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祖努尔哈赤(1559年-1626年),建州左卫女真(今东北)人。
努尔哈赤生于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在他刚满24岁时,祖父(猛哥帖木儿的玄孙觉昌安,被追称为景祖)和父亲(塔克世,被迫尊为显祖)同时遇难。这一事件把年轻的努尔哈赤推到了历史的最前沿。
事情的起因是努尔哈赤父亲塔克世的旧部尼堪外兰,与建州卫都右指挥王呆的儿子、古勒城城主阿太章京不和。尼堪外兰为了一泄私愤,竟然向明辽东总兵宁远伯李成梁请求出兵,攻打古勒城。而李成梁认为双方的冲突符合明朝分而治之的基本方针,因此欣然接受尼堪外兰的请求,派兵出征。
阿太章京也在寻找自己的援兵,他的妻子是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最喜爱的孙女儿。觉昌安听说此事后大惊失色。星夜前往救援,塔克世也护持老父前往古勒城。
李成梁的部队到达古勒城外立刻展开进攻,但是由于城墙十分坚固,明朝的部队久围不下。在这种情况下,尼堪外兰秘密派人混入城内,收买了阿太章京的下属,杀害了阿太章京。尼堪外兰和明朝官兵趁势攻人城内,在全城展开野蛮的屠杀,男女老幼共2200人死于刀下,觉昌安被大火烧死,塔克世也被官兵杀害,这一年是明万历十年(1582)。
努尔哈赤闻听此噩耗,悲痛不已,愤然向明朝派驻在辽东的官员交涉,要求朝廷严惩凶手,讨还公道。觉昌安父子多年效忠明廷,明朝对他们的死也觉得理亏。
万历十二年(1583)二月,为了安抚努尔哈赤,明朝派遣使者将觉昌安父子的遗体送回,并册封努尔哈赤为“龙虎将军”,任命其为建州左卫都督,同时赠与敕书30道、马30匹。但是,明朝拒绝了努尔哈赤提出的逮捕尼堪外兰交给他处置的要求。
为了替父报仇,一雪前耻,努尔哈赤在万历十一年(1583)五月,以其祖父和父亲留给他的13副盔甲起兵,攻打尼堪外兰。尼堪外兰战败,逃到了甲版城。努尔哈赤在修整兵甲之后,重新部署,再攻尼堪外兰。尼堪外兰再次出逃至抚顺,要求进入“柳条边”。
“柳条边”就是明初为警惕蒙古铁骑的骚扰,而在今辽宁、吉林两省,插柳结绳,以划分内外的边障,也称为“柳墙”。明朝的柳条边,南起山海关,逶迤向东北,沿热河、辽宁两省的边界,到达开原威远堡,向东抵达松花江。
明朝没有接受尼堪外兰“入边”的请求,尼堪外兰只好一直往北,逃至齐齐哈尔西南部,在那里修筑城墙,躲避努尔哈赤的追击,但终究没有逃过努尔哈赤的复仇之箭。
从此开始,努尔哈赤拓土开疆,以实现他的鸿图伟业。到万历四十四年(1616),打败了“野人”女真,建立后金,称金国汗,年号“天命”,定都赫图阿拉。努尔哈赤用了30多年的时间,终于统一了女真各部,基本结束了女真族内长期分裂、割据、动乱的局面,从而推动了女真社会的发展和满族共同体的形成。
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初,明廷任杨镐为经略,出兵十佘万,号称20万,分为四路,进攻后金,想将后金一举消灭。同时出兵的还有朝鲜的军队和女真族叶赫部的军队。明军原计划四路军合围后金都城赫图阿拉,但由于赫图阿拉地区大雪封山,再加上明军长途跋涉,极其疲惫,没能按照原计划如期合围赫图阿拉。努尔哈赤听说明军来了四路人马,笑着说:“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同年三月,明军总兵杜松所率的两万多人的西路军到达萨尔浒(今辽宁省抚顺市东大伙房水库所在地),在山麓扎下营寨。随后,明军派出部队攻击驻扎在附近一座小山上的少数后金军。此时,四贝勒皇太极带领的后金先头部队赶到,两面夹击明军,明军大乱。当天下午,努尔哈赤的大军赶到,立刻冲击明军的营垒。明军只这一路人马,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再加上地形不熟,远道疲惫,渐渐抵挡不住,结果杜松这一路人马全军覆没,杜松死难。
