们会抱着什么目的来应聘呢?尽管要求很高,但应聘的人数比预期的要多,而且都自信能够有资格担任诺贝尔的秘书。当然,这当中有许多人是自作聪明,事实上能懂几门语言的人也是很少的。
其中有一封用法文写的信引起了诺贝尔的注意。这封信的署名是贝莎·金斯基伯爵,她是个贵族出身的奥地利人。从她愿意应聘来巴黎担任这一工作来看,这个古老的贵族世家到她这一代已经衰败,要不,她可能是一个冲破一湾死水而漂泊异乡的流浪女。她的法文写得很出色,不论是文字还是语法上都无懈可击,在谈到自己已三十三岁还是独身时尤其显得率直而庄重,文字间没有丝毫轻浮的流露。
诺贝尔决定在聘用之前对她做更深入的了解。他用英文写了封回信,告诉她自己的工作飘忽不定,这将会给她的工作带来相应的困难,还附带讲了自己有哪些爱好和憎恶。
贝莎立即来了回信,信中表示了要来诺贝尔身边工作的愿望,并表达了自己立身处世的大胆和乐观主义态度。
收到贝莎的第二封回信后,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看来她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她过于自信,对有疑虑的人不屑一顾。在这次复信时,阿尔弗雷德更加注重实际,他明确地告诉对方,自己希望请一个人来管家,而不是要她来约束自己。贝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下一封信写得很含蓄,暗示自己在生活中屡遭挫折,不会给主人带来精神上的伤害。寥寥数语打动了诺贝尔的心,也引起了他的不安和深思。终于诺贝尔用一封信结束了这样的书信往来。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对工作的要求、每月的薪水,并询问贝莎何时能够来巴黎任职。贝莎的回答极其简短:“立即启程。”
贝莎乘坐东方号特快列车于清晨到达巴黎。诺贝尔亲自到车站迎接这位未来的管家兼秘书。因为他想一睹贝莎的容貌是否与自己想像中的一样。一见面,诺贝尔心里就美诺贝尔滋滋地一惊,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漂亮,贝莎的惊讶也不亚于诺贝尔,因为她所见到的诺贝尔并不像广告词中暗示的那样年老力衰。
寓所里为贝莎准备的房间里的家具还没有备齐,诺贝尔就先送她到金莲花大旅馆休息。午饭后,他俩驱车前往香榭里舍大街游览。
尽管两人是初次见面,但彼此之间并没有完全陌生的感觉,因为他们的交谈其实从通信时就开始了。对许多话题他们有共同的兴趣,但由于不同的经历与年龄,因而看问题的出发点却很不一致。贝莎发现诺贝尔的谈吐富有感染力;而阿尔弗雷德对自然科学和哲学著作涉猎之广和用力之勤也给贝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像她这样具有高深教养、良好气质,精通外语,而又富于文学知识的贵族妇女在世界上实属罕见。贝莎受雇之后,曾把对诺贝尔的看法写信告诉她的朋友们:“诺贝尔先生非常富有,在巴黎有一栋豪华住宅,他的生活起居从不受别人干涉,性情孤僻并坚持他的独身主义……家中的陈设富丽堂皇,有最上等的家具、装潢及厨房设备,并雇用一流厨师,可谓极其奢侈……像他这样有钱的富人,难免要铺张一番,这也是人之常情……他有豪华的马车和俊美的健马,他经常喜欢独自一人驾车出游,而从不愿邀人同行……但对诗和小说而言,他知道独学无友的话,则肯定孤陋寡闻,所以他需要能共同研读交流的伙伴,凡是有文学家聚会的地方,他必定前往参加,并洗耳恭听别人的见解……我时常与诺贝尔先生论及文学,他特别喜爱雪莱的诗文,并且深受雪莱和平主义的影响……但我永远无法了解诺贝尔先生为何从事着与他的和平思想完全背道而驰的炸药事业。每当我问及此事,他总是苦笑着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由于诺贝尔工作繁忙,他在一天中最多只能陪贝莎一起消磨两个小时。他带她看了自己的寓所、实验室和为她准备的一套房间。在贝莎看来,为她准备的这套房间与以前住惯了的那些宅第相比,显得过于朴素了。她也不喜欢那种拿破仑时代式的家具,令她满意的是房间通风,窗外还有一个美丽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