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巴消失了,对这段可怕的历史不少史学家都有所记述,欧洲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的先驱薄伽丘在1348~1353年写成的《十日谈》就是以瘟疫为题材的巨著,在书的引言中谈到了佛罗伦萨这场特别严重的疫情,这场瘟疫在当时被称为黑死病,实际上指的是鼠疫。在书中他描写了病人突然跌倒在大街上死去或者冷冷清清地在自己的家中咽气,直到死者的尸体发出了腐烂的臭味,邻居们才能知道隔壁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段让人毛骨悚人的日子,“葬礼连连不断,而送葬者却寥寥无几”。扛夫们抬着的死者往往是整个家庭,他们把死者送到附近的教堂里去,在那里由教士们随便指派个什么地方埋葬。当墓地不够用的时候,他们就将占地较大的老坟挖开,然后再把几百具尸体层层叠叠地塞进去,就像往船舱里堆放货物一样。在长达6个月的鼠疫期间,佛罗伦萨的居民死掉一半以上。鼠疫对锡耶纳的蹂躏也同样残酷,为了使大量的死者尽快入土为安,那里不得不加盖新的教堂。在帕尔马,诗人佩特拉卡的一个朋友全家人在3天内都因鼠疫而相继死去,诗人的笔下为此留了悲伤的诗句。
成千上万的人在瘟疫中备受折磨、走向死亡,没有过多久,到处都可以见到这种悲惨的景象。法国的马赛有56000人死于鼠疫的传染;在佩皮尼昂,全城仅有的8名医生只有一位从鼠疫的魔掌中幸存下来;阿维尼翁的情况更糟,城中有7000所住宅被疫病弄得人死屋空,以至罗马教皇不得不为罗纳河祈祷,请求上帝允许把死者的尸体投入河中;巴黎的一座教堂在9个月当中办理了419份遗嘱,比鼠疫爆发之前增加了40倍;甚至历史上著名的英法百年战争也曾由于爆发了鼠疫被迫暂时停顿下来。
据历史的记载,鼠疫给荷兰和法兰德斯地带来的灾难也异常惨重,死亡人数多得令人难以置信。那里荒芜的田园无人耕耘,洞开的酒窖无人问津,无主的奶牛在大街上闲逛,当地的居民却无影无踪。在比利时的图尔耐城,主教大人成了鼠疫的第一个受害者。下葬时,教堂为他敲响了丧钟。从这天起,每当早晨、中午和晚上,送葬的钟声不停地为新的死者哀鸣。
鼠疫带来的灾难异常惨重,医务人员在研究防疫对策1348年,鼠疫传播到了德国和奥地利的腹地,瘟神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成千上万的人被鼠疫吞噬。维也纳曾经在一天当中死亡960人,德国的神职人员当中也有1/3被鼠疫夺去了生命,许多教堂和修道院因此无法维持。
1348年,鼠疫在英国横行无忌,从大城市蔓延到了最小的村落。由于农业工人死亡过多,白金汉郡的一个大庄园倾其收入也只够交纳房租;有的庄园里佃农们甚至全部死光。温切斯特大教堂为此不得不改变计划中的大规模扩建工程,只修建了西侧的门面,几百年后的今天它依然矗立在那里。在肯特郡的罗切斯特教区,主教属下的4个神父、5个协理、6个侍童、7个抄写员和10个佣人纷纷死去,这位主教大人的身边连一个“愿意赎罪的灵魂”也没有了。在伦敦至少有两位坎特伯雷的大主教因患鼠疫先后病逝,老百姓死的就更多了,几乎占伦敦人口的一半以上。像其他许多城市一样,鼠疫的猖獗使伦敦的犯罪率急剧增加,道德也大大沦丧。
欧洲其他地方也同样遭到了瘟疫的袭击:鼠疫夺去了拜占庭皇帝的一个儿子;有些斯普利特的人们从瘟疫中挣扎着活了下来,却没有躲过狼群的残害;西班牙国王阿尔方斯被瘟神夺去了生命。
1351年,鼠疫渐渐地平息下去,欧洲的人口大约损失了1/3。后来的300年当中,鼠疫曾经一再重新爆发,并成为欧洲死亡率最高的传染病之一。