此时,明军北路马林部已经进驻尚间崖。第二天,努尔哈赤带领军队进攻马林的军队。努尔哈赤本想让自己的军队登上山顶,试图居高临下攻击明军。可此时明军已经列好阵势准备冲击,努尔哈赤赶紧命令军队停止登山,列阵准备迎战。大贝勒代善不等努尔哈赤下令,带领自己的部队冲向明军。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不甘落后,也带领本旗人马冲人明军阵中。后金军其他六旗已经来不及布阵,纷纷催马杀向明军。后金军各路人马已没有了配合,女是各自为战,明军在后金军人马的冲击下也失去了章法。几个贝勒从明军阵前直杀到阵后,又从后面往回杀,形成后金军两面夹击明军之势,明军彻底崩溃,马林只身逃走。之后,后金军又击溃明朝的第三路军,第三路军的主将阵亡。明朝的第四路军闻风丧胆,不战而走。萨尔浒之战历经四天,后金军集中兵力,逐个击破明军四路人马,歼灭明军6万余人,迫使援明的朝鲜军投降,叶赫部的军队逃走,后金军大获全胜。
萨尔浒之战是中国历史上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显示了努尔哈赤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也显示出后金军的锐气。努尔哈赤集中优势兵力、速战速决、各个击破,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萨尔浒之战对于后金来说是极其关键的一战。此战,明朝出动的只是部分军队,而后金军出动了它的全部精锐。此战如果败北,后金就会面临着亡国的危险,乾隆皇帝后来评价说:由于萨尔浒之战的胜利,才能“克辽东,取沈阳,王基开,帝业定”。
萨尔浒之战后,后金军先出兵灭掉了女真族叶赫部,实现了女真族的统一。在后方安定后,努尔哈赤于后金天命六年(1621)三月,开始大举出击,攻破明朝沈阳城,斩杀明军7万余人;又乘胜在辽阳城外大败明军五路人马,以里应外合攻克辽阳。辽阳是明朝的关外重镇,辽阳一失,辽东各城堡受到震动。数日间,70佘城堡纷纷投降后金,辽河以东都成了后金的领土。
天启六年(1626)正月,努尔哈赤率领大军围攻宁远。袁崇焕命令城外守军全部撤进宁远城,坚壁清野,还宰牛杀马,慰劳将士,全的进攻。努尔哈赤情急之下,亲自指挥作战,结果被炮石击中,受伤坠马,血流不止。主帅受伤,后金军队于是退回沈阳。这次战役是努尔哈赤自25岁征战以来遭到的惟一一次败绩,袁袁焕也因此威大振,名扬边镜。
天启六年(后金天命十一年,1626)正月十四日,努尔哈赤率领众贝勒,亲统八旗劲旅,号称13万大军,向明王朝发动了进攻。正月十六日,后金军抵东昌堡,次日渡辽河。这时,明兵部尚书、辽东绍略高第胆小怕死,下令从锦州、右屯卫、大凌河、松山、塔山等城摘防,尽驱屯兵、居民入山海关。高第还下令焚烧屋舍,遗弃米粟十多万石,锦州等城兵民“死亡载途,哭声震野,民怨而军益不振。”因此后金兵“如人无人之境”,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于正月二十三日后抵达宁远城郊。努尔哈赤还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便派人给袁崇焕传信,“我率20万大军前来,宁远必破,不如投降还有大官做”,一时关外人心惶惶。
明朝经略高第和总兵杨麒都带着兵将守在山海关上,不敢发兵救应。努尔哈赤带兵越过宁远城5里,在通往山海关的大路上扎营,截断明军的退路,将宁远围得水泄不通。袁崇焕早已下定决心,他用威武不屈的大丈夫气概激励士气,誓与宁远城共存亡。袁崇焕同总兵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守备何可刚等召集将士,誓死守城。袁崇焕以总兵满桂为前敌总指挥,把守通向锦州方向的城东南角,副将左辅守城西,参将祖大寿守城南,副将朱梅守城北,袁崇焕自己总督全局,分区划守,相互支援。袁崇焕还通令守前屯的明将赵率教、守山海关的明将杨麒,凡有宁远逃兵立斩不赦。他又亲自刺血写书,对将士下拜,还留下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以示自己准备全家牺牲和抵抗到底的决心。
袁崇焕早已探明后金动向,积极做好各项战前准备。一是坚壁清野,袁崇焕将宁远城外百姓全部迁入城,城外房屋等可为后金所利用的东西全部焚毁;二是赏罚分明,袁崇焕亲自椎牛、杀马慰劳将士,还将城中全部库存白银置于城上,声言:有打退敌兵,不避艰险者,当即赏银一锭,如临阵退缩,则立斩于军前;三是察捕奸细,袁崇焕命人沿街巡逻全城,对乱自行动和擅自下城的人即行正法,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四是启用大炮,准备火器,城中存有仿西洋新造的所谓“红夷大炮”,此时也架上城头,各类火器一应准备齐全。袁崇焕还将火药匀筛于席或被子上卷起,实战时抛至城下,射点燃的火箭将其引燃,号称“万人敌”,专门打击城根大炮死角之敌。如此森严壁垒,准备充分,使全城军民士气倍增。
