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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宴桃园

第十八层天上,香风暖人,淡云缭绕,落英缤纷。这里被称作植物的天堂,因几乎包罗三界各样奇花异卉、珍木古树,故名万木天。

万木天众多草木中以蟠桃最为知名,只有威名素著的仙佛,在每年一次的蟠桃会上,才有幸吃到一个,连桃园的主人王母也不例外。唯一的一次例外发生在五百多年前,孙悟空于看管桃园管期间,监守自盗,数十次吃到肚饱,让天界蒙受自创立以来最深重的灾难,史称“蟠桃浩劫”。

作为天界规格最高,场面最盛大的蟠桃会,自然是在灵霄殿举行,与往年不同,此次却将地点选在桃园内一处简约精致的建筑内——试鲜斋!那里本是众仙采摘后休憩并品尝新鲜蔬果的地方。

数十名天兵拱卫在试鲜斋四周,一个个面含微笑,迎接前来赴会的贵客。他们心中亦安慰喜乐,毕竟可以出现在如此高级别的宴会上,虽然只是以门卫的身份,但心已满足,况且还可嗅到蟠桃的香气,这东西,闻闻也是莫大的福气。

不远处,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大白与小黑。他们亦以天兵身份,光荣的在此站岗。

小黑一面咂嘴搓手,一面赞叹,“看看来的那些人,好威风!好气派!这才不枉大丈夫!”

大白在一旁提醒道,“来客中还有不少女子。”

小黑点头道,“她们是女中丈夫!”

大白笑问道,“老兄今日很高兴呵。”

小黑自得道,“当然,不是谁都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比起上次窝囊的为群妖把门,简直胜强万倍,不,更多倍。”

大白淡然一笑道,“也无甚分别,依旧是他们坐着,咱们站着;他们吃着,咱们看着。”

小黑煞有介事的摇头道,“那不一样。”过了一会儿接着道,“听说当年孙猴子就因未请其赴会,恼羞成怒,闹了天宫。如今他取经归来,声名日隆,不知玉帝是否会邀请。”

大白道,“听说本来要请,但蟠桃之期,正是他们师徒五人再会之日,便作罢了。”

小黑赞道,“体贴下情,玉帝真是好领导啊。”

大白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听过关于蟠桃的传闻么?”小黑说罢咽了口口水。

“多少知道些,据说天界最普通的蟠桃也要一千年一开花,一千年一结果,一千年一成熟,须三千年方可食用,再好些的须六千年,品次最上者得九千年方可。食之延年益寿,增强法力,我所知的也只有这些了。”

小黑吐了吐舌头道,“真的有这么神奇?”

大白道,“这也只好问吃过的人了,不过他们本身法力高强,寿数悠长,亦不必凭此增益了。”

小黑道,“可是有一点很奇怪啊,桃园的树虽多,每棵树结的果子也不少,但生长周期如此漫长,每年赴会者达百人之多,这够吃几年啊?”

大白想了想,“这倒是个问题,哎,管他呢,也许有存货吧,或者...”

“那边的两个,别交头接耳了!”不远处传来一天将的呵斥。

两人无法,只得中断谈话。小黑低声咒骂,“什么东西!区区天将,不过比老子高了一级,就作威作福起来!呸!”

试鲜斋内,仙子曼舞,丝弦盈耳,侍者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精美的食器中,盛装着各色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当然,还有闻名遐迩的蟠桃,翠青与嫩红相间的桃子,在玉盘的衬托下,愈发显得莹润娇艳。

齐聚一堂的众神莫不权势煊赫,气度雍容。靠门一桌的七八个人却显得颇为扎眼,他们面相奇诡,神情泰然而桀骜,身上透着的淡淡邪气,引来众仙好奇的目光与低声的议论。

“听说了么,那几个乃是万妖界中极有身份的人物,妖怪参加蟠桃会,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玉帝好大魄力啊。”不远处的铁拐李说道。

吕纯阳点头道,“是啊,确实是大手笔。那几个也不简单,竟有胆量单刀赴会。”

一旁的赤脚大仙道,“其中长得最难看的那个我认识,而且还交过手呢,被他占了上风。”

“您那么大的本事都...?”

“咳,那天我感冒了。”

不久,宴席开始,众仙客气几句,便吃喝谈笑起来。如同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蟠桃会亦绝不仅仅是吃喝而已,其目的在于探讨一年来三界中最重大问题。

当大部分桃子变成桃核时,仙乐渐歇,歌舞渐止,讨论开始。

关于东海龙王提出的减免对天界海鲜供奉的申请、阎王说的增设监狱,减轻地狱人满为患压力的建议、托塔天王陈述的提高众仙薪资待遇,在天界安排府第的意见,玉帝纷纷爽快照准。在他看来,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摆在眼前最大的两个难题是佛道之争,以及众妖的肆虐。

佛家与道家自创立以来,便互有纷争,近年摩擦更是不断升级,两派均实力雄厚,谁也得罪不得,玉帝只有从中勉力调停,虽然煞费苦心,却是收效甚微。“老君、我佛如来,可有何高见么?”他强作微笑着问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方才私下与老君订立相处方针,正要向陛下禀报。”

“愿闻我佛高论。”

如来淡然一笑道,“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荣辱与共,肝胆相照。大天尊看可好么?”

“好啊,我举双手赞成!”玉帝心中喜乐已极,恨不得将脚也举起赞同。暗想,“这个问题解决了,会就没白开!”

老君补充道,“我们还决定让双方弟子,定期交流学习,增进友谊。试验地就选在两教都十分盛行的大唐。”

玉帝笑道,“更妙了,妙哉妙哉,善哉善哉!”

如来与老君同时欠身道,“以前给陛下添了许多麻烦,皆是我等罪过...”

玉帝笑着打断道,“哪里,咱们自家人何必说见外的话,以后还须仰仗两位去民蒙昧,劝民向善。我等携手,为三界之太平安乐尽心。”

“玉皇圣明!”众仙佛齐声赞道。

“那么,只剩下唯一的问题了。”想道此处,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门边那几个冷笑不语的妖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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