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绿军装既没有报警,也没有教训郭杨三人。
原来在郭杨与浩哥几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他正好在两百米外的征兵所门口与人闲聊,把整件事情都看在了眼里。究竟谁对谁错,可能他心里早已清楚明白,不需要再报警。
绿军装先是带着郭杨先到征兵所里简单的包扎一下伤口,然后让三人在接待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三个少年狼狈的缩在沙发上,胖子和大林虽然鼻青脸肿的不成人样,但比起看上去没大碍的郭杨要好得多。
浩哥那一铁锹不知道有没有把郭杨拍的脑震荡,绿军装让三人现在这里休息一下,观察观察郭杨的状况,如果出先眩晕症状需要及时送医院的。
绿军装坐在三人对面的沙发上,笑呵呵的说道:
“不打不相识,相互介绍一下吧。我叫顾山,是来这里配合征兵的二级士官。我也是东北人,说起来咱们还算是老乡呢。”
郭杨三人也都向顾山介绍了自己,几个人算是相识了。闲聊了一会,顾山终于把话题拉了回来。
“郭杨你是不是练过武术?”
郭杨嘿嘿一笑,但笑声却引得头顶的伤口有点疼,他又变得呲牙咧嘴的将自己从小练武的事情告诉了顾山。
顾山点点头又问道:
“你为什么不报考大学啊?”
郭杨揉了揉脑门,说道:
“不想上呗!”
一旁的胖子插嘴道:
“得了吧,就是考不上!”
郭杨用手肘顶了胖子一下,对顾山嘿嘿一笑,接着说:
“要想考还能考不上么,关键是我有比上大学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顾山一愣,心说对于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来说,除了考学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更重要呢?于是顾山问道: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郭杨一扬眉毛,兴奋的说:
“跟你去当兵啊!”
顾山听到这话,现实一愣,紧接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真会顺杆爬!”
郭杨一听就不乐意了,表情严肃的说:
“什么叫顺杆爬?我今天就是来报名当兵的,只不过又被你邀请了一次而已。”
顾山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想当兵啊?”
郭杨刚想要顺口说出真实原因,但脑子一转,心说这世道险恶,我都说了没准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顿了顿,郭杨对顾山说:
“为了变强!”
顾山自来到这小城协助征兵以来,也听了不少当兵的缘由,多数人的理由不是“保家卫国”就是“要当兵王”,这个郭杨倒是有点意思,当兵是为了自己变强。
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鬼,顾山对郭杨说道:
“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变多强!”
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见郭杨没有脑震荡的症状,顾山便帮助郭杨把入伍报名手续办妥,接着将三人送出了征兵所。
手续办完,三人走出征兵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秋季的白昼很短,此时夕阳已经变得有些微红。
三个小伙伴推着车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郭杨向消息灵通的大林仔细的询问了那个浩哥的来历,在他的记忆中山门镇就没有什么浩哥,这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小镇从来都是安逸得很。即便说打架那他郭杨才应该算是真正有头有脸的打架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叫浩哥的人。
原来,这个被称为浩哥的人全名叫做米浩,虽说其貌不扬,但听说为人还算仗义,平时也好打抱不平,但就是虚荣心强,仗着自己大哥在派出所当副所长,自己家里有点小钱,从小就养成了交横跋扈的性格。
他在东北松江下游一带长大,最近才来到山门镇投靠他亲哥。就在郭杨整个夏天埋头练功的时候,这个浩哥却在慢慢的建立起自己的小势力,纠集了几个山门镇平日里闲散人员。
“说实在的,咱这小破地方哪会出什么大哥啊!大家不就是想少惹点事,所以才叫他句浩哥,其实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今天咱们还真是跟他杠上了!”
大林摸了摸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秃头,一边吸着凉气,一边说着。
郭杨思索了一会,对大林和胖子说:
“我还是不放心,这个米浩今天的行为可不像是个老实份子,我怕我去当兵了他会找子熙的麻烦!”
大林说道:
“你放心吧,他哥是派出所的副所长。这小子要是惹事,肯定会牵连到他哥的乌纱帽!要是有事,我就让七姥姥带着几个老太婆去派出所闹去!”
郭杨还是不放心,嘱咐道:
“那也不行,就是因为他哥是副所长我才不放心呢。”
胖子插话说了句让郭杨放心的话:
“你放心吧郭子,你不在子熙就是我俩的亲妹妹,谁敢欺负他我就跟他拼命!”
