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殿,玄端坐在王座之上,祭坛上的一切都让他彻夜难眠。“蓝色的光,蓝色的光!”玄一遍又一遍的复述着,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十八年前的一幕。
创世第一千零二年,中州附属河套地区,帝心镇。灾难爆发后的经过半个多月,剧烈的地震毁灭了帝心镇的一切,幸存的人们哭泣着,更有成千上万的尸体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原先被称之为人间的“华胥神国”现在却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地震,盘古创世之后都不曾爆发过的灾难,影响之大,破坏之强,无论是普通的百姓还是人王,都不曾见过。第一个月,也是所有人王都到齐的时候。
“这天真热,不得不说这股恶臭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闻道!”站在人王居住的帐篷外,玄州王坎捏着鼻子,直皱眉头。
“行了!把你的洁癖收起来吧,这可不是冷嘲热讽的时候!”合州王离不满地推了坎一把,随即转身抬头看了看站在一块因地震从山上崩裂开来的巨大碎石山的戎州王艮,艮擅长攀爬,他深知此时视野的重要性,站得高则看得远。他腿脚灵活,三下五除二地就爬上这个巨石的顶部。
“艮,你看到了什么吗?”离在巨石下方高喊着。
“这里八成是完蛋了,跟我几十年前来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模样,说起来也奇怪了,这里本来雨水就不多的地方,怎么三天两头就是在下雨。”艮坐在巨石的顶端,眺望着眼前一片破败的景观,嘴里不是嘟念道:“看来这个帝心,是保不住了,玄这次一定备受打击。小半个月过去了,竟然有没有打开进去的路!”说着,只见半空中出现一道人影。
“都准备一下,翼州王兑回来啦!”艮朝巨石下方高喊着,并开始准备从巨石上滑下。
听到了这个消息,中州王玄,在柱州王乾、阳州王震、薄州王坤的陪同下,走出临时搭建好的帐篷,负责守卫的士兵们纷纷跪下行礼,以表对于人王的尊敬。人王们抬起头,目送着翼州王兑从天上缓缓降落,面色煞白,落地收起翅膀后便拼命喘气。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进帐篷!
“怎么样了?里面的状况还好吧!”玄端上一杯水,问道。
“里面的百姓现在很不好!”兑大口喘着粗气,就好像在半空中没有呼吸一样。他接着说道:“里面的状况跟大司命的惩戒之地没什么区别了,因为潮湿,尸体腐烂的速度惊人,那股恶臭我在天上都直冲脑袋。下面全是秃鹫与野狗,在啃食那些尸体,还有一些重伤的人,都救不回来了!”
“那帝心矿坑呢?”
“哪还来的矿坑了,我估计那地震八成就是在帝心坑道里面发生的,这次地震让整座镇子往下沉了数十米,周围的河流都改道了,你的帝心矿现在就是一个大水池!”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帝心矿.....完蛋了。”听到了这个噩耗,着实把玄给打击不小,他目光呆滞,就像丢了魂一样,突然,他一把拨开众人,疯了一样冲出帐篷,没过多久,就听见他的咆哮:“都愣着干什么,全给我去前面挖石头去!两天之内,我必须要看到能够通往帝心镇的道路!”
“要不要出去劝劝他,我现在看他已经崩溃了。”迎州王,巽看着玄,心里有些不安,接着说道:“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座铁矿。”
“哼,他完全没有把兑说话的重点发在心上,里面的受难者正在遭受野狗和秃鹫的撕咬,他却在关心他的那个狗屁大矿!”薄州王坤怒骂着,一把把桌上的水杯砸碎在地。嚷嚷着出去要找玄打架,惹得柱州王乾和阳州王震不得不连连阻拦。坤可是出了名的力气大,眼看着有人要挡他的路,这哪成,很快,这不大的帐篷里乱作了一团。坤还没见着玄,就和乾,震,艮,巽,离打了起来。翼州王兑在一边端坐着,早已脱力的他看来是不想参与进来。从她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不难看出,她有点鄙视这些在帐篷内乱作一团的人王们,都是几百岁的高龄了,打起架来还跟小孩子一样。
“真是的,薄州真不算是一个好地方,你看看坤的脾气,跟他的大州里的气候一样的坏!”玄州王坎站在一旁打理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小声抱怨着(忘了介绍了玄州王坎与翼州王兑是女子)。手中紧握着一面铜镜,在躲过他们乱拳的同时,坎自己还不忘补补自己脸上的妆容,真是不知跟谁学来的臭美!
