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是我太年轻,而是您老了!海龙宇的野心如此之大,他如果发动政变,海洋之城内所有的海族势必都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万一海龙宇赢了,你以为他还能容得下我们青衣族?”恒怀冰说道。
“你!”青衣族长回过身愤怒的瞪着恒怀抱,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长叹道,“这件事没商量!难道你也想学海龙宇一样,夺权成为这青衣族的族长?”
“父亲…”恒怀冰神色一怔,垂眸咬着下唇,却还是不死心的说道,“对不起父亲。或许是因为在圣灵之地的秘密基地中见到了蛰蝎族的尸骨。我带回来的朋友说,那名蛰蝎族的死因,和鸿天一样都是被吸干了精血。我…”
“好了怀冰,为父累了,你先出去吧。”青衣族长打断恒怀抱的话,沉声说道。
恒怀冰咬了咬牙,最终只得无奈离去。
恒怀冰刚走到门口,只听身后的青衣族长又道,“怀冰,族中传来消息说水香稍后会随她父亲来到内城,你代为父去接待一下吧。”
恒怀冰身子一僵,仿佛整个人都在颤抖一样。
“怀冰,答应我,照顾水香一辈子…”
楚鸿天留下的遗言在耳畔回响。可水香毕竟是楚鸿天的未婚妻,如今楚鸿天死了,自己却活着,要恒怀冰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见水香?
不多久恒怀冰果然接到侍卫的通报,说是大长老和他的孙女水香已经到了。
恒怀冰收拾了心情去见水香,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恒怀冰不由自主就会想起他,楚鸿天,还有水香,三个人在一起快乐的时光。
原本恒怀冰以为见到水香,他会有千言万语想说,结果真站到了水香的面前,恒怀冰却哽着喉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彼此。过了良久,水香才轻声问道,“他在哪?”
恒怀冰带水香来到安置楚鸿天遗体的房间,经过海族特殊的防腐处理,楚鸿天的尸身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因为死于精血被吸干,楚鸿天整个人躺在那里看上去衰老了许多。
水香缓步走到楚鸿天的身边,将手覆在楚鸿天已经干瘪的手背上,水香的眼泪竟像是失了控的水闸一样倾泄而出。
恒怀冰想要开口安慰,却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与他近在咫尺的女子,这个和他曾经无限暧昧的女子,看上去竟然是如此陌生。
水香口口声声说她是因为婚约才被迫和楚鸿天在一起,可眼前的水香看上去如此痛苦,如果她真的是被迫,那她这么强烈的悲伤是从何而来?
这样的水香,这样难过的水香,分明是将楚鸿天爱到了骨子里。
想起之前两人在一起的种种,没缘由的,恒怀冰心中升起一股恐惧和寒意。
“对不起,鸿天,你一直问我爱的人究竟是谁,以前我不愿意告诉你。但现在我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我爱的人是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你。你听到了吗?”水香哽咽的说道。
恒怀冰在水香身旁将这一席话听的清清楚楚,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恒怀冰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当恒怀冰想要细细去想的时候,恒怀冰却怎么都无法运转他已经空白了的大脑。
良久,水香止住哭泣,抬起头看向神情已经近乎呆滞的恒怀冰。
“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和他一个解释吗?”恒怀冰回过神,开口的时候,恒怀冰发现自己竟冷静的出乎意料。
水香摇了摇头。朝恒怀冰摊开手掌,在水香的掌心,有三支如同翡翠一样碧绿的箭矢。
“碎海神矢,原来是你偷了。”恒怀冰突然自嘲的嗤笑了一声。
水香将碎海神矢拿出来,就是打破了恒怀冰所有的幻象。
恒怀冰心中的猜测成为铁证如山的现实。
水香从一开始跟恒怀冰玩暧昧,就是带有某种目的的。
可笑他还一直在爱情和友情之中痛苦徘徊。
可笑楚鸿天一直知情,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承受爱人和兄弟双重背叛的锥心之痛。
可笑楚鸿天临死之前都放不下水香,托付恒怀冰要他照顾水香。却不想这女人,才是真正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演戏高手。
“你该下去陪他!”恒怀冰眼底迸射出一抹恨色,想要杀了水香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是的,我的确该下去陪他。”水香对恒怀冰身上的杀意视而不见,只是淡漠的笑着。
“小心我爷爷,他早已经和大皇子达成了,协议…”水香的声音突然变得幽而低沉。
身体一软,水香整个人都瘫倒在楚鸿天的身上。
……
白冰貉从海皇宫回来的时候,正巧在郊外一处废弃的矿区感受到恒怀冰的气息。
见恒怀冰坐在废矿石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随时有可能风化了的雕塑,白冰貉只是撇撇嘴没说什么。
寻了个距离恒怀冰不远不近的位置,白冰貉衔起一根杂草叼在嘴里。
仰头望天,入目可见的,是被无形结界隔绝在头顶的海水,湛蓝色的,看起来轻如无物,但白冰貉很清楚,一旦结界破碎,这轻如无物的海水真的压下来,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如此强大的威压。
偶尔有几条大型的海鱼从结界上方游动,黑压压的,如同一朵巨大的乌云在浮动。
白冰貉索性跷起腿躺了下去。
天枢大陆,海洋之城,两个彼此陌生,互不干涉,相隔万里的地方,如今却因为同一个名词被不得已的捆绑在一起。
如果用白冰貉那个时代的说法,这个名词,叫做世界末日。
白冰貉不知道远古的七位主神有多么强大,白冰貉也不知道血魔王有多么强大。
但至少白冰貉知道一点。
在圣灵之地的秘密基地中,那个扫在白冰貉身上的神识,那阴冷森寒的气息,那让人凉到骨血里的颤栗。
拥有那个力量的人,实力胜过白冰貉百倍。
无论是谁面对如此强大而未知的对手,怕是都要心生胆怯。
白冰貉眼底闪过一抹莫可奈何的笑意。
如果真有世界末日的那一天,有那么多同伴,大家可以一起轰轰烈烈的死,其实于白冰貉而言,白冰貉并没有任何遗憾。
但如果有一丝能够活下去的希望,白冰貉总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努力。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冰貉和恒怀冰心中各有所思,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过了好久,恒怀冰才从痛苦中回过神来。
见白冰貉躺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昏昏欲睡,恒怀冰声音沙哑道,“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