鼠疫破坏了人们平静的生活,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它对社会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但它却给艺术家们带来了灵感,使他们创作出以死亡为主题的舞蹈和绘画。
19世纪初,欧洲从这种可怕的疫病中解放出来,这个地区重新恢复了活力。
1817年,印度洪水暴发,恒河淹没了大片良田。5月份,印度出现了第一例霍乱病人,可怕的瘟疫开始在印度作孽。当年年底,霍乱越过了印度边界来到邻国和邻国的邻国。任何山川峡谷都不能阻挡它,任何国度都可成为它传播的舞台。它传向日本、中国、阿拉伯国家,进入波斯湾日本东京和叙利亚,然后又向北指向欧洲的门户里海。1823~1824年,冬天的严寒暂时阻隔了瘟疫的传播。1829年夏季,霍乱开始复活,它向东、向西、向北沿着贸易路线和宗教朝圣路线迅速地向欧洲人口密集中心推进。1830年,霍乱传到了莫斯科。1831年春天,它到达了波罗的海沿岸的圣彼得堡,从那儿它又轻易地跳到芬兰、波兰,然后向南进入匈牙利和奥地利。差不多同一时间,柏林出现了霍乱,紧接着汉堡和荷兰也报告出现了病情。
欧洲到处都是瘟疫的警报,英国的广大民众密切关注着疫情的发展。1831年6月2日,国王威廉四世在国会开幕式上说:“我向诸位宣布一下众所关心的可怕疾病在东欧不断发展的情况,我们必须想方设法阻止这场灾难进入英国。”然而,瘟疫的传播并不因国王的话而改变,国王说的想方设法还没有一丝头绪,瘟疫就已进入英国。
英国出现了第一例霍乱病患者,这个可怜的人死在濒临北海的港口城市森德兰郊区。一个制陶业的画师患病后上吐下泻,排泄物就像是大麦粉加水那样的白色液体。他的手脚发凉、体出虚汗、面色青黢、两眼下陷、嘴唇青紫、口渴难耐、鼻息阴冷、讲话无力、嗓音嘶哑,脉搏细弱得几乎感觉不出它的跳动。除此之外,这位画师还发起高烧。尽管病情很严重,他还是渐渐好了起来。可是两天以后邻居家的一个仆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结果却未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死神的来临是如此的迅速,那些仅会治疗一般肠胃传染病的英国医生们对此束手无策,他们只能含含糊糊地把它解释为严重的“夏季腹泻”。从1831年10月23~31日,仅森德兰一地就有202人死于霍乱,第二年的1月初,英国东北部其他地区也出现了霍乱传染。2月份,霍乱蔓延到伦敦港口区,到了夏天,整个英国首都的疫情已经相当严重。1832年,伦敦共有11000人受到传染,其中死亡人数约占一半左右,而这个数字在当年英国全国的霍乱死亡人数的1/4。
在英国漫游过的霍乱跨过圣·乔治海峡,来到了爱尔兰,又从爱尔兰渡过大西洋一直传到加拿大和美国。在欧洲它遍及法国、比利时、挪威、荷兰。
1832年,德国著名诗人海涅正在巴黎,他亲眼目睹了这个悲惨的时刻,为此他留下了生动的描述:“3月29日,当巴黎宣布出现霍乱时,许多人都不以为然。他们讥笑疾病的恐惧者,更不理睬霍乱的出现。当天晚上多个舞厅中挤满了人,歇斯底里的狂笑声淹没了巨大的音乐声。突然,在一个舞场中,一个最使人逗笑的小丑双腿一软倒了下来。他摘下自己的面具后,人们出乎意料地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青紫。笑声顿时消失,马车迅速地把这些狂欢者从舞场送往医院,但不久他们便一排排地倒下了,身上还穿着狂欢时的服装。”
海涅的描述是如此经典,短短的篇幅把霍乱传播的快和严重描述得生动而准确,他的笔下同样呈现了面对瘟疫的众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