帐篷外,成千上万名士兵开始在玄的指挥下劳作起来,他们忍受着刺鼻的恶臭,工作中不断有人感染疾病倒下,但是人王玄不允许他们停下,就这样昼夜不停。整整两个昼夜过去了,伴随着清晨的阳光,伴随着一声高喊:“开!”士兵们随即欢呼起来,就像打了胜仗一般。震耳的嘈杂逼得人王们纷纷走出自己的帐篷,揉着稀松的睡眼。只有玄精神百倍。他用一块布遮盖住抠口鼻,这能稍稍缓解一下空气中的臭味,一路前行,推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为止。“我的神啊!”
眼前的景色,令这个自以为经受了无数大风大浪的人王为之变色,地震后的断壁残垣,布满碎石的街道,森森白骨与碎石相混合,无数的秃鹫与野狗穿梭在期间,这么长时间的相伴,它们已经不在互相畏惧,似乎形成了它们自己的默契,野狗闻着气味,在废墟中翻找着,秃鹫则在啄食着那些早已没肉的骨头,没有肉了,骨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况且它们能消化。
眼前的恐惧与震惊还是抵挡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呜哇!”玄一把扯下面布,污秽便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往外翻涌。身后的士兵们看到了的大多都在弯腰呕吐,没有呕吐的也纷纷捂住眼,不忍心去看。
良久,终于胃里没有什么能再吐的了,玄抹了一把嘴,从新吧面布盖在脸上,忍受着,沿着那些突出的岩石跳下去,踏上了这被蹂躏的土地。紧接着下来的是乾,震,艮,巽,离还有坤,坤虽然是有些不满,但是眼前的恐怖景色他也是头一次看见,好奇心盖过了内心的愤怒,他也下来了。坎与兑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勇气下去,那森森白骨吓得她们花容失色。
行走在这破碎的街道,野狗和秃鹫就从身边经过,它们很警惕地盯着这几个新来的入侵者。虽然看着他们从身边经过,但这些野兽还是不肯丢下嘴里的人骨。不过出于自保,它们还是叼着骨头向后退去。
“他们,他们本来都是活着的!”坤四下张望着,不由握紧了双拳。
玄倒是显得平静,可能是呕吐让他吐掉了些许感情。他只是低着头,沿着街道,朝着帝心矿洞的方向走去。经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兑所说的湖展现在他的眼前。抬头,看到的却让包括玄在内一同而来的人王们大吃一惊!两团蓝光,悬浮在这静静的湖面之上,不,是两个背影,也许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两个背影转过身来。
“中州王玄,拜过云中君大人!”看清他们脸的玄立马跪下,身后的人王们也纷纷下拜,高喊道:“叩见君上!”
这两个蓝色的光团,原来是云中君二人,屏翳还有丰隆。
“蓝色的光,蓝色的光......”玄不断回想着,额头上渗出丝丝汗珠。“把我想要的给我找到!”屏翳和丰隆异口同声,也许是同为云中君自打出生以来就形成的默契。
“找什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蓝色的光,又是蓝色的光!!!”
咆哮,让把玄从回想中拉出,“不行,云中君一定知道什么,而我们,却被蒙在了鼓里!”玄紧要牙关,眼神中满是恨意,时而咆哮,时而欢笑,就像一个疯子,失去了自我意识。
良久,他安静下来,跪在王座前,
“来人啊!”
闻令前来的卫兵,战战克克地走到玄的面前,“尊王,您有什么吩咐!”
“取云木几根,我要在殿里生火!”
人王的命令,卫兵不敢不从,很快,几根刚刚伐好的云木便摆在了玄的面前。玄取过一瓶他珍藏了上百年的酒,打开封印,刹那间,酒香充斥在整个王殿大堂,这可是上百年的佳酿,要是让那些嗜酒的人闻到,恐怕这时已经醉了。
但是玄不嗜酒,只见他面无表情,毫不珍惜地把这酒撒在这堆砌好的云木堆上,嘴里默念着:“云材木,陈年酒.......”这似乎是一个仪式。又从怀中掏出一只竹棍,从中掰断,竹棍自燃,玄将燃起的竹棍丢到木堆上,很快引燃了木材,玄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火焰,喃喃道:“无根火,人王血!”
“刷!”
刀尖飞快划过指尖,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面前的火焰之上!滋滋作响!火焰越烧越旺,颜色先是变成全蓝,而后从根部开始涌出一股血红,往上蔓延。
火焰在持续上扬,形成了一股旋风直上!
玄冷笑着,不顾鲜血淋漓的手,朝着这个火旋风隆重的拜了三拜!
“中州的人王?”火旋风竟然说话了!
“是的,尊敬的神王——祝融!”玄的眼眸中,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