二十四日,袁崇焕守城部署刚刚就绪,便与几个幕僚至鼓楼,同朝鲜使臣翻译韩瑗等谈古论今,镇静如常。他先令兵民“偃旗息鼓待之,城中若无人”,静待后金兵近城池。当天夜里后金军开始攻城,八旗兵丁漫山遍野而来,推梔车,运钩梯,先扑西南城角,随即便被明军猛烈的矢石、铁铳和西洋大炮击退。接着,努尔哈赤又派精锐的战士披着双重铠甲,推着铁裹车撞城,每一次撞击都发出巨大的响声,使城垣受到震动和破坏。
后金兵步骑蜂拥进攻,万箭齐射。城堞上箭镞如雨注,防御用悬牌似猬皮。明军既不怕城下骑兵猛冲,又能够躲避箭矢射击,靠的正是坚固的城防。后金兵攻西南角不成,反而死伤累累,又移攻南城。后金军在城门角两台间火力薄弱处凿城,守城军则以城护炮,以炮卫城。
后金兵顶着炮火,用梔车撞城,冒着严寒,用大斧凿城,竟凿开高二丈余的大洞三四处,宁远城受到严重威胁。在城危之时,袁崇焕命官兵动用战前准备好的“万人敌”,即以“缚柴烧油,并搀火药,用铁绳系下烧之”,并选50名健丁用绳缒下城墙,用棉花火药等物点燃,“火星所及,无不糜烂”,击毙烧伤了无数挖城墙的后金兵勇士。
二十五日,后金再次倾力攻城。袁崇焕命官兵在城上施放炮火,炮昕过之处,后金骑兵死伤无数。后金兵惧怕利炮,畏缩不前。城里的居民,甚至妇女和孩子也都被动员起来,替战士送饭。每当战士杀伤敌人,妇女们就在城上呐喊助威,鼓舞士气。二十六日,后金兵继续围城,明兵不断用火炮轰击,击退了后金一轮轮围攻。努尔哈赤实在无计可施,只好改变进攻策略,转而进攻明军储存粮料的基地——觉华岛(今菊花岛)。当时天寒地冻,水面结冰,驻守此地的明朝水卒所擅长的水战完全用不上。结果,数千水卒不敌后金几万兵士,全军覆没。
但除觉华岛之胜外,后金军攻打宁远,与明守军连续激战三日,三攻三败。二十七日,努尔哈赤率军撤围,于二月初九日回到沈阳。著名的宁远之战,以明军的胜利宣告结束。努尔哈赤愤慨道:“我自25岁用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怎么一个宁远孤城竟攻不下来!”宁远大捷是明朝从萨尔浒大战失陷抚顺以来的第一场胜仗,天启帝旨称:“此七八年来所绝无,深足为封疆吐气!”
宁远为山海之藩篱,关京师之安危,系天下之存亡。努尔哈赤计划攻占宁远,夺取山海关,进逼北京,不料却败在了初历战阵的袁崇焕手下。当时袁崇焕只有43岁,久戎沙场的努尔哈赤已经68岁,努尔哈赤遭到用兵44年来最严重的惨败,体伤可愈,心伤难医,于当年八月郁愤而死。
努尔哈赤是个创世帝王。他历经四十余年的战年,统一女真各部,创建“八旗制度”,建立了大金国(史称后金)。今人闲话清史,都把创业功劳归于努尔哈赤,其实,在清帝国的缔造者之中,还有他的三弟舒尔哈齐。为什么舒尔哈齐身后竟寂寥无闻,而他的八世孙在咸丰年间却当了亲王和大臣呢?
这其中原来有一段同室操戈、骨肉相残的公案。
努尔哈赤弟兄五人,同胞中只有三弟舒尔哈齐与他情同手足。他们的祖父和父亲被明军误杀之时,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才二十多岁,成了“孤雏”。过起了孤若伶仃、受人歧视的流浪生活。后来,明朝辽宁镇帅李成梁纠正错案,就让努尔哈赤继父祖领建州左卫都指挥,给还敕书、马匹。努尔哈赤兄弟俩从此时来运转。但他俩却胸怀野心,秣马厉兵,不几年间,建州异军突起,令女真各部刮目相看。两人在开创的帝业的三十年间,经常于密室策划军国大事;精诚合作,南征北战,终于鲸吞女真,成为明朝北边的一个强敌。
就在帝业的基础已经打好的时候,舒尔哈齐却无疾而亡,死时才四十八岁。耐人寻味的是,清代的官修史书中,对舒尔哈齐的丰功伟绩却无人提及。他何以致死?丧仪如何?也全不作交代。只在明朝方面有些记载。
如《王朝辽事实录》说:“奴酋(指努尔哈赤)忌其弟速儿哈赤(即舒尔哈齐)兵强,计杀之。”《皇明从信录》说:“奴儿哈赤杀其弟速儿哈赤,并其兵。”《博物典记》说:“酋疑弟二心,佯营壮第区,落成置酒,招弟饮会,人于寝室,锒铛之,注铁键其户,仅容二穴,通饮食,出便溺。弟有二名裨以勇闻,酋恨其佐弟,假弟令召人宅,腰斩之。”推测当时情状,舒尔哈齐身为都督崇阶,手下有精兵劲卒逾万,不可能束手就擒。因此,努尔哈赤用计将他囚禁起来,并杀死他的亲信,震慑其族党,而后将其所属之军民一并灭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