大林笑嘻嘻的附和着:
“郭子不在子熙也是我的亲妹妹!是吧郭子?”
三人顶着一头的青包与伤痕嘻嘻哈哈的走在树叶泛黄的林荫下,好像青春也是如此一般,即便受到了一些伤痛,也会迅速治愈再次变回蓬勃向上。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到了入伍的日子,十一月的东北小镇飘起的片片雪花。
英雄城火车站的新兵专用候车区内,挤满了送行和即将踏上征程的人们。
郭杨船上一身的军装更显英俊挺拔,但眉宇之间的那丝不羁还是很明显的告诉大家,他还只是个孩子。
爷爷魏刚和妹妹子熙都到车站来送他,大林和胖子也来了,几个人围站在屋檐下避雪。
老爷子看到孙子终于能进入部队的大熔炉锻炼很是高兴,甚至在出发前的送别餐多喝了两杯二锅头。此时他正用拐棍一头拍着郭杨的肩膀嘱咐着:
“小混球,你给我记住喽!啥时候都不能给你爷爷我丢脸,咱可以不当第一,但绝对不能当老末!”
郭杨一拍胸脯,顺嘴说道:
“爷爷你放心,孙子当兵一定给你带个勋章回来!”
魏刚一听笑道:
“臭小子,你以为勋章那么好得呢!你只管给爷爷坚持住就行,爷爷这辈子虽然也打过小鬼子,但还真没当过兵!你就当帮爷爷圆了这个梦。”
说罢,用拐棍的弯头一把钩住郭杨的背包带,将郭杨拉近自己的身前,凑到郭杨的耳边小声说了句:
“你在部队好好磨练,回来爷爷告诉你你爸妈在哪儿!”
听到这话,郭杨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原来爷爷是知道他父母消息的!
“爷爷你竟然.”
话还没说完,却见魏刚表情严肃的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眼神瞅了瞅两边,意思是现在不方便。
郭杨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父母的下落,但这信息就在爷爷的口中,但他却不说!
就在此时,车站内集合的哨音想起了,周围一个个分别的家庭都慢慢的散开,一众绿军装对着哨音的方向聚拢过去。
看到时间不多,一旁焦急的子熙插话道:
“郭杨!你转过来!”
郭杨此时心思都在爷爷口中的信息上,没有听到子熙的话。
子熙好像有些生气,一把将郭杨拽过来,面对自己。
郭杨还想问爷爷口中的消息,没想到被子熙突然拉了过来,有些没好气的对子熙说:
“你干嘛啊!”
子熙听到郭杨的语气,兴奋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失落,但还是一把将手中的东西塞到郭杨的怀中,紧接着转身气呼呼的向着车站大门口跑去。
一旁的胖子看到子熙跑出去,就跟着追了上去。一旁的大林笑着对郭杨说:
“你傻啊!都到分别的时候了还这么跟人家姑娘这么说话,伤人心啊.”
说着也摇着头对着大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喊道:
“别忘了来电话!”
郭杨看了看子熙塞到自己怀中的东西,竟然是一条手工针织的围巾,捧着还带有丝丝体温的围巾,郭杨脸上瞬间堆满的微笑。
一旁的魏刚又拍了拍郭杨的肩膀,说道:
“小子,是时候上路了!不过,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啊.”
说完自顾自的也对着大门外兴趣,干瘦的身影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郭杨想要追过去再问一下爷爷,却听到后面有人喊道:
“喂!那个兵,都集合了你在干嘛,赶紧过来!”
握着手中的围巾,郭杨再三看了看人群,想要找到已经消失的子熙和爷爷的身影,却无法再看到。
他心中知道,这一别最短三年不能相见,虽有不舍但自己必须走了。
眼中有点点泪花闪烁,但身为男人的志气还是告诉他不能哭,起码不能在这里哭。
郭杨转身对着部队集合的方向跑去,瞬间融入了那一片军绿色中,成为了这堵守卫家园墙壁的一块绿色青砖。
而此时,在送别队伍依稀散去的人群中,一个身影却立在原地没有动。
他一直在远处观察着哪一个老人和四个少年,当然,他的目光始终盯在那个叫做郭杨的少年身上。
看到郭杨进入队伍之中,这个身影也同样转身向着大门外走去。
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又扬起了那股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